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只是,想见他……”江晚蝶心知月清寒一定不会答应,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月清寒凝视了她两眼,道:“你后悔了?”
后悔?这个中纷繁复杂的感情,岂是“后悔”二字便可道明?
江晚蝶摇头,道:“臣妾只是有几句话,想亲口问他,问个明白。”
月清寒淡淡地说道:“爱妃,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多问?而且,纵然你要见他,只怕他也未必会见你。”月清寒拉住江晚蝶的手,低声道:“朕只是担心他会伤害你。”
江晚蝶心头一紧:是啊,若是之前,她一定会害怕,不敢见即墨倾城,她设计陷害了他,害他入狱,她怎么还敢见他?想起之前,在逍遥府之时,每次要见即墨倾城,她都胆战心惊的,可如今……可如今她却无比渴切的想要见他,不管他如何动怒,如何对她,她都要见他,她真的想要问个明白,不问个明白,她纵然死,也不瞑目。
月清寒冷冷地说道:“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他看着江晚蝶,冷峻的脸上,寒若冰霜。
江晚蝶第一次,看到月清寒这般冷漠、无情,与刚才那个温柔多情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江晚蝶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然后便忽然明白了,自己不管如何求月清寒,他都不会再让自己见即墨倾城一面了,于是,沉默了。
月清寒也不再言语,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然后,突然便停了下来。
月清寒骤然大怒:“狗奴才!”
“皇上请息怒!”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前面有人拦驾!”
月清寒铁青着脸:“谁这么大胆子,敢拦御驾!”说着,一脚踹开车门,登即,倒吸一口冷气:前面不过一丈开外,密密麻麻的跪满了人,在他们面前,摆着一道长长的横幅,上面不知都写着些什么。
月清寒低低的咒骂了一句,然后道:“小李子,过去看看!”
“是,皇上!”小太监答应着,赶紧跑上前去看,没多久,便又跑了回来,面有难色地说道:“皇上,是,是万民书!那请愿书下,将近两万签名……”
月清寒不悦:“什么万民书?”
小李子支吾着:“回皇上的话……是,是,是……”
“是什么!”月清寒怒道:“快说!”
小李子吓得赶紧跪下,道:“回皇上的话,是求皇上您赦免逍遥侯的万民书!”
“岂有此理!”月清寒勃然大怒:“这些刁民,胆敢造反不成!”
“皇上!”曾经伺候过先皇的太监总管刘公公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细声细气地说道:“奴才有事禀告皇上!”
月清寒气哼哼地说道:“说!”
刘公公道:“听说这几日,常有民众聚集在刑部大门外替逍遥侯喊冤。”
月清寒愠道:“那又如何?朕还冤枉了他不成?”
刘公公低声道:“还望皇上三思!”
月清寒怒道:“刘青,难不成,你也要替他求情?”
刘公公道:“皇上,如今一万多人拦住御驾前,皇上若不答应他们的请求,只怕……”
“如何?”月清寒道:“他们还敢弑君不成?”
刘公公道:“这些民众,并无罪过,总不能将他们杀了或者关进大牢吧?皇上不如且先收了他们的万民书,回宫再做决议!”
月清寒沉默良久,才极不情愿地说道:“就依你所言!”
“谢皇上!”刘公公得旨,立即扯开嗓子叫道:“请将万民书呈上!”
“皇上!冤枉啊!”那些人纷纷喊冤,万民呼声响彻云霄。
月清寒钢牙紧咬,只气得浑身直发颤。
刘公公连声道:“皇上息怒,皇上请息怒!”
江晚蝶既惊且奇,她真想不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替即墨倾城喊冤,这么说来,今日她出来之时,看见那些聚在刑部大门外的人,原来都是替即墨倾城在喊冤的。她偷偷地瞄了月清寒一眼,只见月清寒一向镇定的面容之上此刻却是有了几分紧张之色,额上更是冷汗涔涔而落,他也在紧张?也在害怕了吗?
看来,她之前所听闻那些传言并不假,即墨倾城果然深得民心,难怪月清寒对他如此忌讳,想方设法的都要除掉他,甚至不惜一切手段的都要除掉他,有即墨倾城在的一日,月清寒这个皇位坐得都不安稳呢。
看着月清寒这般紧张慌乱的神色,江晚蝶忽而觉得有些好笑。
觉得月清寒既可怜,又可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
月清寒是可怜,又可笑。而她自己呢?却是可悲。
太可悲了!
无端端的,就成为了月清寒手中的一枚棋子。
如果不是她自己太傻,又怎么会被月清寒所利用,如果不是因为她,即墨倾城又怎么会被月清寒打入死牢。
不过,月清寒虽然将即墨倾城打入死牢了,他自己却也不好过。
可是,他会不会因此而赦免了即墨倾城呢?
小李子已经将万民书递给了月清寒。
月清寒接过万民书,看也不看,便将它揉成一团,扔在椅子底下,一字一字地说道:“摆驾回宫!”
请愿的民众缓缓地让开一条道,可仍时不时地在叫喊着冤枉。
月清寒脸色煞白。
玉一般的白。
白得近似透明。
而且带着一种透骨的寒意。
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窗外,秋风徐徐,落叶纷飞。
江晚蝶轻轻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入秋了,真有几分寒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