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洋回头看见坐在不远处的曹景墨时,冲他们那帮人挥了挥手,然后转头看着我,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他们俩已经即将要成为大嫂和小叔的关系了,想必现在感情亲厚。我朝她无所谓的耸肩,她想要看好戏的期望估计要落空了,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前,我们已经见过面了。
那群人里边男的我大多数都面熟,只是时间太久我已经忘记了名字,只是模糊间还记得那些面容,除了正对着我坐的喻谨,或许他也认出了我,正在朝曹景墨挤眉弄眼,指手画脚。
曹景墨依然镇定的坐着,背影冷漠。可这样的冷漠我早已想到,但是却很不适应。
“那个女人是曹景墨的新欢!”王洋看着我一脸笑容。
“和我有关系吗?”我又用一脸虚伪的笑容回复王洋。
“你快成精了!”王洋突然间对我咬牙切齿。
“谢谢夸奖。”我回答。
苏紫看着我和王洋你一句,我一句,一来二去迷雾罩顶,“我说你们俩说什么呢?”
这么多年过去,苏紫依旧是单纯的苏紫,而我已经修炼成精。
我和王洋相视一笑,都不再说话。
我们三个坐在窗户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手中的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突然感觉一个身影快速的靠近我,我转头看到那张怒气冲冲的脸,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烟被他一把拿下来,塞进烟灰缸里狠狠的按灭。不知道他是不是把那只烟想像成我的头来按了。
我面带笑容看着他,他冷漠的看着我,目光最后落在我脖子上的那条海豚项链上。
他面容微微一愣,转身离开。
“他什么意思?”苏紫茫然的问。
“他的意思是说我们该走了!”我说完,和王洋同时站起来,拎着包包扭着腰结账出门,苏紫茫然的来,茫然的去,从始至终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又何尝明白呢?!
回到酒店,Lily依然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看电视,“吃饭没?我给你带了饭!”
“还是你了解哦,我饿死了,又不想动!”
我把饭放在桌上一边说:“那你不会叫酒店服务?!就这么饿着啊!”
抬头,电视新闻里正在演某某领导外交访问的实况,某领导身后站着的是我今天下午才见过的那个男人——曹景墨。
我一动不动,贪婪的望着那个我朝思暮想的男人。
“看什么呢?”Lily的手在我脸前晃了晃。
我收回目光,轻声说:“我今天遇到他了!”
“谁?”
“曹景墨!”我回答。
“曹景墨?!”Lily的眼睛瞬间瞪成铜铃。
因为担心她和曹景墨认识,所以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我心里对我人是曹景墨,而Lily也从来没有问过。我们都尊重彼此心里的那块禁地,从来不会侵犯。
“你居然和曹景墨……”果不其然,事实证明了我的猜想。
“是啊!”我笑着点头。
“那喻谨?”Lily说起她心里的那个名字。
我点点头,“认识!”
Lily也从没有提起过喻谨,只是在我初到布里斯班时,她看着一段喻谨的访问问认识他吗?我说不认识。其实我常常好奇她和喻谨的故事,是怎样的情感经历可以日日折磨着一个女孩五年之久,或许是更久。
第二天一早,我和Lily换上能彰显我俩专业身份的职业装拎着包和果果妈妈进行第一次的会面。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厅,我和Lily提前半个小时坐到咖啡厅。我把之前的亨利交给我的病例又拿出来看了一遍。
“你和柳言馨认识?”Lily突然问我。
我点点头,“我上大一时曾经给她交过钢琴,她是个特别可爱的小女孩。”
Lily沉思了一下说:“哎,真是可惜了!”
准时两点,果果妈妈的身影出现在咖啡厅门口,她看起来依然高贵漂亮,可却神情疲惫。
我冲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果果妈妈招了招手。
果果妈妈看到微微一愣,向我走过来,“乔,乔老师?!”
我和Lily站起身,我向果果妈妈伸出手:“您好,柳太太,我是angle,这是我的助理Lily。”
果果妈妈看看我又看看Lily,赶紧伸出手,“你,你好!你好!”
我们坐下来,我翻开之前亨利交给我的病例,“柳太太,其实我一直在从事儿童的心理研究工作,辅导的对象也大多是十岁以下的儿童。但是亨利既然把这个病例交给我,我就一定会尽自己所能来帮助你们……”
“我知道,谢谢你,angle,亨利说你一定能帮助到果果的,我相信你!”果果妈妈红了眼眶。
我轻轻的拍了拍她放在桌上的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示意她放松下来。
“您能给我说说果果的事吗?”
果果妈妈看着我点点头:“果果她一直喜欢李泽然,他们两个也一直感情很好,泽然他三年前和家人一起移民到了新加坡,可就在两年前,泽然妈妈突然打电话来说泽然出车祸去世了。我们不敢告诉果果,怕她做傻事,只好骗果果说泽然不喜欢她了,要和她分手。她一开始不相信,我带着她去了新加坡几次,她看出没有希望了,也就死心了。可慢慢的,我们就开始发现她情绪不对头了……”果果妈妈哽咽的哭了起来。
“她什么时候开始情绪不对的,一开始是什么表现?”我问她,而Lily在旁边做记录。
“大概就是一年前,她开始晚上做噩梦,失眠,后来就开始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再后来我们就开始发现她疯疯癫癫的,有好几次她都有自杀的倾向。”
我托着下巴,静静的听着,那一幕一幕仿佛像我亲身经历一样历历在目,感同身受。
“你们有没有想过把真实的情况告诉她!”我提议。甚至在心里庆幸着,庆幸着那份感情原来一直都像最初那般纯真。
果果妈妈摇了摇头,“我们不敢,她现在这种状况,我们就更不敢告诉她真相。”
我点点头,“明天,我想见见她!”
果果妈妈紧张的握住我的手,“乔老师,她现在对医生特别抵触,一看见医生就要死要活的,我们……”
“果果妈妈,如果你希望果果能好起来,我就必须要和她见面。”我反手握住果果妈妈的手,“你放心吧,果果妈妈,你忘了我对果果来说不完全是医生。”
果果妈妈释然的点了点头,“是的,是的,果果小时候那么喜欢你,一定可以的!”
看着果果妈妈离开,我和Lily心里都很沉重。
“好可怜的小女孩!”
“但是,我很庆幸,起码他们之间那份纯洁的爱情从未改变过,不然,我真不知道我还应该对爱情抱什么希望。”
我们两个都不再说话。看着窗外,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你和曹景墨…”
“你和喻谨…”
我们两个同时开口,然后又看着彼此笑出来。
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那张脸是这五年里反复出现在我梦中的脸,她穿着白色的长裙,一张脸干净素净,温柔的笑荡漾在唇边,这些年她应该过的不错吧。
“你等等我……”我丢下Lily,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踩着高跟鞋飞奔出门口,我突然有那么多疑惑需要证实。
可当我跑出门口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我追过十字路口,茫然的到处张望。
孟彦青,这些年你过的可好?如果你知道我过的如同行尸走肉会不会感到很开心?!
“你在找谁?”Lily追出来问我。
我摇摇头,趴在她的肩膀上。我很快平复情绪,抬起头冲她安慰的笑了笑。
我赶到阜平路的那家婚纱店时,已经快六点了。下午接到王洋的电话,说她的婚纱到了,坚持让我和苏紫一起去看看,顺便试试伴娘装。
推开店门,四周全部是美丽的白色婚纱,我看的眼花缭乱。
“娇娇,这里!”王洋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冲我招手,而旁边是一脸笑容的苏紫。
我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楼,王洋看见我,开心的笑起来:“叫你来试礼服穿这么正式干嘛?”
“放屁,我下午去工作了!”
“工作?!你回来还工作?!”苏紫依旧是一副震耳欲聋的大嗓门。
“嗯,回来之前我接了个病人。”我顿了顿,想起果果就眼眶一阵发热,“还记得柳絮的小侄女吗?就是我大学时给她上过钢琴课的那个小姑娘。”
王洋在努力的回忆,而苏紫立刻一脸笑容的说:“记得,记得,有个小竹马的那个小姑娘嘛!”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心烦和苦涩,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她的小竹马死了,她得了抑郁症!”
王洋和苏紫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我狠狠的吸了几口烟,自己呛的咳起来。
王洋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想太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
“这么多年,我原以为我已经习惯了看着各种各样有悲惨遭遇的孩子,可当我知道果果的事情的时候,心还是很痛,王洋,你知道吗?我原本以为这么多年我的心已经死了,可今天我才发现,它居然还是跳着的,居然还会为了曹景墨之外的人感到疼痛。”
我抱住王洋纤细的腰身,忍不住泪流满面。
王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说:“我知道,我知道!”
“果果的病我没有把握能治的好,一点把握都没有,王洋,我很怕,我怕我治不好她!”
“不会的!你是angle,是每一个孩子的天使,你一定可以帮得到她。”
“你以后英文名就叫angle吧!”
“为什么?”
“因为你以后就是我曹景墨一个人的天使!”
而现在,我成了千千万万个有心理障碍的孩子的天使,我希望我能带给他们健康,带给他们爱。
“王洋,我想曹景墨……”我在她怀里幽幽地说。
“那个,娇娇,我想和你说……”
“洋洋——”那温柔悦耳和曹景墨的声音有几分相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苏紫的话。
我抬起头,带着满脸泪痕。是曹景飒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和曹景墨。
我慌张的抹了抹脸,转身朝厕所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