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中的血丝充斥的刹那,周犁倏然举起方锏猛地朝方老头刺了过去。
疯老头原本还绕着周犁转圈,不停地絮絮叨叨,想要周犁将怀中的肉瘤交给他,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方锏向自己刺来。
就在方锏即将击中疯老头的刹那,他突然身子一斜,竟然轻松地避开了周犁的攻击。
周犁见状抬起一脚就朝着疯老头踢去,谁知那疯老头突然贴了上去,死死摁着周犁的膝盖,接着伸手去摸周犁的腰包,讨要不得,竟然开始明抢了,那态势俨然与刚才周犁从我手中抢小狐狸一个模样。
趁着这个机会我一骨碌爬起来,急忙往远处逃去,躲在一个石柱之后,探头打望。
从疯老头的手段看来,似乎有点像道家的道术,虽然这个人疯癫,但是并不嗜血,应该不会有意害我们,周犁又中了邪,还处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四面徒壁的洞窟之中,所以我并不打算自己一个人逃离,等疯老头把周犁制住了,再想办法劝他带我们找到出去的路。
师父现在肯定是急了眼,不过他应该是会想办法找到我,不管我是生是死,此刻我也顾不得地面上到底闹得如何。
我隐隐感觉到在这洞窟之中充斥着一股十分强势而浑厚的气息,记得疯老头刚才也提到过,这里面还有一个“他”存在,能够让疯老头那般忌惮的,定然是某位十分厉害的家伙,我若是一个人逃离,恐怕凶多吉少。
此时此刻也只能寄希望于疯老头制服周犁,并且能够配合我们。
周犁的方锏长有一丈,并不适合贴身缠斗,突然被一个邋遢的疯老头投怀送抱,顿时显得有些猝不及防,抬起膝盖就想将疯老头挡开,那知疯老头虽然精神不太正常但是不论是修为还是身法上都丝毫不差,完全凌驾于周犁之上,一贴身就死死锁着周犁的双腿,让他动弹不得,而疯老头则肆无忌惮地伸出手对着周犁上下其手。
不过两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这么搞是不是不太雅观啊。
周犁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我瞧见他此刻双眼呈现出诡异的血红色,就好像凶鱼的双眼,无比凶厉,他将方锏一番,高高举起,猛地刺向疯老头。
疯老头不躲不闪,直接将周犁往外一推,周犁顿时失去重心,翻了个跟头,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却瞧见了疯老头拽着一块烂布,正是包裹着凶鱼的灵魄那块。
周犁见状双眼一蹬,随即方锏一挥,一挑硕大的青色虬龙倏然飞出,猛地扑向疯老头。
哎呀!疯老头身子一战,惊叫了一声,仿佛是被突然出现的虬龙吓到了。
然而下一刻他却直接伸出手,一下子按住虬龙的鼻尖,一股无形却又充满压迫力的气劲陡然从他手心迸发,那虬龙顿时停滞在空中,进不得半步。
在那一刻我瞧见疯老头的脸色变得格外严肃,“在这个地方,你一条小虬龙竟然还敢撒野,简直是大不敬!”
说罢,他双手一推,一股山呼海啸一般的气势陡然四散而开,就连在远处观望的我也被直接冲了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接着,那虬龙竟然浑身一震,毕恭毕敬地低下头,缓缓落了下来,对着我身后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周犁的方锏之中。
周犁见状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显然没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虬龙竟突然丧失了战斗力,还朝着洞窟深处深深一拜,也不知是受到了疯老头的威慑,还是真的此处有什么让它打心底充满敬畏的,疯老头只是帮它清醒清醒罢了。
我也是一头雾水,回头瞧了瞧,除了被无数石柱包围的那处空间之外,再往深处并没有什么我们没有看到的东西存在了。
我留意了一下石柱包围的空间之中那些白色的东西,不仔细瞧还好,一仔细瞧,竟然发现那是某种巨大的骨骸,细小的缝隙之中只能看到一线,但是连起来却足足有近五六十米长,几乎充斥了整个空间,那是怎样的庞然大物留下的遗骸!
虽然虬龙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抵抗力,但是周犁却死不罢休,肉瘤对他而言十分重要,关系到自家后世子孙,被疯老头抢走,顿时恼羞成怒。
一声大吼朝着疯老头冲去。
虬龙是周犁压箱底的手段,被制住之后,他只能依靠蛮力,周犁近战的本事丝毫不弱,恐怕连师父也不能在与之近战中取得上风,然而面前的疯老头虽然不知姓名,不知出自何门何派,但是一手缠斗的本事却是稳稳压在周犁之上,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他就如同一条游蛇,紧紧贴着周犁,让周犁十分的难受,而且他一只手还拿着布裹,完全使用单手压制着周犁,即使如此,周犁也被他纠缠地漏洞百出,甩又甩不掉,打又打不过,显得十分狼狈。
我莫名的感觉这个疯老头的手段有些眼熟,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对于变幻多端的招式,我并没有很敏锐的洞察力,或许师兄在的话能够说出一二。
不过十几招,疯老头猛地按在周犁的小腹处,只见周犁整个人一抖,一下子瘫软下来,随即疯老头拍出一掌,周犁一下子跌了出去,不知生死。
而疯老头则不再管周犁,而是将手中的布袋慢慢揭开,露出那一团绯红的肉瘤,突然,疯老头惊叫了一声,将肉瘤直接给扔了出去,口中也不停重复着:“魔王!魔王!”
我顿时赶到有些诧异,我对疯老头的见识并不抱有质疑,但是为什么他会把一颗凶鱼的灵魄认作魔王?更何况魔王有好多,那灵魄又是那一路魔王?
再说了,魔王应该就是那虚空裂缝那只大手一般,有着十分恐怖的实力,凶鱼还未化魔,根本没有那般修为,怎么会被疯老头认作魔王呢?
我至今没能弄明白吴哲费尽心机先后将狼妖和凶鱼化魔,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现在肉身毁灭,再去深究也没意义。
见疯老头一副害怕的模样,我忍不住走上前去,询问道:“老前辈,你说什么魔王,哪里有魔王?”
疯老头害怕地蜷缩成一团,指着被他丢在地上的肉瘤,说道:“那有魔王,你们都看不到的!”
“那是哪个魔王?”我又接着问。
“不能说,不能说。”此刻疯老头完全不再先前修行大拿一般的姿态,如同一只受惊的老鼠。
我稍作犹豫,又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不烧了它?就不会有魔王了!”
“不能烧,不敢烧!会得罪他的!”疯老头盯着一双牛眼,惊恐万分,说着他又指向周犁,“那个小伙子就是得罪了他,才变坏的!”
疯老头的意思是,周犁是因为那灵魄才中邪的吗?难怪他会反复出现发狂的模样。
再问疯老头也得不出什么结果。
我站起身,想要走过去将那灵魄包起来,然而疯老头却一把拉住我,不让我过去。
我有些无奈,疯老头拉我的力气很大,我根本挣脱不得,难道就这样把灵魄扔在这里?万一被人发现,指不定又会祸害一群人,既然疯老头也怕那东西,那么想必其中蕴含着某种大魔王的恐怖气息,那就更要想方设法将之毁了去。
就在这时,我看见远处石窟洞口浮现几个身影,伴随着几声水流飞溅的哗啦声,七个身着潜水服的人出现在洞窟内。
我心头一跳,急忙拉着疯老头躲到一处石柱后面。
紧接着,那边的人互相交谈起来,我这边距离那边不到百米,能够大概听清说话的内容。
“这应该是那凶鱼撞出来的洞口吧?之前传来的撞击声应该就是这个位置。”
“那凶鱼呢?怎么没瞧见?”
“我X,你们看,那不就是么!”
想来他们发现了那凶鱼的骨骸了。
“还真是,是谁这么牛逼!这回可好,我们怎么回去交差啊!刘局可是下了死命令了,必须要将凶鱼带回局里!”
是宗事局刘子明的人?当知道是宗事局的人,我不免心中一阵欣喜,然而知道他们是刘子明的手下,我还是按耐住了跑出去求助的冲动,不管怎么样我在这儿肯定与那凶鱼脱不了干系,以刘子明那拨人的品行,未必会把我当做受害人,救不救还得另当别论呢,搞不好先来个问罪,那就真是吃力不讨好了。
“诶!我告诉你,宋总局就要过来了,刘局可是再三叮嘱的,不能把凶鱼交给宋总局。”
“为什么?不交给宋总局难不成放局里供着?再说了这鱼都成这样了,有什么用?”
“你懂什么,刘局上头有人,他要直接上报到上面,到时候论功哪有宋总局的份?搞不好可以直接升到直属局,跟宋总局平级呢!”
我靠,官场勾心斗角的还真多,真是一滩浑水。
“他升迁,我们这些人还不是在原地摸爬打滚,好处都是领导的。”
“你可别这么说,刘局对我们你也知道,那是相当不错的,我估计,我们这些老干部全部都会跟着上调,继续在刘局手下干!”
“真有那等好事!”
“你们别做白日梦了啊,先把差办了,刘局要那凶鱼身子里的某样东西,你们留意一下,四处找找,能不能找到,听说那东西是个肉团,一般人毁不掉。”
“得嘞!”
说罢,那几个人四散而开。
不好,那肉瘤被疯老头扔在地上了,虽然距离那边有一段距离,但是迟早他们会找过来的,而且周犁这么个大活人被疯老头拍在墙上,别提有多显眼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
我正这般着急呢,突然被疯老头一把转过来,死死按在石柱上,此刻疯老头仿佛忘记了先前的恐惧,换做一脸地认真,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我惊恐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难道他被那灵魄给感染中邪了?不会吧,眼睛也没有血丝啊!那他把我摁在墙上干什么?还那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心中一阵慌乱和不知所措,生怕那边的人听见我们的动静,又怕这个精神失常的疯癫老头对我做什么。
然而那疯老头凝视我许久,突然开口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回事?里面有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