天罗院名为院,其时不是一处院落,而是位于试剑峰腰身处的一处洞府,洞内通道纵横,密室无数,与问心涯一样,是专门用来给北昆仑弟子闭关参悟剑道用的。自从云宵真君做了北昆仑的首座,他便联合道衍、宁和还有居于东昆仑内的长老、大能将天罗院给整个重修一遍,让天罗院从北昆仑弟子最爱的静修之所,变成了,人人谈之色变之地。
以北昆仑弟子的强悍,酷爱往危险地方钻的性子,都能对天罗院谈之色变,就知道这里面有多变态了。久而久之,天罗院成了北昆仑各师长们最爱让门下弟子去的地方,一年当中怎么也得在里面呆上一个月。
苏若以前年纪小,云宵真君也没那么丧心病狂,故而她对天罗院只闻其名,大部分的情况都是从白祈那里得到的。
白祈一听云宵真君让苏若进天罗院,当下就急了,他往苏若身前一站,向来温和的面容透着凝重,“师傅,阿若还小。再说,天罗院不是一向只有筑基期的弟子才能进入么?”
云宵懒洋洋的斜躺在云床之上,眼睛早就闭上了,“谁说天罗院一定得是筑基期才可以去?”
白祈愣了片刻,好吧,是没人说过,只不过被各家师傅扔进天罗院的弟子们都是筑基期以后的,所以大家理所当然的就认为,天罗院得是筑基期之后才能进。
白祈还待说些什么,只觉得身子一清,已经被云宵真君扔到了院子里,“既然你这么担心阿若,也跟进去玩玩吧。”云宵真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之后便再无声息。
“师兄”苏若扁着小嘴,“师傅最讨厌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白祈直接拦腰抱起苏若,神剑出现在足下,以最快速度往中隐峰飞去,他得去大师姐那里搜刮到足够多的灵丹,以作疗伤用。
等到做足了准备,白祈视死如归的牵着苏若的小手,踏入了天罗院。两人境界不同,一踏入洞内就被分开了。苏若延着面前的通道进入了一处宽敞明亮的石室。
在她踏进石室的一瞬间,空中慢慢的飘下了点点细芒,轻悠悠的没有半丝重量,在空间若隐若现,并不好分辩。苏若全神戒备,足下幻光步展开,避开了每一丝细芒。
空中的细芒越来越多,下落的速度也在加快,其身影更是趋向于透明,苏若的身影也越发的飘乎不定,至此并没有一丝细芒碰到她。
“呀!”苏若痛叫出声,放出的神识这才后知后觉得看到落地的细芒都化化颗颗透明的光针向她刺来,速度奇快,在她全神戒备的情况下,也不过躲开了十之三、四,其余的都刺到了她的身上,让她从身体到元神同时感觉到难忍的痛触。
呃,这些细芒是不能让它落地的,苏若还是第一次进来,白祈受制于师命,也不能跟她解说里面的情况。而且,每个人进入的石室也都不一样,他也不确定苏若能碰到什么。
石室之内,点点细芒早已不可单用肉眼可辩,更多的是溶入石室的光线内的,随着落于地上的细芒越来越多,苏若被刺到的机会也越来越多,纯白的衣服上已经盛开点点细小的梅花。
神识全部放开,神剑已经出手,九道剑气在室内激荡,斩断空中的细芒。苏若发现,这些细小的光芒,轻若鹅毛,柔若柳絮,出剑必须既快又利落,方能斩落,若是有一分着力不对,便会在半空中化作细针向她刺来。
经过了最开始的手忙脚乱之后,苏若便发现,空中飘落的细芒是控制在一定数量内的,只要她不失误,一定会在它们落地前全数斩落。只是,她同时放出九道剑气,却并不能全部控制得当,总有那么几道达不到要求。于是,九道剑气减为六道再减为三道,最后溶回一道。
苏若从来都是最执着的人,此刻她的眼中、心中只有空中飘落的细芒和落地之后向她刺来的光针,放出的神识越来越敏锐,布满了整个石室,每一道细芒与光针都了然于心。
艳红的神剑飞旋,剑气四射,慢慢的由一道剑气增至二道,二道变成三道,每一剑的挥出,都用三道细芒被斩落,从无落空。直到苏若神识、灵力尽数耗尽,石室中变回了原来的沉静,瞬间消失了全部的光芒。
乍然由明亮的白天变为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苏若有一瞬间的不适。危险!她勉强就地一滚,一声金属触地的脆响,让她汗毛直竖,原来还不算完啊!她强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往记忆中的石门方向走去。
左滚右翻,自重生以为,她从来都没这么狼狈过,一身白衣也早就变成了灰衣,身上被利刃划过的伤口纵横、连那张小脸上,也开了好几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短短的一段路,她感觉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终于,她千辛万苦的扑出石室,眼前白光一闪,人已经在天罗院外。
“阿若”早一步等在外面的白祈,看着那道娇小的身影出然,轻唤一声,挪了过去。白祈虽说比她好不到那里去,至少还能站着,苏若却觉得自己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兄。”细小如幼猫的声音,让白祈差点热泪盈眶,踉跄着扑过去,将她抱进怀里,“阿若,别说话,先修炼。”
苏若实在没力气坐起来了,只能靠在白祈怀里,与他十指交握,慢慢吸收灵气入体,化为灵力滋润干渴的经脉。一道至阳至刚的灵力自交握的手中进入体内,在她的经脉内循环一周之后进入丹田,又牵引着她的灵力自掌心而出,进入白祈体内,如此之般,几个来回之后,两人终于回复了一些,双双睁开了眼睛。
“呃”苏若再次睁眼时才发现,天罗院前,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个人,都跟她一样灰头土脸的,大口喘着粗气。还有十多个人,勉强盘坐着修炼,回复灵力。
这还是白衣飘飘、踏剑高歌、神采飞扬的北昆仑弟子么?一个个比她前世见过的乞丐还不如,且个个身上都带着伤,最轻的那个,也是血染半身。“这么流下去,不会贫血么”苏若小小声的嘀咕,要知道,北昆仑的规矩,进入天罗院,必须修满一个月。天天这么受伤、流血,真的真的真的不会贫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