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最熟悉阿黄叫声的莫过于陈星哥。
空中的拳头陡然一滞,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迫,瞬间粉碎成尘埃。
“阿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我见状难以置信地嘀咕道。
“是我,笨蛋!”一个意识陡然进入我的脑海,如此熟悉。
我抬眼一看,只听一声如雄狮般低沉的怒吼,骤然吹散空中的尘土,一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我面前,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这个虚影竟然与我在电视中看到的龙有几分相似,但是头顶只有一个锥形的角,没有胡须,而且也没有后足,仅有一条蛇形的尾巴盘绕在地,它依靠鹰爪般的前足支撑着高高昂起的头颅,一双锐利凶悍、神采奕奕的眼睛目光如炬,仿佛瞬间将我从内到外看了个通透。
“你是……”这个样子的怪物我从来没见过,更何谓认识,但是它在我脑海中的意识却如此熟悉,我稍加思索,“你是那条蛇灵?”
“哦?亏得你还能认出我。”它面带嘲讽地回了一句。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阵快节奏的嗒嗒声,只见阿黄一下从阴影中窜了出来,扑向了我,我看到它嘴中叼着一块翠绿的玉佩,正是放在土地庙的那块。
紧接着传来沉闷的一声“咚”,阿黄转瞬间岔开四脚贴在了障壁上,幽怨地望着我,差点忘了障壁还在运转,任何外物都会被阻挡。
我急忙走了出去,取下它口中的玉佩,紧紧抱住阿黄,阿黄也是兴奋地摆着尾巴,舔舐我的脸。
“脑袋不好使。”蛇灵无奈地评价了一句。
接着它再次对我说道:“快走吧,我只是把他赶走了,一会儿肯定还会回来,我这个身形保持不了多久。”
我点了点头,蛇灵已经为我们创造了逃跑机会,趁那鬼物被蛇灵惊跑之际,必须要离开这里,我回头对身后的人喊道:“快点,跟我走!”
随后,我快步跟上在前头带路的蛇灵,进入走廊我才发现此时四周莫名地呈现一种诡异的血红色,犹如被染了色一般,就连灰白的雾气也在那映照下好似打了色素的棉花糖,近乎绯红。
我回头瞧了瞧,七个人全都摩肩接踵地推搡着前进,而那个人则自告奋勇地选择了殿后,虽然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挺有责任心的,至少不会弃他人不顾,我对他的印象也在渐渐好转,不过我似乎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一路小跑前进,一边与蛇灵交流,难得它有心思在如此紧张地气氛下与我闲扯。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的?”我问它。
“你本来就没有危险,是这条狗死皮赖脸的央求我来救你们。”蛇灵用的是意识。
回头一想,恐怕此时我在其他人眼里顿时就变成了一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就本来没有危险?”对于蛇灵的话,我大脑顿时打起了死结。
“我是说你!其他人的死活我不管。”蛇灵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人。
“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我顿时怒目圆瞪,这是什么逻辑,只救我却不在乎其他人,我和它关系很好吗?
“我可没你那么无私,我只受你家香火,本应保护你一家平平安安,没必要保护其他人,”蛇灵依旧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而你其实不需要我来保护。”
“我这样子会不需要你来保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的大脑顿时陷入一团乱麻。
“你会明白的。”蛇灵十分平淡却颇有深意地望了望我。
“可不可以直截了当一点,怎么跟我师父一样!”我俨然失去了耐心,师父、干爷爷每每提到我的某一方面时,都会满口讳莫如深,不明所以。
然而蛇灵却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突然转移了话题:“这怨鬼我对付不了,只能暂时震慑住他,一旦我的形体维持不住,他很快就会来,到时候各看天命。”
“我知道了。”我忿忿地沉声道。
短短的三层楼,与我们而言竟如此漫长,在我们脚下是一阶阶看似无穷无尽的阶梯,我们反反复复踏步拐角,不知跑下了多少层,却莫名的感觉楼梯走不到尽头,一层又一层,不是只有三层楼吗?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几层了?
蛇灵实为灵体,亦有前足,却如同蛇一般贴着墙壁蜿蜒爬行,偶尔使用前足抓握攀爬,十分灵巧,此时在身体展开的情况下,我也可以清楚地估算出它的体长,竟然有足足十米。
此时,我们犹如掉入了血池,目光所及,一片血红,令人毛骨悚然,即使这是幻觉也未免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身后几人,走路也是颤颤巍巍,唯独我和那个人步伐还算稳健,道家的心法,他定然有所染目。
“快点!”沉默许久的蛇灵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
“快点!”我传达着它的话,接着难以置信地怒喊道,“为什么走了那么久还没到一楼?”
“我也不知道!”蛇灵显然也急了,恐怕他维持虚影的时间就要到了。
它陡然停下,昂起头左右观察了一番,紧接着恍然大悟般道:“大意了!我竟然也中招了,鬼打墙!”
“什么东西?鬼打墙?”我将信将疑地反问道。
那蛇灵二话不说,双眼猛然一瞪,如同黑黝黝的铜铃,紧接着周身荡起一阵飓风,瞬间向周围扩散,这风并不冰冷,反而有些温和,却十分凛冽,有如重锤,狠狠砸入虚空,我甚至感到自己的意识陡然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走吧。”蛇灵的意识最后传入我的脑海。
我急忙再次挥了挥手,指挥身后的人继续行进。
“你不知道鬼打墙?鬼打墙是一种幻境,让你感觉自己在不断前进,却一直走不到头,事实上你只是在原地踏步,这怨鬼果真厉害,就算被我震慑,也能够下套于我,不过一旦被看穿,破除就很容易了。”没想到蛇灵竟然也能如此清晰地向我解释,我还以为它一直处于短路的状态。
蛇灵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一般,怒气冲冲地瞪了我一眼。
鬼打墙被破除,我们便很快来到一楼,迅速踏入浓密的雾霾之中。
然而还未等走几步,蛇灵骤然停步,随后绕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后面,而它的意识也紧随而至:“前面是一个幻境,不要盲目进入,想办法,我破不了。”
“什么?你都破不了我们怎么破?”我紧皱着眉头问它。
“用你师父教你的。”蛇灵给了个简单地回答。
与此同时,从楼内陡然刮来一阵寒风,我们眼前的雾顿时浓重了几分。
“快!”蛇灵急切地催促道,“我快坚持不住了!”
我师父教我的?指引符阵吗?可是一个守护符阵已经让我精疲力尽了,同属于高级基础符阵的指引符阵我已无力绘制了,搞不好会把命搭在这儿,身后还有七个人等着我呢……对了!引!?同样是用于指引的初级基础符阵,可以一试!
想到这儿,我立即行静心咒,还未等心完全平静,我便迅速落笔绘制引符阵,但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没想到守护符阵已然将我力量抽干,仅仅一个引符阵,我便已感到意念力枯竭的混乱与难以为继,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如同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思维犹如天马行空,瞬间窜入九霄银河之外。
静心咒加持,思维依旧混乱,乃至一个引符阵的完整记忆图像也无法形成,对于绘制符阵者而言,这无异于死亡宣判,强行绘制只会事倍功半,而我甚至连第一笔都没有完成,手便顿时停滞在空中,画符被强行打断了,我浑身一战,胸口顿时犹如遭受重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脑袋亦一阵眩晕,瞬间眼花缭乱,紧接着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
“啊!阿光!”陈星哥见状,惊叫道。
“不行,力量耗尽了。”我喘着粗气,喃喃道。
“啊?怎么办,我们出不去了!”有人再次悲观地叫喊起来。
那蛇灵于心不忍地回头望了我一眼,随即一个意识出现:“真是命啊,本应靠你自己,到底还是不忍心,既然如此,那就舍命帮你一回吧。”
说罢,那蛇灵盘起身躯,突然向空中跃起,紧接着虚影陡然皱缩,凝成一个不足弹珠大小的金色光球,随后,那金色光球瞬间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和一道蓝色的光,丝毫不作停留射向我。那蓝色的光在空中稍稍盘旋,流入我口袋中的玉佩,而那金色的光如箭一般直直射入我的身躯,顿时,我感到丹田之处一股热流迸发而出,如奔流大江般瞬间灌满全身,如此强大的气息让我顿时全身发热,恍若泡了热水澡,身心舒畅,气血翻涌,脉络贯通,怎一个痛快了得!
接着那蛇灵显得有些虚弱的意识再次出现:“我用自身的魂力助力给你,但愿你能顺利逃脱,我累了,需要好好休养了。”随后,蛇灵陷入沉寂。
魂力?又是什么?或许对于灵体的蛇灵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力量吧,否则它也不会如此虚弱,这条蛇灵也是刀子嘴巴,豆腐心肠啊。
我不敢多想,此时空中陡然间狂风大作,我看到不远处一片深红色的血雾正迅速向我们漫延,没有了蛇灵,那窥视已久的怨鬼果然无所顾忌,转瞬间发起了攻击。
然而血雾快速,我的手更快,在蛇灵魂力的加持下,我的意念力源源不断地涌出,迅速沟通到天地之力,手执晶石,舞动如风,如行云流水、龙飞凤舞,一条条纹路转瞬之间便已经成型,而我的意念力也尽数灌入符阵之中。
符阵一成,便迅速开始运转,引符阵借用的为灵物意志之力,为你打通虚幻开辟道路,只见符阵闪烁着光芒,空气飞速凝聚成一股波动不定的气流,好似某一种灵体的残影,正在跃跃欲试,当气流聚集到某个临界值时,在我意念力的引导下,如同出膛的炮弹陡然向外喷射而出,却见其所经之处,浓雾消散,转瞬在浓雾中形成一条中空笔直的通道,引符阵维持的时间很短,如果我们不能在那段时间内逃脱,后果不堪设想。
见此情景,我大喊了一声:“跑!”其余人即刻撒腿就跑,沿着这条通道飞奔而去,而我选择留在了最后,此时血雾已然抵达我的跟前。当最后一人进入浓雾,我立即转身大步飞奔,这是在与死亡赛跑,只要出了这浓雾,想必那怨鬼就不能再威胁我们了。
希望近在眼前,但是我知道那血雾已然接触到了我的脚后跟,我骤然听见其中传来一声尖利刺耳且恼怒异常的嘶吼,是那怨鬼。紧接着还在向前奔跑的我瞬间毛发炸起,这是危险的预警,我的直觉察觉到那怨鬼定然向我发起了攻击,我不能将后背留给他,那无疑将自己推向死地,此时,我清楚胸前的骨牌是我唯一的保护,于是我骤然转身,那一幕却瞬间惊出了我一身冷汗,只见一只由血雾形成的如刃般的利爪正快速抓向我的后背,此时距离我仅仅不过几厘米,然而我转身了,那利爪指向的位置正巧是我胸前的骨牌,师父的符阵不出所料陡然爆发,一道带有复杂符文的光屏快速扩大,将那血雾连同利爪刹那间推入浓浓的雾霭之中,而我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我曾经与死亡仅仅相差几厘米……
然而我还不能松懈,只见不远处的雾霭正快速向我合拢,引符阵即将失效了,我倒吸一口冷气,连滚带爬地转身,跌跌撞撞向前飞奔,不断快速合拢的雾霭就在我的身后,紧紧贴着我的后背,眼见出口临近,我不顾一切奋力一跃,腾空而起,在危急时刻人的潜能是无限的,这近乎三米的距离,我竟然横着出去了,就在我飞出浓雾的瞬间,出口随即合拢,形成了一堵浓密如墙的雾霭屏障,而我则因为地心引力,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光!”是痞子的声音,我大口喘着粗气,慢慢睁开眼,是满脸焦急的痞子和陈星哥,在他们身后是一片布满星辰的夜空,如此美丽。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