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这样的幸福!睁开眼睛,捏着照片又回到堆着的影集前,放了回去,合上了影集。短命的幸福!向春早心里“哼”了一声,摸了摸趴在影集边的小狗,眯起了眼睛,往事像开了闸的洪水,拦也拦不住…
"刘红!"高声喊着,向春早逃出牢笼般,奔向大杨树。
"怎么了?几天不见瘦成这样?想方立伟想的吧?"刘红嘻笑着,挽着向春早的胳膊往前走。
"什么呀!妈妈病了,我心情不好呗。"哥哥真讨厌,又气病了妈妈,向春早在心里怨念着。
"病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刘红拧起了眉毛。
"噢,大夫说不要紧,就是着急上火太疲劳了,歇几天就能上班。"向春早嘟着嘴,看着前方。
"坏了!本忘带了,我得回家拿。"刘红突然喊了起来。
"什么本?今天非用不可吗?"停住了脚步,向春早不解地问道。
"记录本,张强的也在我这里,今天要用的。不行不行,我得回家拿,稍晚几分钟,你帮我请个假吧!"话还未说完,刘红已撒腿往家跑。
"真是的,丢三落四。"扭过头来,向春早继续往学校走去。
一直都是和刘红一起走在这条路上,风雨相伴,一转眼的功夫身边一下子少了一个人,向春早突然觉得孤单,甚至无助。
真奇怪,还是那个时间,怎么不见方立伟他们的影子呢?
望着路上匆匆而过着穿着校服的同学们,莫名的心慌,怎么了?怎么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站住!"刚走进校门,迎接向春早的是白露盛气凌人的面孔,“跟我来!”
"干什么?"向春早的声音像蚊子叫。
想到过白露不会善罢甘休,却没想到会是刘红不在身边的时候,向春早不由得怯了三分,跟着她的脚步来到了不远处的花坛边。
"没时间跟你说废话,堵在这里就是要给你提个醒儿,方立伟是我的男朋友,你趁早死心吧!兴许还能赚个好脸面。他不会和你好的,他妈妈非常喜欢我,你就不用白费心思了。"白露的话像一根根倒戗刺剌着向春早脆弱的神经。
"不用这样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不会心疼你的。瞧瞧你,瞧瞧你的家,害人死害人疯,还有脸和我争?你就没想过会被嫌弃?真是的,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白露的话像一条条细铁链抽着向春早纤细的腰身。
"已经提醒过你了,要是再让我看到或是听到你靠近方立伟半步,我会敲断你的腿。我不是个乖孩子,你是知道的!希望你没有机会领教。"说完了话,白露扬长而去。
迈开腿,向春早却找不到方向,哪里才是她要去的地方?家?教室?
站在花坛边的大杨树下,向春早微微一笑。方立伟,这是怎么了?你知道吗?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可是,我不配。
我哪里都比不过白露!我怎么忘记家里的事了?哥哥惹出的祸事,一直都是人们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想想都丢人!你若是知道了,会不在意吗?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大杨树啊大杨树,能否告诉我,方立伟喜欢我吗?倘若真的喜欢我,为什么片言只语都不能够给我?难道我真的只是单相思一场吗?
"呀!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已经上课了!还不快走!"跑进校园的刘红一个急停,差点摔倒。
依然是仰望着大杨树,向春早纹丝未动。
"怎么了?怎么了?"不对呀!定睛一看,刘红吓得直了嗓子。
"我完了!我完了。"抱住了惊魂未定的刘红,向春早颤抖着,“嘤嘤”哭出了声音。
"怎么了?我就离开一小会儿,发生什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红急得又抓头发又跺脚。
向春早抽泣着,不肯说话。
"哎呀!急死我了!快说话!"盯着向春早红肿的眼睛,刘红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刘红使劲甩了甩头发,"白露!是白露干的吧?"
"不是不是,你不要问了!求你了。"向春早闭着眼睛晃着头。
"这两位同学怎么回事?站在这里干什么?上课铃声都响过了,你们不知道吗?"带着红袖箍的值周老师远远地走了过来。
"噢,老师,对不起,我同学刚走到这儿脚疼得厉害,不敢再走了,我们俩在这儿稍歇会儿行吗?"刘红急中生智。
"怎么回事?用不用去医务室?"老师热心地蹲下身,看了看向春早的脚。
"上周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一直休息。今天刚上学,走着走着又疼了,好不容易坚持到这儿,再也走不动了。"刘红只能继续编着谎。
"扭伤了要注意恢复,落下病根就不好治了,还是去医务室看一下吧。"老师站起了身看了看,"你们两个没法去医务室吧?等一下。"
说完话,老师转身向学校大门一侧的自行车存放处走去,过了两分钟,骑着一辆车又折了回来。
"来,我推车,你扶着她,小心点儿,坐稳当了。"拍了拍自行车后座,老师指挥着。
"噢,好好,来,春早,慢点儿坐好了,好了老师,走吧。"刘红只能将错就错。
医务室并不太远,几分钟就到了门口。
"怎么?又是你?还没好吗?"慈眉善目的老校医一眼就认出了向春早。
"哎呦!疼!"明明已经好了的脚却经不住老校医的轻轻一捏,向春早的眉毛挤在了一起。
"疼?"刘红直了眼睛,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疼了,可是,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呀?
"没休息好吧?闺女,伤筋动骨不要不当回事儿,还是回家吧,再静养两天!"老校医戴上了花镜,拿出了纸笔,龙飞凤舞,写了满满的一张纸。
"交给班主任老师,去吧。"摘下了老花镜,老校医笑了笑。
道了谢,出了门,刘红又犯了愁,怎么办?自己没骑车,怎么送向春早回家?
"诊断书给我,我转交给你们老师。去吧,回来把车还给我就行了,今天我就在这校园里转悠,好找得很。"老师把车钥匙交给刘红,扶着向春早坐了上去,"回家好好休息,再见吧。"
"知道了,谢谢老师。"脆弱的神经被热心轻轻地安抚了一下,向春早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别哭别哭,快回家吧。高二三班,向春早,我知道了,再见了。"抬起手看了看诊断书,老师笑着。
"坐稳了!我上车了!"说着话,王红一咬牙,上了车,出了校门,奔向春早家而去。
流着泪,车后座上的向春早听不进去刘红都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脚很疼,她只知道心很痛,她只知道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疼痛难忍。
她在心里狂喊着方立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