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了眼神越发的深邃,他沉默了半晌方微微点头,“母后回慈宁宫休息吧,皇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您放心,祖宗的基业不但不会毁在皇儿手中,还要发扬光大!皇儿会听从母后的话,马上派人把涟儿送到红叶居,皇儿保证母后不会再在宫里见到她!“
太后闻言满意的点点头,她丝毫没有觉察出皇上话里的语病。若是涟儿在宫里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亦或是她百年之后看不着的时候,那么涟儿就能待在后宫了?
皇上并没有把涟儿藏在宫里,而是派人秘密送往城外的红叶居,一同前往的还有春儿。后宫之中从此没有徐绮涟这个人物,众人也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慢慢地,涟儿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后宫似乎又陷入了平静之中。
红叶居在城外的高山之间,是皇家别院,平日里就有侍卫把守。涟儿去了之后,皇上只是限制她外出,并没有完全断绝她和外界的来往。她的吃穿用度皆有专人从宫里送过来,一切都不必烦心,日子过得轻松惬意。
那里有宫女、嬷嬷还有两个小太监,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春儿再亲自动手。皇上派她在涟儿身边好生侍候,还除了她在后宫里的奴籍。眼下涟儿每个月都给她发月钱,还告诉她什么时候想要离开都可以,往后的路怎么走也由她自己决定。她早就铁了心跟着涟儿,当初在冷宫时都不曾离去,眼下就更不会走了。
半个月左右涟儿就能见到知春等人一面,心情自然比在宫里时好得多。可是她经常心神不宁,晚上总是做噩梦,常常从梦中惊醒便不能再入睡。
到了深冬,山上的冰雪一个月都不见化,涟儿整日嗦在曛笼上裹着被子还觉得冷。每日早上起床都要先咳嗽一阵,晚上醒了又要咳一阵。靖鹏过来给她看过,主要是思虑过重加上风寒没好彻底,光是吃药解决不了多大的问题,心病还得心药医。
“奴婢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心事,总觉得姑娘有时在笑,可心里还是哀伤的。李大夫不是说姑娘要开心才能好病吗?知春几位姐姐来一次就宽慰姑娘一次,姑娘怎么就想不开呢?“春儿见她咳嗽,忍不住又劝慰起来。
涟儿咳嗽的肺子都快出来,好容易忍住才回道:“我也想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什么都不要在乎,可偏偏放不下丢不开。“她望着窗外远处的雪峰,心里惦记着子辞人在哪里?这样冷的冬天可有保暖的衣物?
她从宫里出来,除了贴身衣物带出来的只有写给子辞的二百来封信。每天只要写信的时候,她才会感觉到微微的幸福,好像子辞就在跟前听她罗里啰嗦个没完。这个时候的涟儿是不许有人打扰,春儿知道她这个习惯,也知道那一盒子的折成纸鹤的书信是她的宝贝。
“你去把我的盒子拿来。“涟儿吩咐着。
春儿知道她又要数纸鹤的只数了,唉,其实何必做无用功呢?每封信的上面都写着日期,况且每放进去一只,涟儿都会念叨一遍个数,连她都清楚的记得里面是多少了。
涟儿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把那些纸鹤从头到尾数一遍,春儿知道她是在挂念收信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不送出去呢?涟儿没有解释她也不问,毕竟她只是个奴婢,主子的事情不能过问太多。不过她能感受到涟儿心里住着个男人,这些不送出去的信就是写给那个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会让涟儿如此牵肠挂肚呢?
看着涟儿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纸鹤,按照上面的日期一只只摆弄起来。春儿轻轻出去,这个时候的涟儿是需要独处的。
转眼到了年底,涟儿在红叶居不能回西府过年,春生等人竟然赶了过来。那里的侍卫习惯了春生等人出出进进,加上涟儿脾气好出手大方,从来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为难他们。所以在涟儿不外出的情况下,他们也就不多加约束,由着春生众人过来过年。
知夏的肚子已经隆起,一脸的福气让涟儿感觉很宽慰。倒是先成亲的知春没有动静,看见她瞧着知夏的肚子满眼的羡慕,涟儿小心的避过孩子的话题不想给她太多的压力。
一样的放鞭炮,包饺子,守夜,样样都和去年一般,只是少了一个人。涟儿心里难受,脸上却还要装出笑容,这个年过的累心劳神。初二,春生等人回去,涟儿竟病歪歪起来。这场病来得缓慢,时好时坏,一直到三四月间天气变暖才见好。
山里的春天总是来得很快,推开窗子满眼是绿树、红花。涟儿病歪歪了好几个月,可能是春天来了,她的精神也好起来。春儿在外面摘了好些野花,拿回来插在花瓶里放在屋子里点缀。院子里老槐树上停着一只喜鹊,大起早便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想必是要有贵客上门。“春儿笑着说道。
涟儿不置可否的笑笑,绮云带着孩子昨个儿才来过,四五个月大的男孩儿,长得跟绮云有八分像,看起来粉雕玉镯的漂亮极了。知春等人也才过来探望过,还哪里有什么贵客?
忽听外面有小宫女回禀,吴国大皇子拓跋炎来访。春儿听了笑着回道:“这可真是应了吉兆,原来贵客是他!“
涟儿也十分高兴,忙命人把拓跋炎请进来。二人一别已有小半年,今日相见分外亲近,涟儿先是询问了他母妃的身体可安康。
他听了无奈的笑着回道:“母妃身体一向健康,不过是想让我回去罢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涟儿语气中有些许的落寞,两世为人她却从未好好体会到父母的慈爱,这不得不说是人生的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