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和妈妈现在还好吗?妈妈开心吗?
程苏一颗心真是又高兴又挣扎:如果他们真的是重归于好,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不是……那我要告诉妈妈真相吗?我要告诉妈妈不要为了我牺牲吗?我希望妈妈开心……可是这样一来,爸爸怎么办?爸爸其实也很爱妈妈,如果我告诉妈妈真相,妈妈最后不肯选择和爸爸在一起,爸爸也很可怜……
程苏看到过爸爸和李茵阿姨分手,当然也看到过爸爸求妈妈回头。有一次,她曾听见爸爸和妈妈的对话。
爸爸:“谨慧,你,还怪我吗?”妈妈:“刚开始是怪你的,后来也就不怪了,其实随着一年一年长大乃至变老,就越来越明白,我们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我们也只能要求自己对自己负责,而不能要求别人对你负责,哪怕是父母、子女,更不用说配偶了。
男女之间,不外乎爱与不爱,你不爱我了,你爱上别人了,你想和别人在一起了,我能怪你什么?怪你又有用么?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爸爸,这也就够了。”
不要说爸爸,连程苏都听得出来,妈妈这样不怪爸爸比怪他还……还不可挽回。
什么叫做“你是一个负责任的爸爸,这也就够了”?那是不是说明,妈妈对爸爸也就这点要求了,爸爸作为一个老公,妈妈是不予评价的,而且也是不再有要求的。
妈妈以前经常对她说:“苏苏,妈妈对你有要求,是因为妈妈爱你,如果不爱你,你是好是歹有我什么事啊?”
爸爸,你完了,你没希望了。还有一次,爸爸紧紧抱住妈妈不让她走,妈妈没有吭声,也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任爸爸抱着。
程苏看得好紧张,她希望妈妈就此和爸爸和好,但是,妈妈那样的安静更加可怕,爸爸最后也只能松手,爸爸一松手,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一次,爸爸很伤心,一个人坐在黑暗中抽烟,一个晚上都没睡,妈妈告诉那个“程苏”她要去出差,然后拉着个大箱子出门了整整半个月才回来。
程苏知道妈妈和谁出去了,和一个叫姜墨予的男人,去了西班牙。
妈妈原来也可以那么狠的……对爸爸那么狠……说妈妈狠,那是因为,程苏不知道,她的妈妈曾经经历过什么。
苏谨慧在二十九岁的生日那天,现她的老公出轨,而且出轨对象是她的好朋友李茵。多么狗血的真实。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在外吃饭,苏谨慧接了一个电话,是李茵的,祝她生日快乐,又问她是不是和老公在一起庆祝,她回答是。
然后过了没多久,程少南的电话响了,他起身去了外面接电话,回来时说公司有事,匆匆忙忙吃完饭先把她们母女送回家。
苏谨慧有一种第六感,一种让她难过的第六感,在此之前两三个月来苏谨慧的种种奇怪的感觉,此刻全都指向一种猜测,一种她不想证实却又不得不证实的猜测。
早已经过多年工作训练出来的她不露声色,把程苏安顿睡下后,给妹妹苏谨思打了个电话,让她来家里。
苏谨思过来后,苏谨慧只是简单说了两句:“程少南可能有外遇,而且对象是李茵,你现在帮我确认一下。”
苏谨思从小是姐姐的好跟班,长大后是姐姐最好的朋友,姐妹间几乎没有任何秘密,她也不多问:“姐,你说吧,要怎样做。”
苏谨慧早就想妥办法,两人开车去找了个公用电话亭,她让苏谨思先用手机给程少南打电话。
然后,等苏谨思拨通电话,程少南接起来后,苏谨慧用公用电话打通了李茵的手机,果然,苏谨思那边的电话里传来李茵手机熟悉的铃声,然后是李茵的声音“你好,哪位?”
苏谨慧呆呆地挂断公用电话,苏谨思装模作样和姐夫说了几句,似模似样地说想介绍一个朋友进他公司,然后才挂断了电话,她难过地看着姐姐,她怎么会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最了解姐姐的苏谨思开着车带着苏谨慧兜了一夜的风,她什么都没问,姐姐也沉默着什么都没说,最后苏谨慧说:“送我回去吧。”
苏谨思按住她的手欲言又止:“姐……”
苏谨慧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放心吧,没什么。这还不算是最坏的情况,你看,我现在又不是七老八十,我还年轻貌美着呢,还有,出轨对象不过是一个朋友而已,又不是你。”
“姐!”苏谨思皱眉,姐姐还有心情开玩笑!”
苏谨慧道:“这说明,事情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好啦,我知道怎么办了,你回去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知道了,放心吧。”苏谨思回答,这个姐姐从小就比她聪明,比她有主见,她实在是没什么能帮到姐姐的,从来都是姐姐罩着她,苏谨思唯一能做的就是永远爱她,支持她。
姐姐不说什么,她也只好不问,反正姐姐从来都是这样,不说的你永远问不出来,想说的她自己会说。
以苏谨思对姐姐的了解,姐姐不会再回头了。她一直以为姐姐的不回头是离婚,却没想到姐姐并没有离婚,真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直到有一天,她遇见姐姐和一个英俊的男孩在一起,她才明白,姐姐是用另一种方式离了婚。
苏谨慧在生日那天才现,原来,一张两人订立的契约执行到一半,有人中途偷偷违约。
根据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国家起源于“契约”,人们约定让渡出个人的部分权利,形成国家的公权,而人们让渡个人部分权利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更好护地保护每个人的私权。
想象一下,一个没有国家机器的社会,大家都想把个人的利益最大化,想怎样就怎样,最后岂不是乱了套,最终一片混乱,到头来就变成谁的利益都没法保障。
婚姻也是一纸契约,男女双方愿意共同生活,就必须让渡出部分自由的权利,这表示你不能再象单身时那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换句话说吧:结婚除了取得与配偶合法圈圈叉叉的权利之外,更重要的是结婚就必须放弃与配偶以外的人圈圈叉叉的权利。
苏谨慧一直以为,这应该是契约双方的共识。
可是,程少南背信弃义,关键是他隐瞒着这样的事实,他想同时拥有一个稳定的家,但是他又想拥有墙外的春天。
这就象**的官员,制定的游戏规则是给别人遵守的,而自己却想越于规则之上。苏谨慧回家时已经十二点多,程少南还没回来,她洗了个澡躺下来,实在没法睡,脑海里全是一些没有意义却又折磨人的画面:以前她和程少南在一起的情形,她和李茵在一起的情形,还有,就是无尽的想象:程少南是不是对李茵很好,他和她在一起是什么样的,还有,他和她上床的情形,她根本无法停止疯狂奔腾的想象力。
心理学家说,女人往往是被自己的想象力打倒的。
想象现任男友和前任女友之间的浓情蜜意,想象老公与外遇之间的温柔缠绵,想象、想象、想象,疯狂地想象,等于疯狂地折磨自己。
也许男友与前任女友也没那么甜蜜,也许老公与外遇也未必那么合拍,但是,女人总想着他和另一个她一定比他和自己来得好,于是,还没怎么样,先把自己打入一个愁苦杯具的世界,先把自己的精神打倒。
以苏谨慧现时的智慧,她根本不会去过分关心程少南的历史问题,哪怕程少南的现行外遇是个她不认识的女人,她都还可以忍住不去探听、不去想那个女人长得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现在,那个女人偏偏是李茵――从十七岁在大学认识、到现在已经交往十三年的李茵!
苏谨慧尽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些没营养的东西,她坐起来开电视,但是无论如何看不下去,换到哪一台都看不下去,她索性关了电视,看书,但是,翻了七八本的书,无论如何哪一本都看不下去。
她有一种想砸烂一切的**,算了,她干脆什么都不看,继续躺下去,强迫自己开始想那些曾经追过她的人。
苏谨慧想:也好,今后,不需要再辛辛苦苦地抵制诱惑了。用最土的话说,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苏谨慧这几年来遇到过的诱惑实在太多,她在贸易展局工作,主要负责本市对外贸易的推广,工作上接触的人相当多,美丽又能干的她经常会有人追,而且也都是有财有貌的人,有些明知她有老公也还追。
有些人是认真的,有些人未必,但无论是真是假,她都有分寸,她懂得如何礼貌地拒绝,其中,也会有那么一两个,对苏谨慧可以算得上是一种“诱惑”,她不是从头到尾一点都不动心,因为只要是人,总也会有色心的,而且如果人家真是对你很好,怎么可能不动心?
但是一般来说,觉得自己生活得幸福的女人是不会去冒这个险的,她懂得控制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就象渔夫的老婆,最后落了个什么都没有。如果她想做十五,那真是易如反掌。
程少南回来时,她还没睡着,但是她只装是睡了,不想问,也没必要问,也不想说,不想吵,不想闹,更不想挽回。倔强的她已经在心里给程少南判了死刑。
苏谨慧没想到她的十五来得这么快,就在第二天。
第二天,苏谨慧下了班就去游泳,她每天都坚持游八百米,那一天,她不知道自己游了几千米,她只是不断地游,游到精疲力尽,走出游池的那一刹那,失去水中浮力的支撑,她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幸好旁边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