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风的工作思路重点不是农村,在他看来,招商引资才是见效最快的办法。这也是眼下一般官员的共识“我也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很清楚农业不可能带动一个地区的经济快速发展。农民很苦,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我认为这是改革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阵痛!”李逸风否定了王国华的看法,同时内心对王国华还是持一个肯定的态度,毕竟这个年轻不是那种夸夸其谈的后生,还是抱着一个务实的态度言之有物。农村的现状,李逸风心里跟清楚,但是以市政斧目前的财政状态,根本无力去改变什么。
天朝在改革过程中出现过“阵痛”这么一个说法,这个“阵痛”的对象,只能是包括农民在内的广大的弱势群体。
对于李逸风的态度,王国华深感无能为力,李逸风还是算好的,他还在努力的发展本地经济,还知道用“阵痛”这个说法来遮掩,而不是完全无视。
王国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咖啡热气渐渐的消失,没有与李逸风争辩。王国华并不认为是李逸风肤浅,而是一种身在体制中的无奈。千百年来,绝大多数官员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永远都是首先从屁股下的位置出发,这就是官本位思想的桎梏。
李逸风看着沉默的王国华,心道看来他还是有思想抵触,却没有说出来。当上级领导存在不同观点的时候选择沉默,这在李逸风看来是一种保留看法的服从。
“国华同志,市高新区的情况你知道多少?”这是李逸风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王国华未来的分工无疑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分管几个单项无疑会夺走别的副市长的权利,必然导致引发矛盾。高新区是前任市长搞起来的,花费数千万却迟迟没有打开局面。李逸风上任之后,对这个前任市长留下的烂摊子颇为头疼,干脆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没什么了解!”王国华回答的跟干脆,李逸风习惯姓的瞄了一下王国华的表情,发现一切正常。
“如果市里分工让你主要负责高新区,你会有什么想法?”李逸风试探了一句,王国华微微一沉吟道:“我服从组织安排。”
李逸风心里长出一口气,能服从就好。再仔细一琢磨,如果只给一个高新区,明显有点不厚道,甚至有点坑人。招商办这一块,一直是李逸风亲手抓的,高新区是烂摊子,开发区在李逸风手里还是很有点样子的。还有旅游局这一块,也是长期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样,明天正式上任,我会召开市长办公会议,在会议上我打算让你负责招商办和旅游局。对于这个分工,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先不着急回答,回去想一想再说。”李逸风说这个话的时候,想到严友光说的那些话,心里颇感沉重。即便是市长,他心里也颇多忌惮,更别说还有一个新书记曾泽光呢,这个王国华可是他的嫡系啊。
想到曾泽光,看看眼前的王国华,李逸风心中颇有怨念。让一个新书记曾经的秘书来给市长当助理,天晓得地委领导是怎么考虑的?
王国华没有意识到李逸风心中的忌惮,暂时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念头,点点头表示:“还是那句话,我服从组织安排。”
谈话顺利的让李逸风有点不敢相信,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实现了。这样的安排下去,即便是将来曾泽光这个书记强势的要插手政斧工作,以目前招商办、高新区、旅游局三个分工在手的王国华,也很难起到太大的作用。小人之心就小人之心吧!只要未来政斧工作能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去发展。李逸风还是下了决心,发展良好的开发区捏在手上没有拿出来。
略微再说了两句,李逸风站起表示要走,王国华也没废话,各自散去。
刚坐上一辆出租车,曾泽光的电话就打来了,笑着问:“李市长找你谈话了?”
“嗯,谈了分工的事情,还算是客气的,先打了招呼。”王国华笑道。
“我在红枫茶庄,你直接过来吧,天字号包厢。”曾泽光丢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王国华吩咐出租车过去。
如果从空中俯瞰,两水市新城区和老城区泾渭分明,一边是深灰色的破败低矮,一边是相对亮色的挺拔建筑。差不多一半一半,红枫茶庄在新城区,一座凤凰桥和一条横穿城市的马路把两个区域分割开。
前几任市长延续一个城市建设的风格,那就是改造旧的不入建一个新的。于是乎成就了这么一副景象,新城区地势较高,老城区挨着蓝山河地势低洼,每年的汛期还要抗洪防汛,年年的梅雨季节都要内涝一番。
前任市长在任时也还搞了一个防洪墙工程,每年的汛期河西的老城区基本没有了被淹的危险。河东的一小片城区主要就一个农贸市场,一直被算作郊区,不在保护范围之内。
红枫茶庄的天字号包厢里,王国华敲门进来时看见曾泽光正在和一个女人低声笑谈,这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记得前世看过程乃珊的一本书,里头有那么一句话“穿旗袍是要有内功的。”旗袍似乎不太符合现在的生活节奏,习惯了现代节奏的大多数女人,即便是穿上旗袍也不是味道。
王国华看见的这个女人和身上的旗袍却有一种浑然一体,情趣天成的味道。如果非要形容一番,王国华觉得可以用“雅致从容”来形容。
“国华来了,盼男,介绍一下,我的小老弟。”曾泽光的态度让王国华明白,这是很彻底的对待自己人的态度。王国华很自然的拿这个女人跟舒云做比较,眼前这个女人,比起舒云的那种相对的读力,就像一根缠绕大树的蔓藤吧。
“柳盼男!”纤纤玉手伸出,笑脸相迎。王国华只是淡淡的沾了一下手,礼貌的很有分寸,视线只是从她脸上轻轻的扫过,就再也没有过多的去关注。
王国华在曾泽光的印象中,男女关系方面一向很干净。南山县那边,从没听说跟哪个女的纠缠不清的。对于此,曾泽光还是抱着一点肯定的态度的。
“很高兴认识你!”王国华笑着答了一句便坐下,曾泽光坐着没动弹,扫过来一眼道:“李逸风怎么分的工?”
“不出意外,高新区、招商办、旅游局。”
“什么?”曾泽光端起一杯茶正准备喝,听到这话吃惊的放下了茶杯。很快曾泽光便笑了笑道:“这个李逸风,他还真敢干啊。还行,还知道给个有点实权的招商办,没有全是烂摊子。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王国华对于怎么分工并不在意,甚至心里觉得,越是分的烂摊子,别人就越不会红眼。如果分工能让一些人幸灾乐祸的快活一番,将来的麻烦事情也少很多不是?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服从组织安排。”王国华笑的有点苦涩,曾泽光看着笑道:“这态度还行,我也觉得这个分工对你而言不是什么坏事。说穿了,李逸风是防着你我联手呢。”
曾泽光说话语气的态度,让柳盼男的小嘴微微吃惊的张了张,这完全不像是对一个下级的语气。更多的是像两个很好的朋友,甚至兄弟。想到曾泽光能在这个时候把王国华叫来,聪慧的柳盼男不难理解。
“我要是市长,我照样防着一手。”王国华淡淡的笑道,曾泽光露出会心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柳盼男的小手道:“看见没有,我这个小老弟,没想到吧,这么年轻就有这份心智。不简单啊,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动不动就热血上头啊。没少栽跟头!”
王国华直接无视两人的亲密,继续道:“看来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来努力工作扭转印象,以后少不了需要老板支持的地方。”
曾泽光呵呵一笑道:“基本上我的工作思路跟李逸风是一致的,都是着力于招商引资,快速把经济建设搞上去。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抓,所以李逸风的担心暂时是多余的。”
王国华想了想,眼珠子一转便笑道:“高速路的事情么?”
曾泽光赞许的点点头道:“没错!怎么样,想不想插一脚?我打算成立一个工作组,算你一个。”
王国华微微停了一下,稍作思考便道:“给老板帮忙义不容辞,别的就算了。”
曾泽光楞了一下,旋即苦笑道:“我还是小看你了,国华啊,你这份淡薄之心,在体制内很难得啊。保持下去吧,将来会受益无穷的。别看很多人为了点蝇头小利你争我夺的,当真正的关键利益出现的时候,往往是不争才是赢家。可惜啊,我年轻的时候不懂这些。”
王国华笑了笑没说话,曾泽光接着道:“你好好去干,要钱要人,跟我说话。我相信就算是烂摊子,在你手里照样能搞的有声有色。还有,高速路的事情,你可不能撂挑子,关键的公关时,你给我顶上去。”所谓的关键公关时,自然是有所指的,王国华心知肚明。
“我服从组织安排!”王国华狡猾的笑了笑,曾泽光看着顿时拍案笑道:“小滑头!”
说完,曾泽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柳盼男,然后淡淡道:“盼男,你不是有事情求国华么,怎么不说了?”
王国华闻声心中一惊,暗道曾泽光这个是什么意思?柳盼男能有什么事情求自己?
“国华小弟,我托大了!”柳盼男笑着张嘴,王国华微微点头,没有否认这个称呼。目光再次从柳盼男的脸上扫过,这个女人有着一张古典美的脸庞,五官精致,盘一个乌油油的髻,不笑的时候淡然雅致,笑的时候百媚横生。王国华心中叹息,难怪曾泽光堕入其中。
“我弟弟柳树,你见过的。他想去读研,听说你有关系,能不能帮这个忙?放心,我没有强求的意思。”柳盼男说的很客气,实际上又曾泽光坐在边上,客气不客气都不重要了。
“我试试看!”王国华没有打包票,柳盼男的话倒让他想起前世流行的官员“读书”的风潮。不管上不上课,给自己弄个硕士学历再说。
“那就拜托了!”柳盼男捧起茶杯,做了个敬的姿态。王国华微微欠身点头,表示适度的接受。
明天要上任,王国华有一些准备要做,没一会便起身告辞。曾泽光也没有留他。
等王国华走之后,柳盼男才悠悠低声道:“难怪小弟会嫉妒他!没有见到这个人之前,我以为小弟是很优秀的了,没想到跟他一比,根本拿不出手。都是24岁,看看人家,唉!都是我惯坏的。”
柳盼男的自哀自怨惹人生怜,曾泽光不自觉的感到一种惭愧,在对待柳树的问题上,曾泽光一直表现的不是很热心,甚至有点烦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年轻。
离开茶庄,王国华没有闲着,上了一辆出租的夏利,立刻拿出电话打给张小强,他叔叔是F大的教导主任,花点钱搞一个读研的名额估计不是问题。
电话通了,里头传来张小强打着哈欠的声音:“啥宁?”
“干啥呢你?哈欠连天的!”王国华笑着问了一句,张小强一听才反应过来道:“国华啊,这两天忙着跟女朋友谈恋爱,晚上没睡好。”
“我看你是见了女人太精神了,兴奋的睡不着。”王国华笑着打击他一句,张小强也不反抗,笑道:“说的是啊,以前在学校里,那孩子都不带正眼看一下我的,说我胖!如今出来做买卖了,唉,那些女的眼睛倒是看我很顺眼,你说奇怪不奇怪?”
“奇怪你个头,你要是有本事把F大的教科书买卖都揽下来,而不是只做点文具买卖,不出半年,我保证有女人看见你能生吞你。”王国华笑着出了个主意,重生前一段时间张小强干的就是这个活计。
“你等一下!你等一下!”张小强那边语气变了,就像梦语一般的。王国华这个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这个要本钱不小啊!不过做成了赚钱可不少!就算做不了全部,做某个单项也是发财大大的,甚至可以延伸到别的大学和出版业。”张小强还是很有做买卖的天赋的,很快就联想到很多。
“你要真想做,我在游飞扬那边倒是有一笔钱闲着,多的不敢说,两三百万是有的。问题是你能不能拿下来!我告诉你,要有拿钱砸倒一切的气魄,不然这个事情你办不好。”王国华继续下套,这年月拿百八十万能拿下的事情,到后来没有上千万都未必能拿下。
“我干了,先说好啊,我只能按照银行的利息给你。”张小强这家伙,一贯的小市民的精明本姓暴露出来了,也就是跟王国华,跟别人他也不敢这么说。这么多钱借给你,还说这话,估计自己都能羞死。
“利息就算了,你帮我办一件事情。我要两个读研的名额,你搞不搞的定。花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我没什么时间去上课。”王国华笑着说起这个事情,张小强听了笑道:“有钱就好办,还上什么课啊。我去打听打听,需要多少钱,回头再联系你。”
刚挂了电话,出租车已经到了车站,又一个电话进来了,里头传出一个甜的腻人的声音:“我到两水市了,还有六十公里,你就能见到我了。”按路程来算,这个算法比较不符合常规。
“嗯,我希望目光能够穿越万水千山,达到你的身边。”王国华忍着笑,看着正在从车站里出来的刘玲扭着小蛮腰,笑语嫣然的迈着小步子,便走边笑的极其甜蜜的样子。
“哎哟,说的这么肉麻,叫别人听去了笑话的。”刘玲许是在上海呆的有点曰子的缘故,哎哟一声很有一点上海女人的腔口。看着她专注的打电话,旁若无人的样子,王国华苦笑着站在她的面前,结果刘玲连看都一看一眼,飞快的扭开身子继续低声对着电话说:“谢云边那个家政公司开张了,人都是上次一起招的。跟你讲啊,他跟过去地主老财买丫鬟似的,上我那去挑人时叫一个仔细啊。”
王国华笑着又走到刘玲的面前,终于这一次刘玲火了,按住电话一抬头:“你怎么回事?”接着,刘玲的嘴巴合不上了。
“讨厌了你!”轻轻的一声嗔怪,合上电话刘玲不顾四周的人流,上前来小鸟依人的轻轻的往怀里靠。
“还以为你会狂喜的!”王国华叹息一声道,刘玲四下看看,低声道:“周围都是人,不好太亲热的。”
这个时候王国华想起前世的种种,大街上亲热的年轻人,如今还是一个相对朴实的年月啊。搂着刘玲,两人慢慢走了一段,都是刘玲在说,王国华听着。曾几何时,刘玲在大学里是女生中比较跳跃的分子,如今却是一副惹人怜爱的扮相。不得不说,爱情改变了一个女人。
两水宾馆距离车站不远,步行也就是三分钟的路,口袋里还有招待券的王国华本着不浪费的精神,开了一个房间。开房间的时候,刘玲没说话,一直拿眼睛有点紧张的看着王国华,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进了房间,刘玲欢呼一声,扑上来紧紧的抱着王国华的脖子,狠狠的在脸上啃了一口道:“想死人呢!”上一次在省城宾馆里发生的事情,刘玲至今还在回味那种欲死欲仙的感觉。
不得不说,王国华是一个称职的情人,在某些方面的娴熟技巧,可以轻易的让刘玲这个菜鸟欲罢不能。
“想什么呢?”王国华笑着明知故问,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刘玲在身子上磨蹭的动作。
刘玲羞怯的抬头,看清楚王国华目光中的捉狭,立刻羞恼的拿脑门在胸前顶了一下道:“你好坏啊!”说罢,踮起脚尖小嘴凑了上来,发起主动。
王国华感慨于这个女人的肺活量,已经是一名实在憋不过的失败者。刘玲作为一名新丁,表现出来对爱情甜蜜的如饥似渴,轻易的击败了王国华。
尽管互相满足的方式有点无奈,但不妨碍两人关上门后的赤裸相对。年轻的身段凹凸有致,肌肤如丝绸一般的顺滑。深陷在深深沟壑之间,被刘玲伸手按住脑袋的王国华差点没喘过气来。
短暂的平静之后,呼吸渐渐的平常,空气中充满旖旎的味道。“对不起啊!”一声幽幽的低声从刘玲的口中出来,王国华唔的一声,表示还算满足。
“要不,我们来真的吧?”沉默了一会,刘玲似乎从地下冒出这么一句话,很突兀。
“算了!我不想你为难。”王国华沉默了一会,低声说着,伸手在凸起的点上轻轻的一捻,这个地方非常敏感,刘玲遇袭之后立刻如同一条被拿住七寸的蛇,身子微微的扭动。
……………………………………市长办公会议的通知下达之前,大部分市长都得到了风声。没有不透风的墙,体制内关于人事问题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一干副市长们情绪都不太高,市长助理名为助理,实则有着副市长的相应权利。没有一个人喜欢自己手里的权利被分走,所以大家都在猜测,哪一个倒霉蛋被瓜分。
正式上任的王国华,此刻正在李逸风的办公室里坐着,两人对坐笑谈,一副相得的样子。事实上李逸风心里很明白,王国华不可能事先不做调查,否则他就是个傻蛋。问题是,调查的结果出来了,这个年轻人明白被自己摆了一道,为何还能面色如故呢?如果是无所谓,态度摆的很端正,那也就算了。如果是把帐记下,等待秋后,那就让人讨厌了。不管怎么样,李逸风认为自己是从大局出发来做的安排,心里也算问心无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