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章 赐字封府

“言公子尽可安心出去，小扇今日定会一直在我视线之内。”林伊人道。

“多谢。”言绪朝林伊人微微抱拳，对谷小扇道，“宜樊近日龙蛇混杂，在比武大会开始前，你不要到处乱跑，见着什么不善的人，远远躲开就是，切勿起了什么冲突。”

“知道了。”谷小扇垂首应着，看似情绪有些低落。

言绪知道谷小扇想跟着自己一起出去，只好低语劝慰，“不是不带着你出去，祁境的情形尚不稳定，万一他突然有什么不妥，你在这儿多少也能帮着照看一下。”

谷小扇想了想，“那你要早些回来。”

“好。”言绪唇角若有若无噙了一丝暖意。

这个小丫头一如多年前那般喜欢黏在他的身边，有她在的地方，才让言绪感觉自己还有一个家。

林伊人看着言绪和谷小扇，心中极不是滋味。这二人犹如小夫妻般卿卿我我，分明将他当成了一个透明人。

林伊人轻咳一声，仿佛不以为意道，“方才青鹭姑娘的事，言公子怎么看？”

言绪的视线这才从谷小扇身上移开，“品轩楼多半是夕泠宫在宜樊的据点，那女子与申允芃的关系绝不简单。”

林伊人不禁心中赞叹，言绪果然聪明绝顶，仅这么一会儿功夫，便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出了事情的轮廓。

“那姐姐是夕泠宫的人？”谷小扇大为意外。

“嘘——”林伊人示意谷小扇轻声，与言绪和谷小扇一同走向前院，“申允芃和申陌儿都在宜樊，品轩楼又是观看比武大会的最佳之地，言公子以为，夕泠宫会有什么打算？”

“至少绝不会试图刺杀太子。”言绪道。

林伊人不禁轻笑，言绪这口无遮拦的样子，倒实在比平日里冷言冷语有趣得多。

“刺杀太子？”谷小扇转了转眼珠，“申允芃若是刺杀太子，品轩楼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不错。”林伊人赞许点头，“那在你看来，申陌儿为何会出现在太子身边，申允芃为何会出现在东篱草堂，品轩楼为何从未显露过与夕泠宫的关系，青鹭为何见了你写的布头，便不顾隐藏身份，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林伊人如连珠炮般的问题，问得谷小扇直眨眼睛。

“如果夕泠宫暗中真的有什么计划……”谷小扇抓了抓脑袋，逐条回忆着林伊人的问题，“申陌儿为了利用太子，所以出现在太子身边；申允芃因为知道了沈哥哥的皇家身份，所以出现在东篱草堂；既然申陌儿和申允芃的行动都与皇家之人有关，那么，品轩楼掩盖与夕泠宫的关系，一定也是是因为要对皇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而青鹭不辨真假急匆匆跑过来，是因为她心里面喜欢申允芃，一时大意，暴露了行迹！”

林伊人与言绪对视一眼，二人眸中皆流露出讶然之色。谷小扇所言虽纯属推测，但她以申陌儿接近太子之事为本源，一步步推测出夕泠宫对谆国皇家有所企图，实在是冰雪聪明，颖悟绝伦。

林伊人颔首，“你所说虽然未必全对，但偏离得也不是太远，宜樊眼下乃多事之地，今后见着夕泠宫的人，还是避开些的好。至于申允芃，他身为夕泠宫少宫主，能够指挥风、云、雪、霜、梦、西、左、蝶八使，而这八使之中，蝶使申陌儿尚排在最后一位，因此，申允芃绝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谷小扇听得手段狠辣的申陌儿居然只排在八使的末位，不禁吐了吐舌头，当即连连点头，誓言绝不再挑起事端去惹申允芃生气。

言绪见状，心中略安。夕泠宫手段狠辣，神鬼莫测，的确令江湖人避之唯恐不及，但宜樊一地，绝不会同时聚集风、云、雪、霜、梦、西、左、蝶八使。林伊人这几句话，不过是为了吓唬谷小扇，让她尽量少惹麻烦。如此一来，言绪出门在外，自然也放心了许多。

林音音前往宜樊的消息，在她离开筱安当日便传入了宫中。后宫嫔妃对此虽有些议论，但多少碍着喆王的面子，不便多说些什么。

林岂檀心中正记挂着林子衍出宫设府之事，丝毫未将瑾皇后元汀荑旁敲侧击的提醒听入耳中，覃贵妃顾流萤见元汀荑碰壁，自是不再提及此事。

为了林子衍的皇子府，宫内宫外一片忙碌。按照谆国皇家的传统，除太子外，任何皇子出宫设府，都要赐字封府，如三皇子林承晗的府邸叫做“祺皇子府”，四皇子林安禹的府邸叫做“颐皇子府”。林子衍本就是最得晔帝欢心的儿子，林岂檀自然要给林子衍的府邸，赐一个合乎心意的名字。

府邸的称谓在皇子未封王前，几乎便是彰显身份的象征，故而林子衍的母舅吕庭和对此极为重视，几次三番暗中将大吉之字送往桐兮殿，希望顾流萤能够向林岂檀举荐一二。可顾流萤见字之后并不言语，每每当着来人的面，便将那字烧了。

如此一来，吕庭和心中顿时忐忑。吕府看似风头正盛，却不足以与太子身后的元穆怀相比，若无顾流萤，林子衍在宫中的地位，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稳如泰山。说到底，吕庭和所担忧的，是林子衍并非顾流萤的亲身骨肉，顾流萤到底会不会在此事上为林子衍出头，吕庭和心中并无把握。

在林子衍赐字封府之事上，顾流萤心中另有考虑。三皇子林承晗天身有疾，多年缠绵病榻，林岂檀为其赐了“祺”字封府，寓吉祥之意；四皇子林安禹肥头大耳，钝口拙腮，林岂檀为其赐了“颐”字封府，寓休养之意；很显然，林岂檀在赐字封府时，已在心中评判了各个皇子的斤两。

吕庭和送来的字，无一不是玉叶金柯，贵不可言，可顾流萤却希望，林岂檀给林子衍赐一个周正仁和的府名。

顾流萤认为，林岂檀绝不会认可吕庭和所呈送的字。原因很简单，林子衍固然是林岂檀最喜欢的儿子，但林岂檀需要的是朝堂内外长治久安，而不是左右之人日日争长短、较高下的局面。当太子背后极为牢固的势力，面对吕庭和所呈锋芒毕露的字眼，朝堂定会再起纷争，这是林岂檀万万不愿看到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