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差点被吃掉(下)
一只老鼠把如月的肩头当跳板。跳到地面上去。
两只老鼠比赛一样从如月的同一只手臂向上爬。
现在,除了徒劳地叫喊,如月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一个一动都不能动的人,连小小的老鼠都不能与之对抗。
李靖宇一边擦拭泪水,一边向小窗口中喊话。
雷磊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玉馨院,无视父亲眼中的怒火,急急忙忙地说:“快去,地牢中有很多老鼠,它们爬到母亲的身体上。母亲受不了的。”
雷振远吓一大跳,吃惊地看儿子,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说地牢中有老鼠,老鼠爬到你母亲身体上?”
雷磊轩一头汗水,一脸泪水,绝望地看父亲:“我和李靖宇守在那里,听到母亲在里面又哭又喊,说有许多老鼠,都有老鼠爬到她身体上了。”
雷振远盯视儿子,确定儿子不是在编故事后,闪电一样向外面冲出。
在黑暗的地牢中,如月的身体变成了老鼠肆无忌惮的活动场所,长时间处于极度恐慌的如月渐渐地麻木了。好像这手脚、这胸部、这腹部都统统不存在了,只有一丝微弱的意识存在,知道自己仍活着。
就这样,在迷迷糊糊中度过。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因为受到控制不能动弹,不得不忍受几只老鼠在自己的身体上爬行、跳动、吱吱地叫。
被门板夹住受过伤的指尖上,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钻心的疼痛,让如月的意识恢复清醒,让如月再度陷入无边的恐惧中:有一只老鼠在咬受伤的手指。
“啊——”
凄厉的惨叫在地牢中回荡。这叫声,既有肉体上承受了剧痛带来的痛苦,更有心灵上受到极大的折磨发出的呐喊。
老鼠在吃我!谁能够承受得了这种现实。
“靖宇哥,快来救我,老鼠在吃我。我会被老鼠吃掉的,快来救救我,靖宇哥——”要摆脱绝境的渴望让如月再次呼救。
明明知道李靖宇是不可能突破厚厚的门板进来,如月还是忍不住呼救,好像求救了,心中就会有希望,就会可能获救。
如月的惨叫太尖锐了,老鼠们还不习惯,吓得惊慌逃窜,那只咬如月手指的老鼠同样吓得逃之夭夭。
李靖宇肝胆俱裂,再也顾及不了什么,哪怕是救下如月后会被马上处死,他也顾不上了。李靖宇疯一样地抓住门板,用力摇动。经过特别加工的门板纹丝不动。李靖宇疯狂地摇晃,不停地摇晃。身体上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爆发。
媚儿吓呆了,想像不出地牢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李靖宇这样不顾一切。
地牢的门板终于开始松动了。
雷振远飞快地跑来,远远地就看到李靖宇在拚命地摇晃地牢的门板,大有要拆下这扇门的打算。雷振远霍然大怒,一个小小的家丁,竟敢破坏地牢。转念一想,雷振远又充满了恐慌,李靖宇拚命地要拆门进去,在地牢中的如月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测。
“发生了什么事?”雷振远一面跑来,一面掏出身上的钥匙。
听到雷振远的声音,李靖宇停止了摇晃门板,满脸泪水地望雷振远,绝望在说:“老鼠在咬雪儿,她,她......”
雷振远没有注意到李靖宇越礼地昵称自己的夫人儿,只听到李靖宇说出地牢中发生的事,大吃一惊,心顿时在揪痛,强行忍受心中的剧痛,拿钥匙迅速地开锁。
雷振远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他只不过是想要关她一会,逼迫要她不敢再离开自己,他没有想过要残害她。
地牢门打开了,马上就听到里面发出的惨绝人寰的哭喊声。
“靖宇哥,快来救我!老鼠又在咬我的,我受不了了。靖宇哥,快来救我!
这叫声,嘶哑而凄厉,充满了绝望的痛苦。如月可以藐视死亡,但是活生生地被老鼠撕咬的痛楚,这种比死亡还难以忍受的折磨,她实在受不了。
好在,老鼠还不能适应这种尖锐的惨叫,悄悄地跑来在如月的手指上咬上一口后,就被如月的惨叫吓得逃到一边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爬来。
两个进入地牢的男子都被如月的惨叫震惊了。
“夫人,别害怕,我来救你了。“
“雪儿,别怕,我来了。”
雷振远手举火褶子,与李靖宇飞一样冲到地牢下面。
有火光闪动,有其他的声音响起,老鼠惊得吱吱地叫,四散逃跑。
如月浑身颤抖,睁眼看火光靠近。
“雪儿。”
“夫人。”
雷振远与李靖宇同时弯腰看坐在地面上的人,这个占据他们心灵深处的人儿,这个刚刚饱受折磨的人儿。
雷振远伸手解开如月身体上的穴道。满脸愧疚地伸手,要搀扶如月。
如月避开了雷振远,笨拙地站立起来,在两个男子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扑到李靖宇的胸前,失声痛哭,泣不成声:“靖宇哥,没想,没想到,我还能活着见到你。我差点,差点就被老鼠吃掉了,靖宇哥。”
李靖宇紧紧搂抱如月,失声痛哭。劫后的相逢,让李靖宇忘却了自己的身份,他只知道,自己关心的人儿仍活着,她刚刚承受到了极大的痛苦,自己要给她安慰。
“雪儿,不要害怕,都过去了。”李靖宇轻轻地拍打如月的手背,温柔地安慰。
最应该安慰她的人,站立在一边,倒成了局外人。
雷振远尴尬、震惊、恼怒。自己的夫人,当自己的面与一个下人抱头痛哭。她应该是投入自己的怀中,接受自己的抚慰,在自己这里寻求安慰才对。
戴绿帽子的感觉让雷振远阴沉着脸,身体上慢慢散发出杀气。
李靖宇很快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杀气,悚然一惊,自己受罚不要紧,绝对不能让如月再次受罪。李靖宇很快恢复了理智。
“雪儿,好了,没事了,幸亏老爷及时拿钥匙来。让我们看看。你哪里受伤了。”李靖宇眼望雷振远,示意他靠近。
雷振远的心情好受一点,将火褶子递给李靖宇,一把抱过如月,简单而温柔地说:“夫人,我抱你上去。”
“不。不要靠近我。”如月挣扎着避开,她怎么会忘记,刚才自己所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就是罪魁祸首。
雷振远果断地点了如月的穴道,抱起如月向上面走去。
雷磊轩一看到父亲和母亲的身影出现,马上靠近呼叫:“母亲,你怎么样了?”
没有回应。
雷磊轩只看到如月软绵绵地瘫软在雷振远的怀中,没有一点的生气,雷磊轩再看进入地牢中的人,父亲是阴霾着脸,李靖宇眼睛红红色显然是刚刚哭过。雷磊轩脸色霎时就变成了死灰,惊慌失措地说:“我母亲她,她......”后面的话没有能够说出来,就放声大哭了。
“啕叫什么,她没事,只不过是睡过去了。”雷振远大声地喝斥儿子,他的心本来就烦乱极了,儿子再一啕哭,他就更加心烦。
母亲没事?雷磊轩拭泪跟随在父亲身边,观看如月,很快就发现如月有两个指尖在滴血,心慌地说:“你们快看,母亲的手指流血了。”
李靖宇只看一眼那两个血肉模糊的手指,就联想起刚才如月的惨叫,不忍心再看,扭头看向另一边去。
雷振远看一眼如月受伤的手指,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实际上心疼极了,心中抽搐了几下,才沉声对李靖宇说:“你马上驾车去接回春堂的周小姐来,请她来给夫人看病。”
李靖宇答应。忍痛奔跑离去。
回到玉馨院,雷振远才看清如月身上的衣服印上了许多老鼠的脚印。老天,到底有多少老鼠曾经爬上她的身体,她一定痛苦不堪,难怪刚才她不理会自己,宁愿到一个奴才身上寻找安慰。
捧着如月受伤的手指,雷振远心如刀绞,后悔莫及,要不是自己坚持要惩罚她,她就不会受到这种有非人的折磨。雷振远捧住如月受伤的手,为她包扎伤口,将受伤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想要给痛苦中的她一点安慰。
“老爷,请让开一下,让奴婢给夫人清洗。”周妈端来一盆温水,轻轻地提醒雷振远。
雷振远轻轻退去如月身体上的狐裘,退到一边去,看周妈细心地为如月擦拭脸颊、脖子等地方。周**动作十分地轻柔,不像是一个奴婢服侍主子,更加像一位慈母在照顾心爱的儿女。
雷振远与雷磊轩父子俩在一边观看。
解开穴道后,如月慢慢地睁开眼睛,房间里比较阴暗,如月迷茫地看床帐上方,头脑中还沉浸在地牢中的恐怖中。
“母亲,母亲。”雷磊轩靠近俯身看如月。
如月睁开眼睛看眼前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磊轩,真是你吗?”
在黑暗的地牢中,雷磊轩的声音最先带给了如月温暖,当时只能是从高高的头顶上传来,现有这亲切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让如月倍感亲切,拉住雷磊轩的手哭泣。
雷磊轩抱住如月的手,想起在如月离开雷府后的担忧,想起刚才的恐惧,也是痛哭流涕。
周妈担心如月坐得太久了身体受不了,走来劝说:“少爷,不要哭了,夫人现在好好的,不要哭坏了身体。夫人,你不能坐得太久,躺下来休息。”
如月不但没有躺下休息,反而伏到周**肩膀上,哭得肚肠寸断:“周妈,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我差点儿就被老鼠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