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体内留存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遇强则强的魔心血印,冰寒凶厉的寒毒,虽然都被倏然映入我脑海的落尘咒暂时压制,但是要想完全祛除基本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已然根植在灵魂深处的魔心血印。
我让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孩子把我扶起来,随即盘腿而坐,再一次在心头默念落尘咒,第一次行落尘咒诀,是圣童子与我两人意念连通,同时行咒,圣童子对于落尘咒的感悟以及行咒时产生的效果一应融入我体内,所以在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巨大,甚至使得我的修为在短时间达到了一个巅峰,有一种顿悟一般的豁然开朗,就如同服用了兴奋剂一般。
然而此时此刻我再一次行咒,圣童子已然消失,从中感悟的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好在之前醍醐灌顶式的顿悟,使得我的心境和修为已然有了巨大的改变,落尘咒诀在脑海中响起,我便随即升入虚无缥缈之境。
如此运行了十余分钟,当我回过神来之时,已然是一身汗水,我感觉自己恍若度过了十余个春秋,神清气爽。此时此刻我感受到意念力已然化作一条条游丝,由内而外散发,就在即将突破我灵魂的束缚之时,又骤然弯曲,如同一朵绽放的盛菊,在无数意念力幻化的游丝中心一汪金色的清水若隐若现,意念力便是从中释放,我不清楚这是什么?但是知道这是存在于我灵魂深处的一处神奇之域,而我的意念力皆来源于此。
我试着触动那一条条细如蚕丝的意念力,竟惊讶地发现这些游丝能够跟随我的意念而动,就如同我的双手一般,当真是不可思议,我试着驱使这些游丝绘制符阵,没想到当我脑海刚出现一个符阵,这些意念力幻化的游丝便立即组合而成,随即,符阵倏然发动。
我施展的是“驱”符阵,在意念力形成符阵的那一瞬间,一股清风便忽然激荡而起,瞬间沐浴了我全身。
我顿时一阵身心舒畅,忍不住轻声呻吟了一声。
“我X,师弟你在干嘛?这声音听得我心神荡漾!”隔壁的师兄早就察觉到我气息的几番变化,大抵知晓我在通过某种法门行气,多少放心了几分。
我猛地睁开眼,顿时双眼一阵眩晕,如同贫血一般,就如同当初意念力枯竭一般。我扶着地面,好一阵才缓过神,方才知道虽然我能够清晰地感知,并且精妙地运用意念力,但是这终归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感受到自身的意念力,才发现我的意念力已然达到了我所不能承受的地步,刚才动用的应该是本源之处的意念力,难道那一汪金色的清水就是我意念力的本源?
我猛然记起当初第一次施展落雷符阵之时,意念力枯竭,却是圣童子强行激发了我本源之处的意念力,一滴金色水珠落下,陡然激荡起层层波澜,意念力在那一瞬间如山呼海啸一般激荡而起,而这滴金色的水珠就是从这一汪清水落下,一滴就有如此磅礴的气势,倘若是全部倾泻,岂不是如同天崩地裂?
天哪!我体内蕴藏了怎样的力量!
我如此呆愣了许久,才让寒毒引起的疼痛拉回现实。
随即,我开口问师兄:“师兄,你知不知道落尘咒?”
师兄听罢,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落尘?我听师父说这一咒诀是师门修行的法门,十分冗长复杂,但是对于修为和心境的提升确实相当明显,听说能够参悟落尘咒就能够入得化境,所以就连师父至今也没能完整行过一遍。怎么了?”
师兄顿了一下,随即惊讶地问道:“难道你刚才念的就是落尘咒!?天啊!你怎么做到的?”
我没有回应师兄,然而心中却早已是惊叹莫名,正如圣童子所言,是我在与他意念交汇的瞬间从他意念之中学得此咒诀,但是我是怎么学会的?就算我拥有超人的记忆力,但是理论和实践完全是两码事。对此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我与圣童子意念的交汇也就是我们两个意念的融合!也就是所谓的觉醒。那觉醒之后我又是谁?圣童子?还是林云翼?那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将不再是我!
我的天啊!我已然不敢再想下去。
就在这时,从牢笼外的走廊中,再一次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我皱了皱眉头,担心那个白角又来查探,急忙扑倒在地,假装依旧被折磨得身心羸弱,不过我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火光摇曳的走廊之上。
很快,脚步声就越来越近,但是听来丝毫没有停留的迹象,我不禁提起十二分精神,关注走廊的动静。
不过很快,脚步声的主人便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是两个身材健硕的光头大汉,其中一个是看守我们牢笼的人,两人架着一个身着黄黑相间道袍的道士。
我顿时心头一紧,怎么又是龙虎山的道士!
这个道士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满是鞭痕和刀伤,就仿佛是经受了严刑拷打,被鞭挞得皮开肉绽,鲜血一刻不停地从他的手指以及嘴角滴落,华丽的道袍被血染成了深红色。
他面色白如纸浆,耷拉着脑袋,不知生死,就仿佛是一个沙袋,被两个壮汉拖着前进。借着微弱的火光,我勉强能够看清他的脸,然而在那一瞬间,我的心顿时如同挂了铅一般沉落,我认识他,他就是那个在渔人码头饭店内向我们打招呼的那个胖道士,我还记得他的名字——邹良。
虽然对他满面春风的虚假模样我并不喜欢,但是谁打招呼会板着脸呢?这样只不过是大人的交际方式罢了,自然不置可否。我们终归有一面之缘,他也不是坏人,此时此刻,看到他这般惨不忍睹的模样,我的心便如同飓风吹打的海面,起伏不定。
若是说之前看到龙虎山道士遇袭的惨状,我所感受的是震惊的话,此时此刻,我则是万般沉痛和愤怒。
倘若是龙虎山也遭遇此等境地,我实在不敢想象其他江湖门派进入马王山,将会遭遇怎样的险境。
两个壮汉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径直拖着邹良穿过走廊,从左侧的另一头离开。
“他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我强忍着内心的悲愤,自言自语地问道。
“他已经死了……”隔壁传来师兄哀伤的声音。
“师兄,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猛地抓住铁笼的栏杆,声嘶力竭地吼道。
此时走廊一片死寂,只有我的嘶吼无力地在其中回荡。
“唉……”师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恐怕这次我们面对的敌人,远比我们想象的残忍得多。”
“师父他们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也……”我双手颤抖着,全然不敢想象即将发生的情景。
“别乱说!师父不会有事的,我们师门,他们未必惹得起!”师兄愤恨而坚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师兄,我们必须要出去!想办法找到师父!”我一拳砸在铁笼上,这个铁笼是由实心的钢铁铸成,一拳下去,真个铁笼如同铜钟一般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震得我的拳头生疼。
就在这时,右边的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感到整个地面都为之一震,随即,我听到一阵激烈的刀兵相见之声。
我心头顿时一阵激动,难道是师父来了!
我和师兄几乎同时趴在铁栏边极力探头查探那边的情况。
交手之声不出几十秒便戛然而止,紧接着,我看到十余个身影出现在走廊内,飞快地向我们这边前行,不过他们很快就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看到了一群又一群的孩子被关押在牢中,正惊慌失措地望着他们。
“怎么办?要不要救?”有一个声音响起。
“来不及了,孩子太多了,恐怕会拖累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再找人解救吧。”另外一人站出来反对。
“能救多少救多少!”最终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做了决定,听罢我顿时喜出望外,这个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干爷爷,玉柳真人吴梓铭。
我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忙不迭大声叫喊道:“干爷爷!干爷爷!”
随即,只听一阵急促地脚步传来,我的眼前一黑,干爷爷倏然出现在我眼前。只不过比起往日的仙风道骨,此刻他平添了几分风尘仆仆,不过好在没有受伤。
看到我,他也是十分惊讶,问道:“光睿!周恬!你们怎么也被抓了?孙柽他人呢?啊!孔嫣也在!”
“我们没有跟着师父,是自己不小心闯入山里,被抓了。”我抓着干爷爷的衣袖,急切地回答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碰到干爷爷,我真是恨不得扑到他怀里,这一行所经历的苦楚,实在是一言难尽。
“真是两个捣蛋鬼!”干爷爷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随即手成刀状,猛然一劈,两指粗的铁链顿时化作几截。
我拉着孔嫣欣喜地推开门,与此同时,干爷爷也已经打开了师兄的牢门。
我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十余个伤痕遍体的龙虎山道士正在解救其他孩子,其中不少人我都在客家村外龙虎茅山对峙之时见过,有一人竟然还是那三位长老之一,此刻皆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显然遭遇了万法教埋伏经历了一番苦战,又被关押在此受尽折磨。
“干爷爷,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借着问道。
“我追踪黑衣人来到此处,发现龙虎山的人被抓,就借机将他们解救出来。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照顾好孔嫣,我们快走!”干爷爷简短地回答了我,接着一挥手,带领我们往走廊尽头赶去。
将近一百个孩子如同一群出笼的小鸡,一时间走廊内挤满了人,一得倒解救,立即就有孩子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随即哭声在人群中传染,顿时连成嘈杂的一片。
那些龙虎山的道士显得有些无奈,甚至有些焦急,但是看着这一群可怜的娃娃,心中根本生不出怨恨来。
我也从师兄那边拿来了晶石,准备背水一战。
那个褐发须眉的长老带着七八个龙虎山弟子跟着干爷爷打头阵,其他人则负责殿后,保护我们这一大群孩子。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这位长老竟然正是刚刚痛失爱徒的张瞿,此刻他双眼通红,眼中充满了熊熊怒火。
一大群孩子虽然哭哭啼啼,但是丝毫不敢落下脚步,皆是紧紧跟随我们。
我们沿着长廊一路前行,穿越了一处类似于寝室一般的洞穴群,一路来到一处宽阔的洞穴大厅内。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零零散散不少万法教徒,不过遇到我们这一群出笼之虎,根本不够看,而且张瞿长老失去了一位徒弟,内心悲恸,早已经杀红了眼,俨然是一幅佛挡杀佛的架势,手中一把阴阳剑宛若一把绞肉机,皆是手起刀落,人头落地,丝毫不留后路,却是血不沾身,宛若一尊杀神,凶悍莫名。
不过这样的情景在我们这一群娃娃面前是不是不太妥当,恐怕会留下一生的阴影啊……
当我们一路冲到这个石厅内时,突然间四周火光骤起,无数火把倏然出现在我们前方,领头的正是给我灌入寒毒的白角。
“吴道长,我们到底还是低估你了,不过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都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