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温柔乡（四）

但耶律普速完在得知乌丽怀孕的消息后还是不免有些紧张，毕竟后宫的斗争不是只有“母以子贵”的原则，也同样可以“子以母贵”，如果乌丽诞下龙子，而且不太差的话，将来赵旉必然会刻意栽培，虽然自己的儿子很多，但继承皇位的只能有一个人，所以如果乌丽的儿子更加出色或是赵旉不念旧情执意要立新人之子为皇储的话，耶律普速完的儿子们将没有任何竞争力，毕竟耶律普速完虽然嘴硬，心里还是明白自己现在在赵旉心中的地位已经比不上那个新人了......

但是耶律普速完很快就放下心来，乌丽的第一胎虽然平安降生，而且还是个男孩，却带有极为严重的遗传疾病，赵旉一开始以为孩子只是先天体弱，但几个月过去后小孩的状况越来越不正常，并出现了一些独特的症状，如尿味很像老鼠尿（当年做生理学实验时专门负责处死老鼠的赵旉对这种气味无比熟悉）等等，学过营养学的赵旉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患的是苯丙酮尿症。但是虽然知道病症的名称，以宋代的医疗条件却根本无法医治，而赵旉虽然知道此病可以通过饮食进行调理（让小孩只吃不含或少含苯丙氨酸的膳食即可，如果出生后马上就执行的话，小孩长大后基本与常人无异，但如果发现得稍微晚点，后果就严重了，轻则智力受损，重则早早夭亡。），但问题是当年在营养学课程中学过的这部分专业知识已经有将近四十年没温习了，怎么可能还记得清？结果赵旉最后只能无奈地眼睁睁看着年仅六个月大的儿子早早离开了人世，他在悲伤之余，也不免有些郁闷，在夫妻双方都没有遗传疫病的情况下，子女患上遗传病的概率是极低的，除非是近亲结婚，而他是汉人，乌丽是女真人，亲缘关系差那么远......

赵旉已经多次失去亲人，因此虽然心中难过自责，但还支撑得住，而乌丽却因悲痛过度而大病一场，虽然最终痊愈，但她再次怀孕的时候，已经是帝国四年年底了，而这次更加干脆，孩子才几个月大就直接流产了。好在经过第一次的打击之后，乌丽已经比以前坚强得多了，就连赵旉都担心她会有危险，想要让其绝育，她自己却坚持说一定要再生一个试试，如果还是不行她再放弃，毕竟在这个年代里，生不出孩子、甚至只是生不出男孩的女人都会被人看不起，即使赵旉带来了一些现代医学知识，社会观念也没法很快改变。并且乌丽在身体恢复后一改之前对于男女之事有些恐惧和抵触的姿态，施展出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手段，将赵旉迷得神魂颠倒，留在她那里过夜的频率比以前足足高了五六倍之多。好在赵旉依然保持着残存的理智，晚上的时间给乌丽的比例增加了，就缩减白天陪她的时间拿去安抚耶律普速完她们三个，总算没有后院起火，这也多亏现在大宋已经基本没有大的外忧内患，赵旉偷点懒也没什么关系，齐人之福虽然令人羡慕，但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乌丽的主动配合下，赵旉的努力耕耘很快便再次有了收获，次年（帝国五年，即公元1164年。）乌丽再度怀孕。但似乎他们真的得罪了上天，这一胎乌丽竟然又早早破了羊水，看来这个小家伙不等足月，就急着要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了。如果在后世，孩子早生一个来月未必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但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下，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而且在接生过程中还难保没人捣鬼，反正这种情况本就十分危险，出了事也很正常，下黑手不容易引人怀疑，查起来也很困难。为了杜绝隐患，赵旉不顾古代妇女生产时一向的规矩，毅然亲自为爱妻接生，要说现在的妇产科工作守则都是当年赵旉亲自试验出来的，技术上没有任何问题，而心理上他也久经考验，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何况有赵旉在身边，乌丽的心理状态也会稳定很多，这对她顺产是很有帮助的。

在赵旉的竭尽全力下，最后总算是母子平安，可是大概是由于早产的关系，婴儿的体质非常地差，不到一年时间就已经多次得病，几次都险死还生。被孩子的健康问题折磨得几乎有些花容惨淡的乌丽急得对天起誓，只要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她愿从此不再生育（一般来说只要平安诞下一胎之后，以后再怀孕的话危险性就小多了，所以这一个孩子如果能够平安降生，赵旉自然不会再要乌丽不生孩子。）。而多少有些迷信的她还要赵旉给孩子起个下贱一点的名字，据说这样比较好养活......

赵旉对于乌丽这种几乎有些丧失理智的行为不敢苟同，但他的确极爱乌丽，而且也能体谅她的舐犊之情，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安长大，不再令他们整天为其提心吊胆呢？不过，起个低贱的名字并不难，可如果还想同时不损害皇家的体面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好在赵旉也算得上是博学多闻，很快就展颜一笑道，“有了，就叫他赵衰吧，这个名字虽然并不好听，却是春秋时期辅佐晋文公重耳成就霸业的名相赵衰用过的，当时之人给他的评价是‘衰若冬日之日，人皆赖其温’，他的表字也顺便取了吧，就叫他冬阳，希望将来他长大后，能够像冬天里的太阳一样给人温暖......”

乌丽一听也笑了，这个孩子正是寒冬腊月所生，赵旉给他取的名字倒还挺贴切的。也不知道是取名起了效果，还是赵旉为儿子亲手制定的营养与锻炼方案起到了效果，小赵衰的身体渐渐壮实了起来，夫妻俩原本的担心也渐渐散去，对这个孩子的将来也开始充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