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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亡身形一变,右手抖出一指,那平平无奇的一指竟与天地八方相应。憬虽以“不动”化开招数,但总觉得很别扭,自己每踏出一步都源于“震山河”,但每踏一步又总像往死门走去。
厄亡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憬便如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遭受着狂风暴雨的折磨。也是“震山河”之妙,否则就凭他,根本无法在厄亡跟前走满十招。
憬往后挪了一步,那一刻他立时觉得不妙,就如“截龙脉”的手法一般,他所处之位正是最大的破绽,“震山河”虽将他全身的缺点给掩藏起来,但就是挪了那一步,他全身上下几百处破绽全陷在厄亡的掌控之下,他已被逼入“剑八”的死门。
厄亡长驱直入,剑指便往憬的胸口点去。憬连退数步,此时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来势汹汹的厄亡。他狠狠地瞪了厄亡一眼,“既然今日再无活路,那至少也要你后悔。”他手中的晋天祭往前一送,一举钉在刚才他所处的死门之位。那儿也是地龙之脉,若他这招钉实了,只怕景澜门也不会好受,整座山至少要塌下一半。
厄亡一瞥,往前伸的右手向后划了半圈,在禁地之处冒出四道白光。它们盘旋着将憬禁锢。
“剑四。”厄亡落地,转过身去。那一瞬间,那四道白光炸开,憬整个人被震到半空,而在同一时刻,东方又冒出一道黑气,将憬拖到地上。厄亡完全没有留力,那一招“剑四”便要了憬半条人命。
厄亡向前走去,一直到了憬的身旁,“四象之意,你这个小鬼是不会明白的,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居然可以陷入‘剑八’的死门而自知。”
憬咬着牙,不让舌头露在外面,“你不想要我的舌头吗?”
“你说完之后,我就把它割下来,你不说我就留着它,直到你说为止。”
憬丝毫没有犹豫,“是截龙脉。你的‘剑八’的死门正好是‘截龙脉’的地龙之脉。我踏那一步就知道不妙了。”
厄亡倒真的看不懂这个小鬼,憬却看穿他的想法,“你在想我为什么在听了你那一句话后还告诉你原因吗?其实很简单,我不想让你什么都猜中。”
“你是第一个我觉得是个傻瓜的人,自以为是的糊涂虫。”
厄亡蹲了下去,点了憬几处穴道,将他的嘴给麻痹了,右手成爪,硬是掰开憬那两排牙齿,抓住他那条滑溜溜的舌头。
憬还真的没想到厄亡真的会动手,眼里露出恐惧之色。
“现在害怕已经太迟了。”厄亡右手一用力,一股痛楚穿破憬麻痹的嘴巴,冲入大脑。
“神……经……病……癜疯狂……”憬嘴里一痛,什么话也说不出,肚子里的脏话却已冒了十几二十句。
“爷爷……”
那一声清脆的响声让憬此生难忘,他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神啊,我以为我以后就成了哑巴了……”
厄亡也被那一声称呼给震撼着,右手送开憬的舌头,左手直接解了憬的穴道。“兰儿,这儿你不该来的。”
芷兰的脸有些煞白,“爷爷,你答应我不会对他动手的。”
厄亡立时没有下文,背转过身去,“你带他走,我想静一静。”
芷兰也不理厄亡,将憬扶起来,带他出了古拙居。憬受了那招“剑四”与厄亡最后的“拔舌地狱”,在脱离险境之后,几乎要昏过去,只是一想到一旦昏过去,她不是要照顾自己,那样……就算了吧。他咬紧牙,凭着那股执念,和芷兰回到一间竹楼。
那竹楼上挂着一块木匾,分明写着“伤心小楼”四个大字。
“喂啥蒙鸟拖三庆酒猴啊?”他的舌头仍疼得厉害,话都说不清了。
芷兰却很自然答道:“名字是我爷爷取的,那时我爹过世,爷爷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后他说要把所有伤心之事抛在这儿,自己不能再伤心下去,所以就把这儿命为‘伤心小楼’。”她说得很平静,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隐藏于她平静之下的是一连串悲伤的涟漪。
芷兰将憬带到二楼,扶他上了竹床。“对不起,我爷爷只有我这么一个孙女,所以很紧张我,才会对你做出这种事。”她依旧说得很平静,但平静之中,你可以感受到她那股歉意。
“始终次挂吾兑该纤。”
“那件事不怪你,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岌师叔,让他给你开一帖药。”她的声调始终如一,就如白开水一般平淡却别有一番滋味。
憬托着腮,心中一直在咒骂着厄亡那个老不死的,但他也真的困了,骂了一会儿不清不楚的脏话便沉沉睡下。
等他醒来之时,床头已多了一碗汤药,那味道单用闻的就令他作呕,要他喝下去,找红云来劝说也许才行得通。
芷兰就坐在竹床一旁,她将憬扶起来,“剑四讲究四象之意,是意之剑,对你的体肤不会有伤害可会震乱你的内息,侵入你的五脏六腑,如果不好好调理,落下病根就麻烦了。”她拿起碗凑到憬跟前,“喝了它,你会好得快一些,大典即将开始,你也想早日找到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吧!”
憬突然间摇摇头,有时候,他会以为芷兰与红云很像,她们说话真的很少带着感情,可红云的是一种不可平视的高傲之气,就如天池一般令你触摸不及;而芷兰更像是一潭井水,永远是那样的平静,但偶尔也会飘起一些涟漪令你知道她还在你身旁。
“有时候总觉得这世界没有一件事能让你打破那一副古井不波的面容。你真的没有什么比较向往的事物么?”憬不知不觉便把心里的想法吐了出来。
芷兰却似乎不买他的账,“那是我的秘密,这能告诉一个最重要的人。”
憬学着厄亡的样子点了点头,“恩恩,差点忘记你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师父也真是的,居然抛下你去追壹。”
“那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剑……哥哥他……不清楚,真的有些模糊了。他似乎在逃避。”那平淡的声调又腾起涟漪。
憬学着厄亡,拍拍芷兰的肩膀,一副老人般的口吻道:“其实你不也在逃避吗?”他只是在扮样子,丝毫不觉自己在做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手已搭在芷兰的肩上。那一瞬间,他似遭蛇咬着,猛地往回缩。
芷兰的脸上多了一抹艳红,她背转过身去,“也许是吧,那你又在逃避什么呢?”说完,她将那碗药汤放下,径自下了楼。
“真是一个理性的女人。”憬摇摇头,不敢将心头红云的影子揉散,自己会在逃避,开什么玩笑呢,我不知多么正确地面对心中所想。我在逃避什么,也许……真的在逃避也说不定。
憬下了床,将那碗几欲令他把腹内的一切都吐出来的药汤喝下,一滴不剩,“人家也是一番心意,免得糟蹋。”他在自我安慰,“而且喝了也不代表什么,至少她没告诉我她的秘密。”
憬轻轻拍着双颊,令自己冷静下来,一个厄亡他就根本没有胜算,更何况是比今宵还要强的壹。自己与他对上,根本就是死路一条,还谈什么从壹手中将青岚救出来啊。他用力一捏,全身阴阳两道真气相互追逐,在体内急剧地运行着。
“好象真气又浑厚了些许。地葬,对了,上次被埋在地缝中之后真气便进了一层。难道,活埋可以让自己的修为再进一层楼。”他根本不做他想,反正活埋又埋不死他,最多令他难受而已,在这种情况下,这要能让自己的修为更进一层楼,就算是邪魔歪道他也要去尝试。
憬双眼一睁,凭借“截龙脉”之意在一瞬间便看到一条地龙之脉。他不敢用力,轻轻点在龙脉之上。那时,大地低吼一声,一条黑色的地龙在扭曲着身子,地面陷下一个坑,而在别处又隆起一座小山。憬跳入坑内,双掌击在坑的两侧,沙石登时纷纷往坑中填去,不多时便把土坑给填平。
憬屏住呼吸,只觉得全身燥热非常,一股沉浊之气从他的毛孔中透出又从他的毛孔渗入。他全身被沙石压得动弹不得,而头脑却十分清醒。憬虽屏记“震山河”那股恒静以致远之意,但全身被压迫不得动弹半分那股别扭,实在不是常人所可以忍受的。如果可以昏倒那还好受一些,可越难受,头脑越是清醒,这一年多来所发生的事一幕幕在自己眼前闪动,他本想流泪,可发觉眼皮被紧紧压在眼珠上,根本流不出泪水。
那是一股气闷,这就一个重要关头,若他能承受这股郁闷之气,那么他的修为会更上一层楼,可他受不了。他不是受不了身体的不得动弹,而是受不了那一声声“红云嫂子”。
他大喊一声,覆盖在他身上的泥土直接炸开,而他所汇聚的真气也随之涣散,功亏一篑。
“这是什么破心诀,我不练了,再也不练了,就算给壹打死也不练了。”
憬躺在大坑中,四肢正淌着血,可最痛的还是心中那股郁闷。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如果说这句的是芷兰,憬自己心想是不会看她一眼的吧,可说这句的是红云,他便不会不睁开眼睛。
红云正站在土坑旁,她手里提着药箱,似乎有些脱胎换骨,多了一层女人的韵味,而不变的是她高傲的神情。
她说道:“原来芷兰姑娘所说的病人是你。”她的语气有些愉悦,也带着少许的失落。他终于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这一句话她在心中反复念着,那一份愧疚感也少了许多。
憬挣扎着爬出土坑,此时芷兰正好赶了回来,她看了憬一眼,淡淡道:“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那语气平淡之中多了一份担忧,与红云的淡然无味甚是不同。她将憬扶起来,“难道是‘剑四’的伤?”
红云竟然笑了,虽然那笑容只是让她的嘴角稍稍翘起,但她真的笑了,也许那份笑容中多了一丝欣慰,她也算是放下心了。
“芷兰姑娘,别着急,先扶他回去,待我把完脉便一清二楚了。”说着便扶着憬回到伤心小楼。
红云探出右手,按在憬的脉搏上,许久才道:“应该不是‘剑四’所造成的伤。看情形应该是经脉承受不住巨大的真气而致成的。虽然伤及经脉,但好好调理半个月应该没什么大碍。”
憬挣扎着道:“半个月太久了,红云,你也知道壹的事吧,半个月太久了,我必须从壹那儿把青岚救出来。他是个疯子,不知什么时候会对青岚下手,我不能等。”
红云一下子冷了起来,“你赶着送死么?如果不把伤养好,别说是壹,你连一个普通老百姓也打不过。”她说得平淡,但隐藏着一股威严。
憬低下头,“我知道……可是……”
芷兰也插上一句,“你会很快好的,青岚妹妹也会没事的。”她的语调依旧平淡无奇,但就凭那份感觉,憬差点就要怀疑她会告诉自己她的秘密。
那一刻,憬不敢动了,真的一点也不敢动了,脑子也不敢再想了,他害怕一切会朝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只是心中红云的影子又一次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