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而不红刘青云

因为已经进入了无线的台庆月，无线电视台最近显得特别忙碌！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的徐帆早早赶到了无线，他到的时候唯一知道的顶头上司--陈美华还没到，只能在他的办公室外呆站了小半个小时，才见他缓缓的来了。

“你倒是来的挺早！”

陈美华的办公室在三楼的角落里，他抱着一个沉甸甸的箱子从一楼上来，虽说无线的办公楼有电梯，但是以他的单薄身子板，从一楼一路搬着走过来，也是累的够呛。

“帮个手！”

他示意徐帆帮忙搬一下，自己腾出手来之后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这才掏出钥匙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箱子一入手，徐帆只感觉双臂一沉，暗道一声好家伙。没看出来这个不显眼的箱子，竟然至少有三四十斤重！

“先把东西放在旁边板凳上，小心一点，箱子里都是全新的高级菲林，刚从方氏那里拿的！”

方氏是一家跟无线电视台合作的胶卷与摄影器材公司，小气的无线并不舍得掏钱采购那么多的昂贵摄影机，这就给租借公司留下了生存的环境，无线五台山附近，到处都是一些依靠着无线发展的大中型器械租借公司。

陈美华脱下了外衣搭在板凳上，将空调打开之后才松了口气，“大陆仔，我记得你叫徐帆是吧！”

“是的，陈生！”

陈美华点头，微微皱眉，“我们剧组还在统筹中，上面还在审核拍摄专款，恐怕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忙起来。这样吧，等会你把这些菲林给珍姐送过去，她那边人手不够，你就先去跟她做吧，我会给珍姐那边挂个电话，试用期你的工资就由她那边发！”

“珍姐？”徐帆愣了一阵，“陈生，珍姐是谁？还有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在清水湾道的邵氏片场，你过去找‘与郎共舞’剧组，剧组监制叫曾丽珍。大陆仔，别怪我没提醒你，见到珍姐一定要放尊重一些。你在无线得罪了我、得罪人事部的人都没关系，但你要是得罪了珍姐，无线这碗饭你就别指望吃下去了！”

曾丽珍...这个名字徐帆有点印象，心里微微一沉，他似乎曾经听几位跟无线合作过的内地电影人聊过这个女人。大家一致都用无线的‘慈禧太后’来形容她，据说千禧年之后曾丽珍的巅峰时期曾经主宰香港三分之一影视明星的拍片权，如今的她就算还没达到那个地步，但听陈美华的口气，恐怕也已经大权在握，是个不能得罪的主。

他赶忙感谢道：“多谢陈生提醒，我这就过去！”

从无线总部的广播道到清水湾片场有近三十多里路，光是坐巴士便需要掏十块钱，不过陈美华没提钱的事，徐帆也没问。他现在说白了就是个受歧视的临时工，想要收获未来总要吃亏跟放弃点东西。正是这么想的，陈美华的话落下之后，他便抱起箱子，要往外面走去。

“等等...等等...”

背后陈美华喊了他一声，“算你幸运，我刚才上楼的时候跟楼下说了一声，等会有车要送几个排演台庆节目的明星去片场，车牌是xxxxx，你下去跟车一同过去吧！”

“是，谢谢陈生！”

在香港，娱乐圈永远是你无法摸清楚的水。有些长相俊秀、靓丽的，可能一部电视剧或者电影中露了个脸便从此大红大紫，惹人羡慕。也有的人外表条件并不出色，有可能几年、十几年如一日的努力，拍了数十部影视剧，做了无数的主角，都只能叫好不红。

刘青云就是这么一个！

“阿云，明天你就不用过来了，你的戏份方经理看了不是很满意，决定让新加入无线的方中信来演！”

当台庆节目的负责人将这一消息告诉了刘青云的时候，皮肤黝黑的刘青云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过激反应，他淡淡的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自己的外套，跟负责人道了声别，提前半个多小时离开了排演现场，坐进了停靠在无线楼下的保姆车里。

83年通过加入香港无线电影第十二期艺员训练班入行的刘青云可谓是无线老人了，出道八年间参与过数十部影视作品的拍摄，然而一直都处于半青不红的状态。这也难怪了，从83年开始，以黄日华为首的五虎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红遍了全港甚至东南亚，而当时电视剧的重头戏主角几乎全部都是这几位英俊的小生，而这种情况一直影响着稍后崛起的周星驰、黄秋生当然也多多少少拖了吴镇宇、刘青云等人的后腿。即便后来五虎各奔前程，无线跟香港的影视主流已经靠脸，导演、监制看脸，观众认脸，以至于像刘青云这样皮肤黝黑、外貌并不突出者，纵使演技不凡也只能沦为绿叶。

“昆叔，什么时候开车？”

车上只有刘青云跟司机两人，他递了根烟过去，又帮忙点上之后两人抽了起来。

“要等一会，怎么...刘生很急吗？”司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粗壮的双臂跟背心处露出来的纹身，无不显示了他是武师出身。

“急？”刘青云一愣，吐出了烟圈摇了摇头，“急倒是不急，我们剧组通常为了照顾女性，都是在八点半集.合、九点开拍的！而且今天我的戏份并不多~~~”

“呵呵，那就稍等一会吧，刘生。之前陈主管让我等等，等会有批货顺道一并送到清水湾片场去，说是曾监制要的东西！算一算也该下来了，耽误不了你多久的！”

曾监制！

刘青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那个拿着导筒把一群龙湖武师骂的只是低头不敢回话的泼辣形象，鼻孔喷出两道烟，他将烟头捻灭，“这么说还是我们剧组的东西了？行，咱们等一会吧！”

曾丽珍最近执导的影视作品只有一部他参与演出的‘与郎共舞’，最近有消息称无线高层因为亚视大量的挖角导致多位高层出走，为了尽快恢复无线的秩序，听说是方总经理亲自点的头，有意扶持同为女性的曾丽珍上位，兼任电视制作部的副总监。尽管这一消息还没得到确认，不过从无线现在无故传出的风声来看，很可能是曾丽珍上位前的造势。

最近无线的乱势令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不安，邵大亨到底老了，他新任命的女人为了大权在握更是炮制了不少桩的‘冲突’，赶走了跟王天林并称‘肥瘦电视强人’的萧笙。因为萧笙的出走，他的爱徒黄日华等皆是跟随一并出走。这一切外人只能猜测，但是身为无线艺人的刘青云却收到了消息，是因为萧笙代表无线一帮元老，站出来公然反对邵大亨把无线交给她来管理惹怒了她，才最终酿成了这一幕。

还不仅如此，方逸华担任了无线经理之后，对待麾下艺人越来越苛刻了。赶场费的减少、伙食的降低、福利的一降再降已经令包括刘青云在内的很多人心存不满了。从去年开始的持续削减经营经费，无线至少清退了数百职员，开始大量招募便宜的临时工，只是这一条便令无线陷入了香港各界力伐声讨中，被讽刺为香港最没有人情味的公司。刘青云也曾经考虑过离开，一并去亚视发展。

他现在陷入了犹豫中，一来担心亚视现在挖走了那么多的明星，他这个半青不红的去了也演不上戏，二来也是考虑现在无线无人可用，知名的大明星都跑的差不多了，他现在继续待在无线应该能获得更多的机会。

正是因为这些顾忌，当前几天好友吴镇宇向他转达了自己想要出走亚视拉他一起时，他推说要考虑考虑！

只是，这机会真的会降临在他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