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书试想过很多次与正宫见面的场景,也多少次在脑袋里描绘着他的容貌。
想着这人大概长得极其出色,是那种让人只是看一眼就忘不掉的类型,是他云锦书这种大俗货一辈子也赶不上“高岭之花”,否则绝对不会把韩江这种过尽千帆的男人栓的死死的。
甚至,他还可笑的试想过重生之后,两人初见怕是绝对会针尖对麦芒,火星撞地球,但是一切的一切放到现在来看,竟然全都成了笑话。
云锦书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更没想过他竟然如此普通,普通的就像个稍微有点姿色的路人。
想起之前在窗边看到的那辆黑色莲花,再联想一下韩江手机密码wzy这三个字母的意思,云锦书不得承认眼前这个普通的、带着微笑的年轻人,就是藏在自己这个挡箭牌身后的另一个“凶手”。
原来他叫温泽云,名字里也有个“云”字,不知道韩江之所以找上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埋下心头的阴郁,云锦书勾起嘴角,捧起茶杯说:“今天能认识温导演这种青年才俊,实在是让人高兴,那我就以茶代酒敬温导一杯。”
温泽云赶紧捧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脸上还带着腼腆的笑容,“锦书,你别这么说,既然你是江子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说起来咱俩应该差不多大,你叫我泽云就行,别叫什么温导,说的我和老头似的,呵呵。”
云锦书点点头,展颜一笑,旁敲侧击道:“听你的意思,韩江还经常在你面前提起我不成?他没说我话坏吧?”
温泽云吐吐舌头,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吃相都像个孩子,“没啦,其实你看他平时一副斯文模样,其实骨子里讨厌着呢,从来不跟我提他工作上的事情,你的事我也是听李恪提起,才问他那么一嘴,结果谁想到今天就跟你遇见了,真是有缘啊。”
云锦书看着温泽云这种迷迷糊糊的性格,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应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才合适。
听着温泽云提起韩江的时候,口气里那份熟稔和自然,任谁都能猜出他们的关系有多亲密。可他看起来这么无辜,甚至还有点傻呆呆的,反而显得自己成了狗血伦理剧里搅乱别人家庭的“恶毒小三”,甚至此时还居心叵测的想着在他嘴里套出更多的话来。
可是为什么自己牺牲了这么多,却成了嘴脸最难看的那一个?
韩江不愿意在温泽云面前提起自己,这他能理解,毕竟是个见不得人的小三,没必要惹得正宫火冒三丈,但是一想到自己坚持了五年的爱情,就他|妈这么上不了台面,云锦书的胃都跟着疼了起来。
浑身都不舒服,云锦书却还是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说,“这么说我还得谢谢我们李总喽?那下次我请客做东,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到时候泽云你不仅要赏脸,记得还要帮我交上李总啊,我一个打工的可不敢请老总吃路边摊。”
温泽云哈哈一笑,“行啊,到时候把江子也叫上,咱俩就围观他和李恪一身西装的坐在马扎上吃烧烤的蠢样,哈哈。”
云锦书也跟着笑了起来,四平八稳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掩盖掉眼里复杂的神色,也许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是永远带着一副从容自若的面具,微笑已经成了本能。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赵翰川,看两个人聊得非常尽兴,一时不好打搅,但是看着他们的话题一直围绕着韩江打转,也不得不开口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喂,我说温导演您要坚定立场啊,锦书随便说几句就把你带跑了,咱的电影到底还拍不拍了?”
温泽云愣了一下,接着吐吐舌头,冲云锦书眨眨眼,“哎呀,聊得太投机把正事都给忘了,说起来赵老师您如果给我推荐的演员就是锦书,那真是太好了。”
云锦书失笑,一语双关,“温导,你才见我第一次就这么满意,万一引狼入室怎么办?”
“不会的,虽然我是新手,但是绝对相信赵老师的眼光,他向我推荐你就准没错。”
云锦书愣了一下,接着有点不敢置信的看了赵翰川一眼,乖乖天上下红雨了吧,赵大牌成天看我不顺眼,会主动帮我推荐新片?
赵翰川感受到云锦书“炙热”的目光,不自在的低咳几声,“你可别自恋,要不是你之前跟沈念沾上关系,星辉不得不拿你参演新片炒作,我才不会让你来演小温的片子。”
“哦?”云锦书挑了挑眉,看着旁边的温泽云说:“我之前从没听韩江说起他认识导演圈里的人,没想到唯一认识的一个还是个大牌啊?”
温泽云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其实江子之前不同意我学电影的,他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像个戏子似的抛头露面不好看,不过我自己挺喜欢,所以就去法国修了个电影学博士,之前一直用‘蓑笠翁’这个id拍过几个微电影,哪有什么名气。”
这一句话让云锦书听得浑身不舒服,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总感觉“戏子”这两个字是温泽云故意说给他听的。
而且,“江子不同意”“抛头露面”“蓑笠翁”这几个字就像针进心里,和着他云锦书就活该卖身当戏子,韩少爷连个不字都没有,正宫这边哪怕被捧在手里,也生怕摔碎了。
勉强维持住笑脸,云锦书啜了一口茶说:“你跟韩江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他连这个都管。”
“他从小就这样,独霸专权,一点也不讲理,管的比我哥哥还多,如果我是女孩,估计以后嫁人他也得陪嫁过去,哈哈。”
温泽云一提起韩江好像就来了精神,虽然他嘴上说着他多么多么不好,但是语气里浓浓的依赖连聋子都听得出来。
云锦书听完之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原来所谓的“正宫”根本就不知道韩江真正喜欢的人就是他,而韩江在外面欠下无数风流债,却在他面前装孙子扮痴情,真是傻|逼的可以。
不过喜欢上韩江这种男人,自己更是傻|逼的可以。
呵,果然男人都是犯|贱的动物,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留在身边的就是蚊子血,远在天边的就是白月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知道韩江跟云锦书是什么勾当的赵翰川,此时隐隐有些坐不住了,看着云锦书越发苍白的脸色,他突然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再一次打断两人的话题。
“你俩半句不离韩老板,把我晾在一边不厚道啊,小温你要是再不说正事,我可要把锦书带走了啊。”
半真半假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温泽云赶紧吐吐舌头,娃娃脸皱起来,“赵老师您可真是半句不离开工作啊,我好不容易见到锦书,就不能我们多聊几句。”
“你要是跟他签了约,电影一开机有的是时间聊天。”
温泽云撇撇嘴,大圆眼睛眨了眨,“好嘛好嘛,赵老师你太狡诈了,想着法子骗我跟锦书签约,我说正事还不行吗?”
他从脖子里摘下单反相机,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叠剧本递给云锦书说:“电影叫《树犹如此》,讲的是两兄弟之间的亲情和成长的故事,我想让你演的是弟弟的角色,你先看一下剧本,如果觉得满意我们可以再谈,因为这个题材比较冷门,大概不会有什么票房,你可以跟赵老师商量一下再决定。”
云锦书拿在手里没急着看,而是挑挑眉说:“你这么肯定我适合这个角色?”
温泽云笑了笑,“不瞒你说,这个剧本是我写的,弟弟这个角色我在很大程度上代入了自己,而说实话,我觉得你跟我有几分相似,不管你承不承认吧,总之今天能认识你我真的挺开心,希望你也愿意跟我合作。”
云锦书此时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虽然面具似的笑容还在,可墨色的眼睛却涌出几缕绝望。
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小三,被正宫指名道姓的说“你跟我有几分相似”,这无异于在暗示他:韩江之所以能看上你,全都是因为我。
不管温泽云这话究竟是不是绵里藏针,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单纯无害,云锦书都不得不承认,这一句话狠狠地捅到了他的死穴,让他瞬间疼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