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因我阿玛和义父不喜欢我,岂知我就是甘心入宫?以我的家世,足以做任何人的正妻,就是皇后也做得,偏偏因为当年的形势,我只能屈居人下,有谁考虑过我是否愿意?这也罢了,享受了家里的荣华富贵,就要为家族利益付出,我认!家里需要我入宫,我便入宫,皇上不喜欢我,我便安静的待在永寿宫,我对皇上无心,便不求皇上对我有意,两不相干最好。我知道阿玛左右摇摆,不肯一心支持皇上,皇上必然不容他,可男人们外头的事,什么时候肯听女人的劝?我不是没劝过,可惜劝也无用,所以皇上将我阿玛下狱夺爵,我心里也并不曾对皇上有一丝怨言,事儿是阿玛做出来的,有什么后果他都得担着,即便皇上因此迁怒我,我也认了,谁让我是阿玛的女儿呢,后妃和家族之间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我入宫那天起,我就没想过争什么,只求能有个一儿半女,平静安稳的过完这一辈子也就满足了,可就这么个愿望,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成了妄想,我心里岂能不恨?元后真是好啊,怕我生出孩子碍着她的路,给我下了绝育药,我竟一直都不知道,直到康熙九年,我心中起疑,下了死力气查,才知道从五年起我就中了人家暗算,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可是她却整天把儿子挂在嘴边,我这辈子都没希望了,她凭什么活的那般滋润?我也要她尝尝什么叫锥心之痛,皇上应该查到了吧?承祜阿哥的病是我让人下的手,她怀疑我,却找不出证据,只能隐而不发,后来她好命的再次有孕,我让人换了她的安神香,本想让她难产而亡,谁知又被她好运躲过。竟让她平安产子。不过她的身子毕竟受了损,也没熬过几个月。”
“陛下可是觉得我心狠?呵呵,论心狠,我怎么能比的上您那位贤良淑德的元后呢,她手上沾的人命可比我多,您多宠荣嫔几天,她就捏个错儿禁了人家的足。把人家跟前得用的宫女杖毙,敬品和荣嫔那年落胎,都是她的手笔,还有荣嫔生的几个儿子,难道真是个个都天生体弱养不大的?前几年宫里孩子总是夭折,细查下去都有她的影子。十一年惠嫔生了保清,当时承祜刚夭折没几天,她就迁怒惠嫔,更容不得保清,几次想对保清下手,可惠嫔前面没了承庆,心里防备着呢,对保清看的紧。才没让她得手。等到太子出生,她更容不得保清在宫里碍眼。在您跟前下舌,让您把保清送到臣子家中抚养,这样一来,只有保成是您从小看到大的,自然与旁人情分不同,端的是好算计好筹谋啊!”
“进得宫来,所有的姐妹情深都是假的,从来都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没有谁比谁干净,我和元后互相算计,她害我一辈子没有子女,我害死她儿子一条命,她的命是我害的,我如今这样是她的报复,我们两个算是扯平了。皇上,我们两个地位最高的尚且如此,您那些嫔妃们又能好到哪儿去?天下乌鸦一般黑!您若是不信,尽管去查”
皇帝脸色难看的来看皇后,脸色更难看的走了,他回到乾清宫,耳边还不停回响皇后的话。对皇后说的,他虽不是全信,却也有七八分相信,这并不是个令人愉快的认知。
元后有手段,皇帝一直都知道,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要给元后树立权威,有时明知她是借故打压比较得宠的嫔妃,他也只作不见,因为皇后毕竟是皇后,他不是宠妾灭妻之人,除了当年为敲打赫舍里家而冷待过皇后两次,绝不会为某个妃嫔给皇后没脸。
可是皇帝从来没想过,他的元后在背着他时,会是这样一个人,几乎颠覆了他对元后的认知,还有宫里的其他女人,她们一个个背地里又都做了些什么?当着他的面都是温柔娴淑善解人意,背着他难道都是些食人花?亏得他以为他的女人们虽然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整体都是好的,他以为自己划了线,女人们的行为都在他的底线之内,原来人家已经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悄悄越线好些次,说不定还在暗地里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越想越偏的皇帝终于钻进牛角尖,他觉得,对宫里的这些女人应该重新考察,帝王本就多疑,皇后的话无疑加重皇帝的疑心,他当即让自己的间谍人员开始对后/宫进行清查,首当其冲的就是佟佳贵妃和苏兰芷。
于是,宫里的女人们忽然发现皇帝的脾气很暴躁,皇帝看她们的目光很冰冷,皇帝的态度很奇怪,众人免不了一通瞎猜,各种理由猜了个遍,最后归结于皇后的病上,多数人认为,皇帝是为皇后的病情担忧,于是她们成了出气筒,有人自认倒霉,有人无动于衷,也有人暗自埋怨皇后拖累人,不过面对皇帝时不约而同收敛许多,媚眼也不抛了,也不含情脉脉盯着皇帝看了,为表达自己对皇后病情的担忧与悲伤,一个个哭丧着脸,跟死了亲老子娘似的。
苏兰芷比旁人多掌握一点线索,她猜测可能是皇后跟皇帝说了什么,内容牵扯到后/宫诸人,具体内容未知,但此时安分守己才是最恰当的,皇帝总有恢复正常那一天。
于是不管别人如何,苏兰芷仍按着原先的态度处事,每天尽心尽力照顾皇后,却从没有表现的太伤心,这反而让暗地观察众人的皇帝觉得她不虚伪,不觉间给她添了一分。
二月二十六,皇后崩逝,停灵坤宁宫,皇帝辍朝五日,持服二十七天,一应程序与元后时相同,佟佳贵妃带领诸嫔妃与公主、郡主、诸王妃命妇如坤宁宫举哀。
苏兰芷因为地位高,情况特殊,得以被特殊照顾,跪的地方风吹不着,用的蒲团是加厚的,她自己身体底子好,前两个月又调理得当,二十七天下来虽然辛苦些,却并未出任何状况,这让某些希望她出点事的人失望之极。
不知道是不是苏兰芷的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这次皇后的丧事办得有些轻车熟路之感,好像比元后去世时有序的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苏兰芷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转瞬抛之脑后。
因皇后逝世,皇帝思及其父遏必隆,降旨推恩,敕立家庙,赐御书榜额。三月二十五日,移大行皇后梓宫往巩华城,与孝昭皇后同安与享殿内;闰三月二十一,册谥大行皇后为孝昭皇后;四月,恭点孝昭皇后神主,恭奉神牌,升附奉先殿,奉安与孝昭皇后之右。
等到一系列程序走完,已经是草长莺飞时节,皇宫里说实话没什么好景色,苏兰芷又不爱去御花园,让内务府送来十几盆时鲜花卉,摆在院子里观赏,又弄了一个大缸,养了十几条锦鲤,自己给自己培养一个附庸风雅的爱好,天天赏赏花、喂喂鱼,整个大闲人一个。
端午节后,孝昭皇后逝世超过百天,皇帝又开始临幸宫妃,他前几个月的阴郁似乎一扫而空,于是宫里的女人们又鲜活起来,鲜花都不如她们娇艳,太阳也不及她们热情,现在没有皇后,苏兰芷有孕不能侍寝,不趁机争夺皇上宠爱,要等到什么时候?
花团锦簇的后/宫和苏兰芷关系不大,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她这一胎的怀像出奇的好,前三个月没感觉多少不适,妊娠反应也不严重,胃口也好,吃什么都想,现在才六个多月,肚子竟比怀茉雅奇七个月时还大,她本来还有些担心是双胎,在这落后的古代,生一个就是拿命在博,生双胞胎的危险绝对是成倍增加,她可不想自己拼命生下孩子,结果自己却挂了,很是担忧一阵,后来陈院判很肯定的告诉苏兰芷,她肚子里绝对只有一个,她才放下心,不过没多久,她又开始担心孩子太大不好生的问题来。
于是苏兰芷天天领着一群人在景仁宫遛弯,挺着她的大肚子,前后左右让两位嬷嬷六个宫女包围的严严实实,就是为了能在她万一摔倒的时候给她做人肉垫子。
六月时,苏兰芷怀孕七个半月,纳喇贵人传出喜讯,不知道为什么,宫里有人想起苏兰芷头一胎时,茉雅奇出生没多久,宫里先后四人有喜,现在苏兰芷快生了,又一个人怀上,难道她真是有福气的?不但自己能生,还能给别人带来好运?自己是不是该和她多接近接近?
苏兰芷完全没想到有人把她当成求子符,她正掰着手指头算预产期呢,古人虽总是说怀胎十月,但现代科学说了,真正的怀孕周期一般是九个月零十天,苏兰芷自己也会算预产期,可是按照她的推算,她应该在八月初就能生了,可现在八月十五都快到了,已经过了七八天,她的肚子怎么还没一点反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苏兰芷忧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