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丰收商行的车队来了。
领头一辆7系宝马。后面跟着十几辆皮卡,上面装满了人员,足有上百之多。最后面就是六七辆装载农耕机械的大卡车。阵势庞大,浩浩荡荡驶来。
在研究所门口,车队停下。宝马车车门打开,一个光头青年率先走了下来,正是黎霸。
为了今天的谈判,他特意换了身行头。一套白色西服,里面衬着黑背心,颈子还套着一串拇指粗的金项链,黑超蒙面,显得有些另类。
对于自己的打扮,黎霸还是很满意。用他的话来说,自己逼格最起码提升好几个档次。
大方小方,石头风小扬,还有姸儿梁杰等商行高层,全部都来了。在众人簇拥下,黎霸朝着梁少平这边走来。
“土鳖!”
韩雪看了他这身暴发户打扮,忍不住心里呸了一口。
“梁少校!”
老远的,黎霸就开始热情打招呼。梁少平微微一笑,带人迎了上去。双方见面,热络地握手寒暄。黎霸还特意跟王峰拥抱了一下,表示亲热。
寒暄过后,黎霸知道梁少平的性格,也不拐弯抹角,手指了指车队那边,哈哈说道:“梁少校,兄弟我人马机械全都到位了,你给句痛快话,这块地……租还是不租?”
“当然租!”
梁少平微微一笑:“事先达成的协定,梁某不会反悔,这附近千亩良田除了租给老弟的商行,不会有第二家!”
对方的回话,还是让黎霸很满意。打铁趁热,他一个眼色使去,小方立刻上前,取出两张拟定好的合约。
“既然梁少校这么痛快,干脆我们现在就将合约签了,兄弟也好尽早入驻,开垦荒田!”
“不急!”
梁少平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说道:“按照事先协定,黎老弟帮了我们官方大忙,无偿承租南郊这片土地,这没有问题。但是,这块地还有不少我们官方置办的产业,恐怕需要交接清楚才行!”
好戏来了!
黎霸摘下墨镜,笑嘻嘻说:“没问题!你们直接报个数,我丰收商行不会少半个子儿,全部照付!”
梁少平听后点点头,目光转向韩雪。后者立刻站出身来,拿出一份文件,开始念了起来:“这块地有官方开凿的十七处温泉井,水资源丰富,按照战略价值每口井至少要值一百万斤粮票。另外,西边有一个小型水库,是西埠唯一的净水来源地,战略价值更大……”
“打住!”
黎霸听不下去了。按照韩雪这么说,几处破井,一口小池塘,就要找自己索要几千万斤粮票。这买卖摆明做不成。
“梁少校!”
他目光看向梁少平,直接丢下一句:“有什么条件,你说吧。”
早就知道官方没那么容易把这块地租给自己。黎霸来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要对方条件不苛刻,一切都好商量。
“爽快!”
梁少平很喜欢黎霸直来直去的性格。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出条件:“这块地还是免费租给你们丰收商行,不过,官方需要收取五成收益!”
“绝不可能!”
黎霸断然拒绝。不过,他话没说死,同意给官方一成收益。
“一成太少!”
梁少平摇了摇头。提出最少要四成。
“一成半!你们官方不出人不出力,已经不少了!”
“三成半!老弟你要搞清楚,土地是我们官方的!”
这两位开始讨价还价,据理力争。但同时都给对方留有余地。
最终,他们达成妥协。千亩荒地无偿交给丰收商行开垦,所得收益除去一切工本,官方收取两成半,剩下全归丰收商行所有。
“韩大美女,看来你最近在我那儿……有不小的研究成果啊!”
达成条件。黎霸目光转向韩雪,似笑非笑说道。他心里清楚,梁少平之所以提出要征收土地收成,绝对跟这女人脱不开干系。
最有可能,这女人从自己植物园试验田那边,推测出自己已经培育出新的粮种。千亩荒田,一旦开垦,配上新粮种栽种起来,收成何等庞大。这也是梁少平费尽心思,不惜冒着毁诺的名声,也要争取两成半收益的原因。
韩雪脸一红,没有吱声。
“还有,黎老弟,你开垦这片土地需要不少人手吧?”收益分配谈好,并不代表梁少平所提条件结束。此刻,他面带笑容看向黎霸,忽然问起人手这方面。
“嗯,是需要不少人。”
黎霸脑子飞转,推敲对方这句话的用意,随后,不紧不慢说道:“但也没多大缺口。毕竟,现在讲究机械耕种,在城内随便招个几百人,应该够用了!”
“我要你招收三千人!”
梁少平目光盯着黎霸,缓缓说道。这是他最后的条件,要求黎霸从城外难民营招收三千人开垦种地,并且负责这些难民的口粮。
黎霸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三千人太多,我养不起。”
原本,就算梁少平不提这个条件,黎霸也决定从城外难民营招收一千人。千亩荒田,每亩一人,配上农耕机械,应该足够。
而今,梁少平提出让他的商行招收三千难民开垦种地。黎霸不是养不起,而是不想过早亮出自己的底牌,让对方有得寸进尺的机会。
“官方可以给予补贴,每人每年三十斤粮食,或者,减少半成土地收益!”
梁少平或许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苛刻,退居其次,愿意给予补贴。
就等你这句话!
黎霸心里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想了想,说道:“还是减免收益吧,半成太少,减两成。我可以从难民营招收三千人,以妇女小孩为主,并且保证她们过上安定生活,不再忍饥挨饿!”
官方的补贴乍听很不错,但是黎霸心里有数,跟自己大面积耕种获取的收益无法相比。他此刻要做的,就是尽量压低官方的土地收益抽成,这样自家商行才能获取最大利益。
“千亩田地,亩产算八百斤的话,一季至少也有四五百吨粮食产量。”
梁少平替黎霸算一笔账。相比官方给予难民的补贴,每年不过四五十吨。而从黎霸这儿抽取的收益,一成就能达到这个数量。减两成收益,他自然不肯。
当然,梁少平话没说绝。黎霸自有化解之道。
“实话不想瞒,我是培育出新粮种,但是还在试验阶段,谁能保证种下去一定能丰收?”黎霸说到这里,不经意瞅了韩雪一眼,又道:“运气好的话,或许粮食收成能达到梁少校你说的亩产八百斤。运气不好的话,还有可能颗粒无收……到那时,我还要养活三千人,负担有多重。各位有没有替我们商行算过这笔账!”
他的话有理有据。即便是韩雪,也无言反驳。毕竟,新粮种需要大规模试种之后,才知道成功与否。
梁少平听后,看了韩雪一眼。韩雪点点头。
“好吧,这块地无偿租给你,你们丰收商行必须要招满三千名难民。官方……只取一成收益!”梁少平拍板。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成交!”
黎霸脸上露出笑容。
合同很快签订。丰收商行的员工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开车去测绘四周地形,有的从货车卸下农耕机械。
黎霸和梁少平并肩而立。
“梁少校,你既然心怀难民,为何不开仓放粮,让他们全都过上好日子?”
黎霸淡淡问出一句。据他所知,自从攻下乌江镇,官方存粮大涨,足够城内外所有幸存者吃上三五年。然而,城外难民仍然是官方舍弃的对象,只不过情况稍微好些,每天官方会定时定点施舍一碗米粥,让那些老弱妇孺勉强维持生命。
“官方有官方的难处!”
梁少平轻叹一声,脸色沉重,缓缓说:“在没有找到稳定粮食资源之前,十年储备粮,这是管委会所有成员一致达成的共识。在末世,人类是最大的资源。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想放弃自己的同类,但是……有时候却不得不狠下心来。”
黎霸点点头。这一刻,他有些理解梁少平,理解官方为何将大批难民拒之城外……这一切,说到底还是为了人类文明能够延续下去。
成大事者,有时候不得不狠心,牺牲一部分人,成全另一部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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