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继君和千十七只差最后一步,便能企及那三方神皇,就算无法斩杀,也能将他们重创。而对于伏羲等人来说,周继君和千十七大开杀戒,偏偏因为祝融的缘故,三人无法出手制止,死了那么多得力手下,他们已将周千两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即便女娲诏令在先,也阻止不了他们的杀心。
偏偏影子剑客横插一手,将局势牢牢抓在他手上。
周继君、千十七一心欲杀三神,伏羲三人又岂会甘心周千二人就这样安然回转,如此,影子剑客口中所言的“皆大欢喜”却成了不折不扣的笑话。
影子剑客,不仅剑如影,连其行迹也如影子般难以捉摸,他在山海一路挑战,可见过他真容者少之又少,最近三十余年来,随着他修为精进,更是再无人能一睹他真容。看着天头那团墨云,周继君眸光复杂闪烁,转而又看向千十七,心头猛地一沉,千十七虽倔强的直立着,可他的眼神已然涣散,气若游丝,一身道力用謦,却是油尽灯枯。
周继君心中暗道不妙,若千十七无法支撑,凭他重伤之躯,恐怕很难敌过影子剑客。一旦影子剑客得势,那些三方天的将士定会轰然出动,到时非但千十七,便连他也难逃此劫。
“少昊陛下,颛顼陛下,我知两位陛下在等什么。”
沉默了许久,影子剑客再度开口道。
“无非是等巨芒和玄冥。可是那两位副神大人远在两方天,想要赶来恐怕也需小半个时辰......这小半个时辰足够君公子和千十七回转四大部洲了。”
闻言,周继君心头一寒,而伏羲等人也是神情微动。
“好了,不用拐弯抹角,你究竟想要什么?”
颛顼冷着眸子,死死盯着那团墨云问道。
“既然如此,在下也不绕弯子了。祝融已死,东天副神之位空缺,在下想要的正是原先归祝融所有的一切。”
“不行。”
伏羲眼见闪过一丝愠怒,断然开口道。这东天副神之位乃是重中之重,若选对人,达成默契,则能助涨己势,一旦所属非人,产生间隙,对于东天界的管理大为不利。祝融虽为天地穹宇有数的亚圣,可他在时,尚能和伏羲保持默契,眼前这个影子剑客,神出鬼没,不知底细,为人孤僻乖张,这样的人物要是当上东天副神,日后有的伏羲头疼。
话音落下,少昊和颛顼纷纷怒目望向伏羲,而周继君也不再踟躇,侧身飞向千十七,一把抓住他的臂膀,就欲离遁而去。
“影兄,速速出手截杀那二人,吾等保你副神之位。”
见状,少昊面露急色,不由得大声唤道。
“可是......空口无凭。”
藏身墨云中的男子不急不缓的说道,那柄影剑盘旋于天头,遥遥跟着周继君,却始终未曾落下。
“好,好,本皇这就立下字据。”
说着,少昊扯下一片袍布,点破指间在上面书写着,而颛顼也一般立下字据。帝王之诺,驷马难追,少昊和颛顼虽恨影子剑客落井下石,可一来眼下只有影子剑客有力击杀周继千两人,二来,让这个心意难测的影子剑客当上东天副神,对于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两位陛下果真有诚意,如此,在下就竭力而为。”
从乌云中探出一只满是伤痕的手,牢牢抓住两衫血书,随后凭空向前一指,道道虚影化作漩涡从指间荡出,没入影剑,那影剑锵锵作鸣,剑势大作,转眼间越过千丈地,后发先至,三柱香后便追上了重伤的周继君。而那团墨云也消失在洛水城上空,从影剑锋芒中蹿出,看得伏羲三人面色凝重,如此奇技却是他们平生仅见,心中对影子剑客的评价又高上几分,如此出神入化的人物,想来必能斩杀周千二人,即便不能,只要多拖上一会,等巨芒和玄冥两方副神赶至,那君公子和千十七便成了笼中之鸟,砧上鱼肉,再无逃生的可能。
“天吾山君公子,在下闻名已久。”
沙哑的声音从墨云中传出,气机锁定,周继君猛地停下身形,深吸口气,将奄奄一息的千十七放于一边,抬起头,望向那团墨云。
“看来阁下也曾去过我四大部洲,怎么,你真想拦我?”
君子剑出,此时握于手心,却觉里面装着整个山海轮回,沉重得几难再握住。周继君面色平静,可心头却浮起莫名的悲哀。他的伤势虽不如千十七,可也好不到哪去,早在先前的大战中,千十七已然难以支撑,表面看来是两人联手共战,可实际上,周继君再拼杀的同时还得分心护着千十七,一场杀戮下来也不知用血肉之躯为千十七挡下多少明枪暗箭。
莫名的笑声从墨云间传出,许久许久,影子剑客方才开口道。
“若在四大部洲你天吾山中,我定不会出手。可是,这里是天吾山,而你君公子也已重伤,连剑都握不稳,我又为何不敢拦你?”
话音落下,那柄影剑亦同时刺出,剑走偏锋,招式诡谲,携着近百星道力攻向周继君。周继君手执君子剑,苦苦抵挡着,奈何他一身道力所剩无几,不多时已落入下风,只剩招架之势,毫无还手之力。
若是道力能够流转不泄,永远不绝那该多好。
周继君紧咬牙关,心中暗道。
陡然间,眼前浮起那个黑之白鱼相生相克的八卦图。
是了,阴阳相克因而相生,有阴便有阳,却也是一个圆。若悟通大圆满境界,携阴阳八卦之道,或许能让道力永远流转不泄。
陷入绝境之际,周继君又有感悟,且是远超从前历次的感悟。若能有所成,踏足那条道,周继君一身道力保持平衡,永不泄去,这绝对是一史无前例的创举,便连圣人也无法做到。可想要修悟此道,非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少则百年,多则千万年。
生死之际,却偶得大道,俗话说,朝闻道,夕死足矣,可周继君还有许多许多事未有完成,又岂甘心如此死去。那年碧华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
......我不想孩子出生了,却再见不到他爹爹......
就算为了他们,我也得回去。
心中的希冀熊熊燃烧着,周继君咬紧牙关,强行压榨出藏在他身体每一寸经络血液中的气力,流转于君子剑,奋力抵御着影子剑客一招狠过一招的影剑。
半个时辰过去,周继君脚步虚浮,眸子已然失去光彩,脸色更是惨白如纸。这样的人,或许五岁儿童随手一拳就能击倒,可在穹天上品的影子剑客如潮水般的进攻下,他偏偏倔强的站着,就仿若那座屹立在东海边的天吾山,无论海潮多么凶猛,海风多么激烈,永远傲然不倒。
天地苍莽,吾自为君。
周继君骨子里的坚毅和倔强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了出来,即便少年时候的他染上嗜睡的毛病,即便走出七州的他在天地争锋的漩涡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伪争天下,可在他内心深处,那个不畏艰难险阻,毅然决然攀爬上落云山的男童从未消失过。
“哈哈哈,看来影兄这些年来只顾着收拢势力,修行却松懈了许多。花了这么久,居然都无法拿下一个重伤之人。”
豪迈的笑声从个远处传来,透过模糊的眼眸,周继君的目光落到那两个驾云而来的男子身上,心头一寸寸的冷了下来,眉宇间流转出一缕死气。
南天副神巨芒,北天副神玄冥,业已赶至。两个穹天上品的强者,亦为山海赫赫有名的亚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