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公子,如何?”
积雷宫中,玉皇大帝笑盈盈的盯着周继君,幽幽问道。
好一个玉皇,好一个帝王心术。
看向满脸笑容的玉皇大帝,周继君眸光发寒。那日玉皇当众敕封紫微星主,早在诸人心里种下不满的种子,紫微星主若成天帝,其身份当和天地顶尖、乃至绝世强者平起平坐,而紫微星主又是周继君的手下,无形之中将周继君的身份拔高了几分,却让诸巨头不尴不尬,心怀不满。今日玉皇殿堂所言,表面上针对西游之局而发,可暗里又将周继君逼至诸巨头的对立面。其用心之险恶,不单周继君,就连在场诸巨头或多或少都能看出些许,可偏偏玉皇占得大义,让周继君进退两难。
莫非他玉皇一心想将我踢出局?
周继君心中忽的生出一个念头,随即笃定。
大周一战中,自己中途插手,让准备充分的玉皇落得个灰头土脸的下场。权势越大者,越睚眦必报,初时自己尚有所提防,可到后来却因玉皇一番豪言壮语松懈了警惕之心,只当国战降临他真会抛下前仇往怨,齐心协力一战。
他先是将自己捧上天地巨头的位子,突然出手使得自己孤立于诸巨头之外,捧得越高,摔得也越重。等到自己被排挤出联盟,失去天地巨头的地位和名望,不仅玉皇,就连那些稍逊些的势力强者亦会借机发难,将爪牙伸向天吾山。到那时,天下群起而攻之,争夺东胜地盘,无数或真或假的旧账亦会被玉皇翻出,让自己失大义、失人心、孤立无援。
想到这,周继君眸子愈发变得冰寒,怒火中烧。
乱世之中,每一步走错都会酿成难以承受的后果,周继君步步为营,孰料还是落入玉皇的圈套。在国战的幌子下,即便是盟友,也是你死我活,一旦松懈,只能自食苦果。
深吸口气,周继君缓缓站起身,直面殿上七巨头的杀机,神色淡漠,沉吟着刚想开口说道,耳边忽地传来一阵低笑。
殿门外的黑幕下,走来一个满脸笑容的男子,他披着紫色的披风,稍显瘦癯,不算今日,周继君共见过他两回,偏偏每回都让周继君欲杀而不得。
“咦......似乎来早了。”
打量着殿内的情形,男子低笑着说道,目光落向玉皇大帝,一触即分,却被周继君清晰的捕捉到。
“你是何人?”
玉皇似有不悦,开口喝问道。
他脸上的不悦发自真切,可也只是不悦,却不似殿内诸巨头满脸好奇疑惑。
察言观色,周继君心意流转,推敲着两人间的关系。玉皇不悦似乎因为南柯皇子出现的不是时候,可并没有半点慌乱,显然早已安排好,却不知他引来南柯皇子究竟为何。等等......那日南柯皇子夺走勾陈天帝神位,莫非是他们早已商定好的?
眸中闪过异芒,未等南柯皇子开口,周继君哂笑一声插口道。
“这位兄台与我等也曾有过瓜葛,他是南柯国皇子,也是那日偷食接引心神者。”
话音落下,玉皇的眉头明显一皱,看向周继君目光幽冷。
“是你?”
低沉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平天君圣压抑着怒火望向优哉游哉的南柯皇子,可最重兄弟情谊的他又怎能忍得住,平天君圣腾身而起,转眼掠过积雷宫五十丈地,携着无穷怒意的拳头重重击向南柯皇子,势如奔雷,快如闪电。南柯皇子似乎也没想到平天会突然出手,面露惊色,怪叫一声抽身疾退。
他的身法很是奇怪,每退出一丈,都会消失一阵,而后从虚空另一头钻出,继续逃窜。
平天的拳头霸道之极,却难捕捉到南柯皇子的身影,倘若他击碎虚空或许能奏效,可这样一来偌大的积雷宫乃至积雷山都会崩溃离散。
“罢了,就让你打一拳消消气吧。”
阴恻恻的声音传出,南柯皇子不再躲闪,大大咧咧的站在宫殿中央,嘴边挂着讥讽的笑意。
平天君圣眉头微微皱起,心中虽疑,可转瞬被滔天的怒火淹没。他迈步上前,抬起拳头重重轰击向南柯皇子的胸口,可拳头方落,他便隐隐察觉到几分不妙,那只拳头虽将南柯皇子胸口打穿,血肉模糊,可却紧紧贴在他胸口。下一刻,就听南柯皇子狞笑一声,张开大口,猛地咬向平天的肩头。
酥麻的感觉从肩部传来,全身上下百多星的道力被禁锢在下丹田中,仍由平天君圣如何运转功法也挣脱不了。
“孽畜!”
冷哼声从殿上传来,却是一头长发垂地的驱神君圣怒目望向南柯皇子,手捏印法,口中念念有词。
“咄!”
驱神有操控心神之术,世间强者皆知,也因此对他无比忌惮,可当殿内诸巨头放眼望去,却都是一惊。南柯皇子甩头咬下平天的肩肉,当着众人的面大口咀嚼起来,仿佛没事人般冷笑着看向驱神,转尔一掌将平天君圣击飞了出去。
“你就是驱神君圣?传说你能操控心神,啧啧,又是一样奇招妙术。可惜呵,我南柯国都是无心之人,又怎会有心神。”
话音落下,举座皆惊,诸巨头不由得纷纷转望向周继君,却是未曾想到除了天吾山君公子外,这世间还有不修心神的强者。
抹了抹嘴边的鲜血,打了个饱嗝,南柯皇子似乎很满意自己所带来的震撼效果,更何况那些大吃一惊的还是天地穹宇有数的巨头。脸上的笑容愈发浓厚,南柯皇子朝向殿上拱了拱手,幽幽道。
“在下南柯虚行天,见过诸位大人了。”
“你找死!”
移山君圣看了眼闭目打坐的平天,满脸怒容,他生平最恨那等行偷袭之举的卑鄙小人,当年六君圣中,他最看不惯的便是驱神,奈何驱神是大哥的兄弟,移山也只得把驱神当兄弟来看。移山如何看不出,那虚行天的修为比平天低上不少,若非使诈偷袭,又怎会伤得了平天。
怒目而视向虚行天,移山君圣猛地站起身,刚迈出脚步,就别玉皇起身拦住。
“移山大人息怒,若非平天大人出手在先,又怎会如此。再者,那日通风大人被圣人所害,不能全怪这位虚先生。”
玉皇笑盈盈说道,葱白的十指间冷锋流转。
平天重伤,驱神被虚行天所克,而玉皇又隐隐间和那妖魔一般的南柯皇子成联手之势。移山虽心中愤懑,可他却深明大局之人,若他再遭不测,恐怕这积雷宫今日就会旁落。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移山君圣不甘的坐回席位,目光逡巡在玉皇和虚行天之间,讥讽的说道。
“陛下下的好棋,在下佩服。”
事到如今,在场诸巨头若再看不出虚行天和玉皇间的关系,那也没资格坐于此处了。先是出言将周继君排挤出联盟,周继君虽借得虚行天的出现祸水东引可也失去了话语权,随后虚行天重创平天君圣,而赵公明素来置身事外,如今积雷宫中能对玉皇造成威胁的也只有陆压和镇元子了。
陆压和镇元子虽为绝世强者,可玉皇毕竟是中央天帝,占得大义。
一番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之后,玉皇俨然取代平天,成为今日积雷盟会的主使者。步步落子,谈笑间便夺取大势,不枉玉皇大帝沉浸帝王之术数万载。
“虚先生的本领诸位也算见识过几分,这第九张坐席也该有个主人了。”
看向右手末席,玉皇拱卷袖筒,笑盈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