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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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只是君公子的弟子,我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呢。
朱子真抹了抹额上的汗珠,眸角掠过羞恼之色,暗骂自己不争气,方才慌成那个样子,却在众人前大丢颜面。
有袁洪这个混世灵猴做兄长,朱子真对各方势力虽不算了如指掌,却也所知颇深。天吾山共有四大强者,依次是君公子、月罗刹、左游生以及周古,除了周继君突破穹天境界外,其余三人皆尚在玄天境界。四人之下,天吾山中再无玄天,以法天巅峰的齐灵儿为首,其余诸徒星主皆为法天,而眼前这个李车儿是打过几场胜仗,可却是一介武夫,修为也有法天中品,可惜不擅玄道,专使武道。
天地穹宇是个不住发展的大世界,四大部洲更是如此,上古时候恶武道在绽放完它最耀眼的光彩后,迅速衰败下来,被玄道取代,对于如今的天地强者而言,武道只是小道,虽仍有人用,却都为默默无闻之辈。
“能杀个天吾山次徒也是好的,可惜了那两个小美人儿。”
朱子真渐渐恢复自信,嘴角高扬,目光落向一旁残破不堪的棋社,穿着粉嫩红裙的少女正扶着墙壁走出,复杂地看着她的师弟。
罢了罢了,今夜就只杀了此子吧,一来为二哥报仇,二来也可以重振我梅山七友的威名。
朱子真心道,眯起双目,看向缓步走来的魁梧青年,满脸冷笑,手捏印法,飞扑向李车儿。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李车儿的身影陡然一闪,转瞬后,两个一模一样的青年出现在眼前,紧接着四个,八个.....不多时垂天道上挤满了神色各异的李车儿,却是周继君独战七州京城时的傍身绝技《玄武神经》中的分神诀。
“哼,雕虫小技!”
惊诧过后,朱子真冷下眸眼,不屑的一笑,手捏印法,掀来一阵黑风卷向满街一模一样的李车儿。
“聚!”
成千上万的李车儿同时低喝道,声如滚雷,炸响在朱子真耳边,更令他惊讶的却是眼前的景象,光影流转,无数李车儿竟同时重合在一起,黑风荡过,一个近千丈高的巨人出现在垂天道上,独目,背插双翅,满脸冷漠。
“去死。”
那巨人虽然高大,可动作灵活,朴实无华的一拳仿若流星陨落重重击向朱子真。
一个李车儿拥有一法天中品的道力,成千上万的李车儿合在一起,又会拥有多大的力量。
一拳轰出,李车儿难以为继,脚步微晃,身形渐渐缩小,变回原来的模样。虽然这招被李车儿改进的分神诀短时间里只能施展一次,可天地间又有多少强者能硬接下成千上万法天中品的合力一拳,至少朱子真无法接下。
哗然声大起,飞舞在半空的诸强心神嗡嗡作响,都被李车儿那神乎其神的武技所震慑。只用一合,成名万年一身玄天修为的朱子真惨败当场,身体被轰成肉泥血块,只留下满脸恐惧之色的头颅,滴溜溜地滚在碎尸间。而对手只是一个法天中品,百岁出头的青年修士。
天吾山子弟果真皆非是等闲之辈,以弟子观其师,那君公子又有多强呢。
扪心自问,隐于长安城四面八方的强者都不敢口出狂言能接下李车儿那一招,虽是武道战技,可其中蕴藏的道意早已远远超过寻常玄道战技,若这李车儿能再活上个万年,说不定天地武道会因他重新崛起,可他还能活过两月吗。
众强者的心神纷纷向垂天道另一头探去,身材魁梧不输李车儿的中年男子颤抖着肩膀,满脸惊怒。
“住手!”
李车儿刚想抓向朱子真的心神就被袁洪喝住。
“小辈,你别忘了,还有一个半月,百年之期就到了。”
“那又如何?”
李车儿眉头挑起,独目中寒光流转。
“你今日若欲斩尽杀绝,来日我袁洪必杀你。”
话音落下,就见李车儿身形不动,众人皆以为他在犹豫,陡然间,一道虚影从李车儿独目中飞出,在半空化作一只大手,猛地抓住正向袁洪飞去的心神。
“小辈尔敢!”
袁洪怒发冲冠,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李车儿怒吼道。
“有何不敢。”
心神碎裂的声音回荡在垂天道上下,朱子真仅剩的那颗头颅渐渐枯萎,再无半点生机,而他的魂魄也在心神碎裂的那一刻烟消云散,从此以后天地穹宇间,再无梅山七友中的猪妖朱子真。
收回虚影大手,李车儿余光瞟向俏立在棋社旁,朝他淡淡一笑少女,心头仅存的那丝顾忌荡然无存,看向暴跳如雷的袁洪,李车儿踟躇着,开口道。
“胆敢犯我天吾山中人者,我李车儿必诛之。”
这或许是沉默寡言的李车儿此生说过仅有的豪言壮语,落在齐灵儿以及从内堂赶来的左清尘、赵无极耳中,却让他们心中激荡。然而,左清尘、赵无极甚至连齐灵儿都不知道,李车儿本意只想默默守护着那个少年落魄时对他一展笑颜的女童,可内心淳朴的他不善表达,又或许太过羞涩,却不料今日惶惶一语在往后的日子里传遍天地穹宇,伴随他一生。
“好,好,我倒要看看一个半月后,会是谁诛谁。”
袁洪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伤恸,一会儿恼怒,目光逐一掠过天吾山四徒,袁洪重重哼了一声,拂袖欲走。
“怎么,我不在,就趁机欺负起我的弟子们来了。袁洪,枉你在人间厮混了这么多年,脱得了禽兽的皮囊却脱不了那颗禽兽之心。”
本以为好戏散场纷纷准备回转的诸强心头一动,停住心神,向街角深处那一衫白衣赤足走来的男子探去。
峰回路转,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那个看不透心意的君公子有意为之,在李车儿斩杀朱子真后,他终于姗姗来迟,现身长安垂天道。
“师父......”
李车儿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走向周继君,单膝跪地。
不久之前,周继君发急令至天吾山,召自己前来暗中守护棋社,不料自己竟一怒之下杀了朱子真,不知算不算闯下大祸。
“师父,莫要怪车儿。”
在场众徒唯有齐灵儿晓得几番周继君的心意,此次来长安城,布下先手之局,等待一个半月后的剧变,无论出于哪点都不宜招惹大敌,可眼下,先是赵无极斩杀常昊,而李车儿又出手打得朱子真灰飞烟灭,从此以后梅山七友乃至杨戬麾下三千草头神都会成为天吾山不共戴天的仇人,却在师父的布局中凭添变数。
看着战战兢兢的四徒,周继君长笑一声,缓步走到袁洪所在的茶楼前,伸手变出一支大毫,在迎宾柱上撰写了起来。
“梅山七友尽禽兽,猿蛇猪羊狗牛蜈。”
写罢,看了眼脸色陡变的袁洪,周继君伸手招来李车儿,尔后指向那两行令人啼笑皆非的句子,哂笑着道。
“车儿,往后十日你便守于此,若有人敢摘除,立杀之。十日后方可摘下。”
奇耻大辱,对于袁洪来说,被人说成禽兽绝对是他难以接受的事,可即便他是混世灵猴之一,早已超脱世间生灵,可也改变不了他初生时尖嘴猴腮满身绒毛的事实。
“君公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袁洪低吼一声,迈步上前,握紧双拳,脊背不住颤抖,却是已到暴怒的边缘。
“你纵容梅山人欺辱我徒儿时定没料到眼下吧。”
周继君冷笑一声,抱起双臂,淡漠地开口道。
“哈哈哈,好,好,君公子你是非要逼我出手是吗,你当我袁洪真的怕什么圣人道旨。”
袁洪怒极反笑,他也不想再多说什么,兽与人争辩又怎么辩的过,更何况是口齿伶俐的君公子。
我能活得两世已是天大的造化,除了帮杨兄外,似乎再没什么盼头了。与其苟延残喘受这晚辈的欺辱,不如抛开一切,将他斩杀,圣人道旨又如何,反正我袁洪前世今生算是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