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珏将蜂蜜并着一大碗子的苦药一饮而尽,即可将原先藏在手心的蜜饯塞进口,方去了一些方去了一些难以忍受的黄连味。内心对造成他此刻无比凄惨的贾某人表示痛恨无比。
玉书在一旁整理着纸笔,林嬷嬷伸头看一下窗外,转头道:“看这天色已入了辰时了吧?听三爷昨儿个说好似要到二老爷处去的。玉书可收拾好了?”玉书三两下将东西叠进盒中。贾珏见他已好了,随即对他说:“这且不用慌着,你先跟我去二哥哥那儿一趟。”
贾宝玉住的不远,贾珏来了连通报也不用使。推开书房门,见到贾宝玉面前正放一箱,他叨叨咕咕不知道在干什么。贾珏叫玉书出去了,又见贾宝玉竟连来人了也不知,存着心想吓吓他。贾珏蹑手蹑脚走他身后,将头探在贾宝玉耳边:“哥哥!”
贾宝玉一下惊得跳起来,嘴里哇哇大叫。贾珏内心莫名的满足不已,想着,他吓我一次,我也吓他回来,一码归一码,这下便扯平了。
贾宝玉回头看见是他,拍着胸脯后怕到:“好弟弟,你可吓死我了。前儿个你中邪之后,我这心便一直吊在那儿,深怕再出什么事呢!”
贾珏一摇一摆地坐上椅子,手上玩着贾母赐给宝玉的白狼毫笔,嘴里一点不消停:“二哥哥可有什么怕的?哥哥天生带玉,妖魔鬼怪绝不敢侵犯仙体。自不用担心。”
贾宝玉苦笑摇摇头。又搬过箱子给贾珏看:“前儿个砸了弟弟最爱的羊脂瓶,又听茗烟说价值不菲。哥哥给你咬那一口,心中正想着可有什么宝贝好赔给你呐!正巧儿你便来了,不如叫你自己个儿挑选去。”
贾珏探过头一瞟,立时瞪大了眼珠子:赫!那可真是一箱子宝贝!又伸手抓来细细看,翠绿的玉佩抓在手心便感凉气附体,这时并没有那样高超的仿制技巧,看着这成色必是老坑帝王玉无疑了。再拿起一串足有龙眼那样大的东珠,贾珏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此时他心中突生了一个念头。于是贾珏放下贾宝玉的各色珍品,一脸正色地看向贾宝玉:”这些珍宝什么的弟弟并不觉得稀罕,哥哥若能答应弟弟一件事,那羊脂玉瓶便一笔勾销!“
贾宝玉有些慌张,他这活宝弟弟可少有这样严肃的时候,莫不是真要作弄他?嘴里便不敢应下:”好弟弟且先说来听听,若是作奸犯科之事,为兄决不答应,再了不得将这一箱子全送给了你可好?“贾珏看着他认真的摇头:”原也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难事。弟弟这两日想着年岁大些便在府外头开间铺子,只是如今银钱紧张,哥哥若有余粮,到时助弟弟一臂之力可好?”
他当是什么呢!贾宝玉松口气:“若单说这个,哥哥必然会帮助你的。”想了想又道“你怎会想着开铺子呢?那可是商行!你可得小心着被发现!另外,学业定不可落下的!”
签了个合作条约的贾珏心里爽的不行,贾宝玉说了什么也都应承下来。又帮他收好箱子,交给宝玉奶娘李嬷嬷。兄弟俩手拉手找贾政去了。
为一会子将见到的听说十分有学问的新先生,一路上两人心情皆十分忐忑不安。贾宝玉开口说:“昨儿个琏二哥哥与我说,这样有学问的先生们多少有些怪癖的,总不至于叫咱们领鞭子吃吧?”听得贾珏内心惶惶然,急忙反驳道:“你听他说呢!就真有怪癖,左右不过叫咱们写字背文章罢?就真要领鞭子,林姑父也不会答应的把!”
许是因为林如海是林黛玉的父亲吧,贾宝玉总对他有着一种特别的信任尊敬,现下听贾珏这样说,就好似吃了定心丸一般。脚步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重了。反而是贾珏,内心播放着挥舞鞭子的图样内心冷汗淋漓。
幸运的是林如海并未到。贾政瞧见兄弟两人双腿打颤的怂样,眉头立刻扭成了川。厉声训斥道:“你们这像的什么模样!莫说见个先生,便是御驾亲至为父也从不曾向你们一般胆小如鼠!
一会叫先生见了你们如此没出息,怎么可能收下你们!”
贾珏觉得自己真是个贱骨头,听了贾政一番骂,竟然渐渐不再紧张起来。
林如海过了巳时才姗姗而至,此时贾珏宝玉正抱着孟子背的不亦乐乎。林如海见了哈哈大笑,又指着身后的男子向贾政介绍道:“这便是我说的那位先生了,许久未到正是在开导他呢!他不预备接触权贵,我昨日与他一说你的事便遭他拒绝,我又不愿强迫他,便只得好好开导了。”
贾政平日里最是欣赏清高有气结的读书人,此时听林如海一说,登时对那男子的好感上升成倍不止。那男子长的十分普通,身着一件街面上随处可见的青褂子,又梳着毫无特色的书生髻,手持一柄折扇并无任何出挑之感。若是在街上遇到这么个人,想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贾珏还注意到他再过门槛事脚步有些停滞,想来这就是林如海所说的残缺之处了吧。
那男子上前一步作揖道:“草民见过贾大人。”声音如环击佩鸣,叫人眼前一亮。贾政顿觉此人不俗,便与他攀谈起来。
原来这男子原籍杭州,姓奇名化田,字弓如。家中原本世代务农,他原本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爹娘也舍得让他读书。好不容易小有所成,他一路过关斩将上京科考,却不料与忠孝老亲王的家仆起了争执,被打断双腿丢在暗巷中,错失了最终的机遇。屡次上访未成的他黯然回乡,却得知父母病重辞世的噩耗,从此再无心力去打拼。
贾珏在一旁听的张口结舌,这便是一出狗血天雷虐恋后妈晋江文啊········
贾政亦是听得一脸沉痛黯然,又看了他写的文章,顿时惊为天人:“果然造化弄人啊,若以弓如文采,得进三甲亦不是难事,何不再去考过?”
齐先生摇摇头道:“考上了又如何呢?家人已与世长辞,再沾不到我的光,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我现在已没有那股冲劲儿了,只盼平平安安过得一生,莫叫父母挂心便是。”
贾政叹口气,挥手招来宝玉贾珏两人,两人乖乖在齐先生面前跪好。贾政说道:“这便是两个孽子了,书本文章尚且看得进去,脑子也不笨,先生若愿意留下,只管当做自己儿子一般打骂无妨,总好叫你得个盼头。”齐先生似是被他最后一句打动,考了两人几个偏僻些的字儿,再叫他们背了挑中的几条文章,就点点头表示愿意收下两人了。
贾政不由大喜,让贾宝玉贾珏两人重重磕了九个响头行师礼,又叫人下去收拾处一间小院叫先生单独居住,又喊人给王夫人带话拨下丫鬟小厮和丰厚束,赶走宝玉贾珏又继续与齐先生详谈甚欢去了。
第二日晌午正在用膳时,圣旨便到了。首领太监看看地上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似乎有着莫名的满足感。他清清嗓子,用尖细的声音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兰台寺大夫林海清廉守己,品行端正,文采卓越不凡,素有勋功在身,即刻升任巡盐御,从正二品,三日之内前往扬州赴任,赠黄金百两,素缎百匹,宅邸一府,玉如意一对以示嘉奖,钦赐!”
那公公收起圣旨递给林如海,嘴里贺道:“恭喜了,林大人”一边的林家嬷嬷上前一步将一个荷包塞进他手中,口里道:“这大热的天儿,真辛苦公公了,这点孝敬务必买碗茶喝。”太监捏捏手里的荷包,知道里头是银票,方才满意地打道回府。
贾府上下纷纷喜气洋洋,贾母一等更为此时在院内摆了桌酒,大伙儿喝的醉气熏熏还尤嫌不够。
三日后,林如海携着贾敏黛玉走了。
同日,贾宝玉哭的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