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芳院里,碧丝扶着醉醺醺的花朵朵坐在软榻上。
阮氏急忙让小丫头去熬醒酒汤。
秦桑自告奋勇道:“舅夫人,奴婢也去帮忙吧!”
阮氏推辞道:“这些小事让小丫鬟去忙便好了,何须劳烦秦桑姑娘?”
秦桑微笑道:“舅夫人客气了,其实是我家少夫人嘴刁,喝不惯别人熬的醒酒汤,不是嫌弃酸了就是觉着苦了,非要喝奴婢亲手熬的。”
阮氏一听原来还有这个缘由在,急忙说道:“那就劳烦秦桑姑娘了。”
说罢转头吩咐小丫头,“小玉,你带秦桑姑娘去小厨房,好好给秦桑姑娘打下手,不许偷懒晓得了吗?”
小玉连忙屈身道:“是,夫人!”
“姐姐,这边请!”小玉很快便领着秦桑走了出去。
碧丝接过丫鬟递来的热茶,服侍着花朵朵喝了大半杯。
阮氏担忧道:“瞧这孩子,醉成这样子真是让人担心啊!”
碧丝歉疚道:“劳舅夫人担心了,少夫人她平时很知分寸的,今日也不知怎地,竟然不小心喝多了,还望夫人莫要怪责我家少夫人。”
阮氏嗔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没能照顾好朵儿,让她无奈喝下这般多酒,已是很对不起轩儿了。你再说这些话,可真是生生羞死我了。”
花朵朵从碧丝怀里抬起头来,朝两人扑哧一笑,“你俩都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我没醉。”
阮氏和碧丝齐刷刷转过头看向花朵朵,满脸惊诧之色。
花朵朵满脸笑盈盈地看着她们,眼睛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丝醉酒的模样?
阮氏惊讶道:“朵儿。你方才不是醉得走不稳路吗?如今怎地这般清醒?”
花朵朵笑嘻嘻道:“我不醉成那般模样,舅母你觉得老夫人和二舅母她们会放朵儿离席么?”
阮氏恍然大悟,“这般说来。朵儿你是故意装醉的?”
花朵朵点了点头,歉然道:“让舅母担忧了。朵儿给您赔不是了。”
阮氏点了点花朵朵的额头,宠溺道:“你这坏丫头,可真是吓死舅母了。”
碧丝也帮腔道:“可不是!少夫人你真该事前跟咱们打声招呼,方才可真是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从未见过你醉成这模样,公子要是晓得了怕是该赶过来了。”
碧丝话音刚落,楚凌轩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舅母。朵儿她没事儿吧?”楚凌轩还未喘过气来,便急急忙忙地问道。
阮氏笑眯眯道:“说曹操,曹操便到。咱们正说你来着呢,就晓得你放心不下。必定会赶来问的。”
“呐,媳妇在这儿,她好还是不好,你自个儿看吧!”阮氏捂着嘴巴一阵偷笑。
楚凌轩着急俯下身子,把脸凑近花朵朵仔细地辨别着。生怕花朵朵有什么不好。
他抚着花朵朵酡红的小脸,紧张地问道:“朵儿,你怎么了?可觉难受?”
花朵朵低着头脸蛋一阵发烫,“我没事儿,你干啥跑过来啊!舅母要笑话咱们了。”
楚凌轩蹙着眉头。“方才表妹们说你喝醉了,我放心不下,便跟外祖父请罪过来了。你真的没事儿吗?”
花朵朵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儿。我只是想跟舅母说一下悄悄话,这才装醉退下席来的,你别担心。”
花朵朵说罢连忙推着楚凌轩,“你赶紧过去吧,外祖父那么久没见你,想必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别让他老人家久等了。”
楚凌轩揉了揉花朵朵的小脸,“那我先过去了,你在舅母好好歇息,我和外祖父谈完话就过来接你回去。”
说罢又转头叮嘱了碧丝几句,这才朝阮氏拱手道:“朵儿在这儿叨扰舅母了,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舅母莫要怪责她。”
阮氏笑眯眯道:“行了,你这孩子跟舅母客气这些干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朵儿也当成自个儿的儿媳妇般疼,自然不会让她在我这儿受委屈的,你且放心去吧!”
楚凌轩不舍地看了花朵朵一眼,这才转身阔步朝外走去。
阮氏目送着楚凌轩离去,笑眯眯地打趣道:“小两口真是甜蜜啊,一刻也放心不下。想起我年轻时,你舅父也是这般时时挂心着,如今老咯,心里放的东西多了,也便没那般看重了。”
花朵朵急忙劝慰道:“舅母切莫如此想,你这般想舅父该伤心了。舅父心里可是最看重舅母的,夫君他曾跟我说过,舅父为了给舅母筹备寿辰礼,可是踏遍了大晋十多个城市才寻来了舅母喜爱的空谷幽兰呢!”
阮氏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这事儿轩儿他跟你说啦?他能跟你说这些,必定是把你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位置。少年夫妻老来伴,两个人能走在一起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啊!”
花朵朵红着脸低下头,娇羞地应声道:“是,朵儿谨遵舅母教诲。”
阮氏怜惜地看着花朵朵,她拉起花朵朵的手,语重心长地叮咛道:“丫头啊,轩儿他是个苦命的孩子,打小就没了娘,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才走到今天。我们年纪大了,不能一直看着他,日后的路就有劳你陪着他一直走下去了。能得你这样可心的姑娘为妻,必定是轩儿这孩子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花朵朵眼眶红红的,她哽咽道:“舅母您放心,朵儿必定不会背弃他的,这一路无论多远多难朵儿都会陪着他一路走下去。”
阮氏抹泪道:“瑛娘她泉下有知,听到你这番话也该安心了。”
两人正相对抹泪间,阮氏的闺女刘千莹推门走了进来。
她讶异地看着两人,“娘,表嫂,你们怎么了?娘,该不会您也喝多了,陪着表嫂一起哭吧?”
阮氏没好气地瞪了刘千莹一眼,“臭丫头,没大没小,表嫂是你长辈,那是你能打趣的人吗?”
刘千莹吐了吐舌头,朝花朵朵屈了屈身,“表嫂,莹儿错了,不该拿表嫂来开玩笑,还望表嫂原谅则个。”
花朵朵抹了把泪,微笑道:“表妹客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我与你母亲说起婆婆,一时伤心这才失态了,让表妹见笑了。”
刘千莹坐在花朵朵旁边,笑嘻嘻地问道:“表嫂,你方才不是醉了吗?怎地醒的这般快啊?该不会是装的吧?”
花朵朵喜欢刘千莹这天真不造作的性子,当即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俏鼻子,“还真让你这丫头猜着了!”
刘千莹拉着花朵朵的手,双眼亮晶晶地问道:“表嫂也不喜欢和她们一道喝酒吧?一个个虚伪无趣得紧,我也装醉过几回,就是不耐烦看她们这矫揉造作的模样!”
阮氏佯恼地喝道:“好了,臭丫头!莫要胡说八道,这些话儿岂能乱说?她们是你的长辈,不是你能随意编排的人,回头给我好好抄写女戒!”
说罢又转头看向花朵朵,歉然道:“朵儿,实在抱歉,都是我宠坏了她,娇纵得她无法无天口无遮拦,让你见笑了。”
花朵朵摇了摇头,“舅母,莹儿是把朵儿当自己人才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的,舅母放心吧,莹儿她不是傻瓜,对着外人自然不会胡乱说话,舅母就别再责怪她了,朵儿倒是觉得莹儿这样率真的性子很合我心意。”
阮氏叹息道:“就怕她这样的性子早晚会闯出祸来。她如今都到说亲的年龄了,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我都不晓得给她找什么样的人家好,就怕她这口没遮拦的性子最终会害了她啊!”
花朵朵劝慰道:“舅母你别瞎担心了,千莹模样长得好,性情又率真善良,舅母慢慢挑,必定能挑到适合她的人家。”
刘千莹感激地拉着花朵朵的手,“还是表嫂知我心意,表嫂你该早些到咱们家来的,你不晓得这家里的人都无趣得紧,要是你早些出现,我就不愁没人陪我聊天了。”
阮氏戳了戳刘千莹的额头,“没大没小,表嫂事儿多着呢!你当她是你啊,每天闲得去数蚂蚁!”
刘千莹噘着嘴巴,不依道:“娘,哪有您这样数落自家闺女的啊?人家哪有去数蚂蚁,我不过是去花园钓蚂蚁来喂鱼而已啊!”
阮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这有差吗?”
刘千莹气恼地转头看向花朵朵,“表嫂你来评评理,娘亲简直就是在强词夺理!”
花朵朵笑眯眯道:“舅母说的有理,这话儿实在没差。你真的太闲了。莹儿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儿干,大可来侍郎府找我啊,我带你去逛逛我的豆蔻坊,想必你会感兴趣。”
刘千莹眼睛一亮,“表嫂这是真的吗?你该不会拿莹儿开玩笑的吧?”
花朵朵认真道:“我从来不开玩笑。你要是能说服舅母放你出去,我就带你去逛豆蔻坊,里头的东西你喜欢什么都送你,不要钱。”
刘千莹蛮不在乎道:“表嫂,莹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你要是真带我出去,我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
花朵朵嘴角一阵抽抽,见过有钱的,没见过这般把钱不当回事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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