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绫坐在院子里,拿了一把蒲扇轻轻扇着,小灶上慢慢熬着补汤。
榕青打算接过她手上的扇子,她却拒绝了,“让我为他做些什么,我也心安些。”
赵绫回过头,见了越璃披了一件灰色的单薄的寝衣过来,于是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越璃一如往昔的微微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伤。”
赵绫道,“你还是好生歇着吧!”
越璃反而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记挂在心上。”
越璃叹了一口气道,“我来是告诉你,昨夜夏邑遇见了刺客,一场混战中,毓敏死了。”
赵绫吃惊道,“什么?毓敏死了?”
越璃答道,“在回国的路上被人暗算,听说是毓敏身上有张贵妃的秘密,张贵妃便命人除了她。那大皇子气急了,不依不饶要来讨个说法。”
赵绫惋惜道,“心爱的人死了自然是如此。”从日还那样明艳动人的女子今日就成了枯骨,真是可惜,可叹。
侍卫道,“禀殿下,鲁国大皇子送来了礼物。”
越璃握着她的手,“走,去瞧瞧。”
王府里送来不少早秋的菊花。紫色的绿色的什么新奇品种都有。花团锦簇,金蕊飘香。夏邑打听到越璃喜欢菊花,可见是花了大价钱的。早秋能培育出这样的品种,确实难得。
赵绫看着秋菊,不自觉吟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句话也是姑姑曾经最喜欢的,姑姑喜欢菊花的气节。
越璃抬头,问,“怎么忽然想起这个。”
赵绫尴尬一笑,“睹物思人罢了。”
“可是景昭公主?”
赵绫疑惑道,“你认识我姑姑。”
越璃又说起,“昔年我与你姑姑是有一段联姻的,只可惜她还没来晋国就离开人世了。”
当年姑姑未嫁到晋国的原因已经成了一个秘密。于是赵绫顺着下文道,“是啊,姑姑得了一场怪病。”
侍卫自然是还等着在,“大皇子的人还在府外等着。”
越璃回头,“去回了大皇子,他要屠城,我王府自然递刀。”
他这话一说,就连赵绫都有几分惊诧,这样一个温柔的男人,竟然肯为了自己而涉入这些权力的争斗中,惊诧道,“你肯为了我去杀人?”
越璃伸手,一把将她拦在怀里,“我说过会把这天下捧到你面前来。”
她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说不清,理还乱。
次日清晨
还在梳洗时,冰香送来了银耳雪梨汤,“灶上的汤炖的很好了,就先端来来,娘娘先尝尝。”
赵绫放下梳子,尝了几口,很是清甜。却陡然间,抬头发问道,“他来了?”
这雪梨是俐城的特产,昔年顾北城出兵时也给她带回过这雪梨,细腻而甜腻,这味道不会有错。而苏泽此次不正是去的俐城。
“好久不见。”苏泽穿了一件绿色暗纹的锦袍,靠在门框上,神色慵懒,依旧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
赵绫道,“他原本就误会我们了。”
苏泽走进屋,关上门,坐在窗子边,“你当我什么人,如你蠢笨么?你的夫君今日去整治水患了。”
那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光影交汇,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好看极了,苏泽调侃问答,“怎么?你动情了?”
他自己倒了一杯茶,带着些不满,“我倒是不信我比不过他了,昔年在绿竹小院中那般哄你,你也不肯和我在一起。”
赵绫道,“你这个人居心叵测,只适合合作。”
苏泽靠着墙,也懒得搭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我错过了大戏。”
若说要嘲讽他几句,赵绫必是不会放过机会的,“苏大人的戏从来精彩?”
赵绫压低语气,说出心中的疑惑,“毓敏是你杀的?”
苏泽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是呀,不让夏邑出手杀了张贵妃,等你杀了张贵妃得到何年何月了?”
赵绫问,“那我接下来做什么?”
苏泽啧啧一叹,倒了杯茶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最好还是逃离案发现场。随了碧青郡主去看看。”
苏泽将茶水倒了,“你这里的茶水可是格外的不好,”
“自然比不得你。”赵绫道。近来日子都过得乱糟糟的,哪有时间去煮茶。
苏泽谦谦道,“等到年下,平了俐城,再请你去品品梅花茶倒是不错。”
赵绫只是随口应了声好。
“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情。不要把感激当做爱情,就说要说起感谢你最该感谢的也该是我!”苏泽显然觉得自己话已经说得太多了,连忙收了口,其实她回到燕国,那是是非非,红尘前缘,就足够牵绊她的了。只要这天下有个顾北城,就能让她天下大乱。
苏泽说的不错,如果是夏邑帮他除掉张贵妃,且仍何人都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因为他与夏邑毫无交情。
夏邑卷土重来,联系朝中重臣,削弱张家势力。
苏泽总算是如愿以偿的扳倒张贵妃,他身在俐城附近,又把这件事撇清关系。张贵妃如今只是没牙的老虎。
虽然张氏一党已经倒下了,却久久不曾等来封越璃为太子的消息,但储君之位已经是定下来。越璃对她越发的好,而在这府中,众人皆是以正妃之礼待她。
然而宫里的是是非非没有尽头,永远都没有不争的道理。舒太后动作频频。眼下,倒真该是避一避了。
冰香说碧青郡主已经来拜访过几次,都被拒绝了。赵绫笑着打趣道,“若是再拒绝,碧青郡主怕是没有那个耐心了。”
冰香也道,“那倒是。我家主子说,娘娘回国宜早不宜迟,否则俐城那边打起来了,就不方便了。”
赵绫点头道,“苏大人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这是已经是晚风习习,赵绫执了团扇,轻轻挥着。越璃安静的在院子里看书,她便也安静的陪着,这样的岁月格外的悠长宁静。
赵绫仔细的剥了葡萄,放在冰盘里,开口道,“越璃,我要去见忌儿。”
越璃却显得很平静,脸上带着笑意,“你难得对我这样坦诚。”
他笑着道,“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结,你去罢......对外,我只说是你卧病在家罢了。”
赵绫道了声,“多谢。”
越璃却说,“你我夫妻,本该一致对外。”这句话说得理直气壮,让她无言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