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死 讯

第三百五十二章死讯

除此以外，孙默还有一大创举被赵旉采纳作为日后卫军乃至整个大宋对外用兵的原则之一，那就是限时轮换制度。虽然在赵旉规定了各项防疫卫生制度以后，卫军历次远征中因“水土不服”造成的非战斗减员大大减少，可是在陌生的环境下长期作战，又要面临占领区抵抗力量的反复骚扰，思乡、厌战等负面情绪很容易滋生并在军中蔓延开来，严重影响军队的战斗力。而孙默提出“限时轮换制度”以后，除了高级军官之外，卫军官兵每人最多在境外作战或者驻守半年时间，以卫军将士明显高出这个时代大多数军队的军事素质，官兵们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从此以后，卫军的外战表现又有了脱胎换骨的进步。持久战能力得到改善，这本身就是很大的飞跃，而且这样一来，卫军的指挥官们就无需在外线作战（尤其是那些以扩大领土为最终为目的的战争）中一定得选择速战速决，战术上的灵活性便大大加强了。而且卫军一贯有讲究战术的传统，这几大因素相互促进之下，卫军的战斗力以几何方式大幅度增强，也就理所当然了。

诸事顺利的赵旉心情本该非常愉快，但绍兴十六年与前一年不同，似乎并不是赵旉的幸运之年，而第一桩麻烦事，便是耶律大石的死讯终于传来了。

说实话，赵旉刚接到这份情报后的第一反应是窃喜，因为辽军已经大大消耗了金军的实力，赵旉当初与大辽结盟时的期望也终于实现。但是辽国却很可能会趁此机会实现复兴，对大宋而言，这等于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尽管这“狼”的实力暂时还比不上“虎”，但辽人却很有可能得到西方穆斯林势力与大漠诸蕃的支持，一旦完成整合，他们将会迅速成为比昔日的金人更可怕的敌人。而自从辽人背盟侵入内套地区，并接受解潜投靠、兼并了大宋的领土河东之后，两国之间就失去了共享和平的可能，尤其是当双方共同的大敌金人实力衰退之后......

可就在这个时候，辽人却失去了他们几百年来最伟大的领袖耶律大石（个人以为耶律大石在能力上甚至强过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因为中兴远比开国更难，而且他建国的基础恐怕是中国自古以来最薄弱的。），这几乎是立刻就令他们此前的努力尽皆付诸了流水。只要对辽国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现在的辽国虽然冠以“大辽”之名，却实在是一个全新的国家，若非有耶律大石这样的天纵奇才一次又一次创造奇迹，这个国家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耶律大石对渴望复兴的辽人来说，不光是他们至尊的皇帝与伟大的英雄，更是他们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如今这一精神支柱不复存在，而新生的大辽根基尚浅，又处在两大强国的之间，局势简直是险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当然，赵旉知道自己那位“丈母娘”在政治方面具有不逊于其夫的卓越才干，而历史上她也确实在丈夫故后延续了西辽帝国在西域地区的霸业，并努力经营国家，为儿子耶律夷列打下了盛世之基。可是，那时的西辽周边已经没有真正的强敌，当时西域的穆斯林国家联盟已经被耶律大石打残，不是被西辽灭亡，便是臣服于它；而金军则受阻于绵延千里的戈壁沙漠，纵有雄兵百万也难以逾越，而且他们的主力还被迅速崛起的宋军牵制住了。而现在辽人已经东归，他们的王室、朝廷与军队主力被夹在了宋金之间，何况耶律大石的最后辉煌反倒令他们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局势较历史上同时期的情形可要严峻得多了。

面对这样不利的局势，就算萧塔不烟比历史上的表现更杰出，也无法完全弥补耶律大石亡故的损失。因为至少在数年之内，萧塔不烟的威望绝不可能赶得上她的丈夫，因此辽国将很难迅速统合西域穆斯林势力（这一点赵旉却是误判了，没办法，耶律普速完回家省亲的经历并不愉快，回来后自然不会多说，因此赵旉便不知道萧塔不烟对伊斯兰教的虔诚，而是先入为主地认为萧塔不烟会像历史上那样对各种宗教一视同仁。这样一来，虽然有利于辽国内部的稳定，但却肯定很难从穆斯林势力中借力了。不过历史的发展本就扑朔迷离，没有哪位神人能够每次都作出正确的判断，而且变数随时可能发生，误判也未必就一定会吃亏。这种不确定性，与有迹可循的规律性一起，构成了历史发展的矛盾两面，也正是历史引人入胜的主要原因之一。）与大漠诸蕃，而光是辽国自己的力量，在赵旉眼里还是不足为惧的。

然而，赵旉这个女婿得知耶律大石的死讯后在心里暗爽，女儿耶律普速完却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她怎么也没想到，一时的任性之举，竟然会导致自己错过了与父亲的最后一面。好在无论是内卫的情报，还是后来萧塔不烟托人送来的家书，里面都没提及耶律大石是气得伤势恶化才最终亡故的，要不然普速完只怕连寻死的心都有。有些人对待自己的父母很平淡，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冷漠，却并不一定就是不孝，也许只是他们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感情，耶律普速完正是这样的人。何况现在耶律普速完还只是个未成年少女，虽然见识能力已经有些不凡，但心智仍远未成熟，一时间又如何能够接受失去父亲的现实呢？

看到耶律普速完醒来以后依然一副木讷无神、死气沉沉的样子，赵旉不得不花费相当多的时间进行安慰，而原定的婚礼也不得不大大延后。说起来，赵旉原本准备同时和吴碧云与耶律普速完举行婚礼，所以婚礼延后还令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吴碧云，毕竟她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当了大半年事实上的夫妻后，赵旉对于这个曾经等待了自己好多年的女子的感情已经加深了很多，而吴碧云对此极为淡然的表现，则更令赵旉觉得内疚。也正是从此开始，吴碧云这个无论是在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在赵旉的后宫中，（作为配偶的）综合素质都是倒数第一的女子，却开始在赵旉心中占据了愈来愈重要的位置......

虽然都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但父亲的死讯却着实对耶律普速完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看到这位少女委靡不振的样子，再加上赵旉心中其实还是挺敬佩那位创造了奇迹的“岳父大人”的，所以赵旉一生中第一次在王宫里以女婿的身份为耶律大石举办了一个简单的祭奠仪式。为表诚心，赵旉原本还打算过几个月的禁欲生活，可他却没想到，还在披麻戴孝的耶律普速完却主动向他发出了邀请......

只要是正常的男人，就无法拒绝这种极度的刺激，再说赵旉与耶律大石之间又实在谈不上什么翁婿之情，便终于应耶律普速完的请求，借故遣散其他所有的人都赶走后，两人就在遥祭耶律大石的灵堂上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肉搏战。这一次的经历大概是赵旉一生中印象最深的回忆之一，而他也正是在此过程中注意到耶律普速完性格上的另一个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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