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热!出了候机楼,仿佛一脚踩在了棉花上,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向春早连忙停下脚,脱去外衣,塞进了旅行箱,抬起手,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
坐在车里,不停地向外张望,这里就是女儿学习了三年的地方。街道上依然是来往穿梭的人和车,只是衣着打扮不同,胖瘦高矮也不同,当然,热度更不同。
医院在哪里?怎么还不到?
七拐八拐,五十分钟后,向春早下了车,拎着旅行箱,急急地走进医院的大门口。
“苗苗,要不要紧?还疼吗?”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女儿,向春早连忙奔了过去。
坐了起来,伸出手,刘淼拉着妈妈坐在床边:“没事了,妈妈,看你这一头汗,阑尾炎就是个小手术,炎症消了就好了。她们非要叫你来,我觉得是没事找事呢。”
“什么叫没事找事?你就是拿自己不当回事儿,都什么样了?还忍着,差点穿孔了知道吗?”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拎着热水瓶开门进来,
“阿姨好,我是小美,你来得真快。”
尽管带着地方口音,向春早还是听懂了面前这个南方女孩儿的快人快语,心里不由得喜欢:“谢谢你了,小美。”
“阿姨来了,我就回学校了,今天有课呢。”
拽了一下同寝室的好姐妹,刘淼嬉笑着:“去吧,我妈妈来了,学校太远了,你就不用再往医院跑,太热了,小心中暑。对了,把我的衣服洗了吧,扔在床上要发霉了。”
“知道了,懒虫,随处扔东西我还嫌着乱呢。听大夫的话,别自作主张。对了,阿姨,你得看住了,她很不听话。”小美边说边收拾着散乱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
“谢谢了,小美,阿姨知道了。”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向春早眼前出现了刘红的影子。
时光飞逝,小美不就是活脱脱的年少时的刘红吗?
“阿姨,我走了,再见。”冲着向春早眨了眨眼睛,转身拍了拍刘淼,小美走出门去。
“怎么回事?差点穿孔了?”瞥了一眼旁边空空却有些乱的病床,向春早看着女儿。
“干什么呀?刚来就给我脸子看,都不问我疼不疼。”刘淼撅起了嘴,“不小心呗,下不为例。”
“哪里的下不为例?是坚决不许。”向春早坐在了女儿身边。
一个多月不见了,母女俩相逢在远离家乡的病房里,向春早一下子还没有适应过来,看着女儿,觉得像是在梦里。
转眼三天过去了,刘淼已经躺不住了。
向春早才明白过来小美的话是有原因的,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的性格跟自己真的不像,刘志强的基因远强于自己,女儿不但长得像她的爸爸,好动的性格也很像。
心里难免有几分失落,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起码不会被动,不会像自己,很多时候被别人的情绪左右、牵引,徒留哀伤。
“妈妈,盯我看半天了,眼都不眨一下,想什么?”
呦,女儿的声音,向春早动了动眸子,突然想起那个给女儿打电话的男孩子一直没出现:“苗苗,怎么没人来看你?”
“怎么没人?昨天同学们还来看我了呀。”捂着肚子,围着病床慢慢地走着,刘淼瞥见妈妈的眼神儿,忍不住笑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呀,过去式,拜拜了。”
“拜拜?暑假还热乎着,这才一个多月,就分了?”向春早直着眼睛。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手,有什么可奇怪的?妈妈,你老土了。”刘淼嘻嘻笑起来。
摇了摇头,向春早站起身:“你们就作吧,我老土了,不能干别的,去打壶热水来吧。
出了病房的门,走廊里人来人往,几天没休息好的向春早有些迷糊。
“你,你是向春早?”
水房里就两个人,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幻听吗?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男人,向春早愣了。
“方立伟?”已经发福,已经拔顶,依然是格子衬衫,向春早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立伟很吃惊。
“噢,女儿病了,我来护理,你是这里的医生!”看到搭在他胳膊上的白大褂,突然想起刚才在走廊里一闪而过,主任医师的照片很眼熟,只是没多想,更也没看名字,此时,向春早恍然大悟。
“是啊,这几天出差了,刚回来,太巧了,你在这里生活?”方立伟喜出望外,觉得太不可思议。
“没有。我女儿在这儿读大三,阑尾炎手术,需要护理,我就赶过来了。”拎起热水瓶,向春早让出位置给后面的人。
出了水房,方立伟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噢,她叫刘淼。”
“几号房?我去看看。”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病房,向春早介绍道:“苗苗,这是我高中同学,也是这个科的主任医师,你叫方叔叔好了。”
刘淼惊奇地瞪圆了眼睛:“方叔叔好。”
“这是我女儿,刘淼。”向春早轻轻地拍了下女儿。
“你好,我出差刚回来,还要到院长那里一趟,明天是我的班,我们再见。”方立伟眼里放着光彩,转头看了看向春早,“我先去忙了,明天见。”
“忙吧,再见。”送到门口,转过身,向春早看着还在瞪着眼睛的女儿,“怎么了?”
“你同学怎么会在这里?”刘淼捂着肚子,躺了下来。
“读完大学,就留着这里当医生了呗。不对啊,记得他是在这里读的大学,毕业时去了省城,后来就没了音讯,原来是来这里了。”也许是刻意的排斥,不允许刘红他们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个人,向春早了解方立伟的事并不多。
刘淼眯起了大眼睛:“妈妈,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般?”
“瞎说什么?老实躺着吧。”女儿没有说错,确实不一般,向春早心里打鼓,小心!可不能让她看出什么来。
“苗苗,我得给秋实叔叔打个电话,不知道宝贝怎样了?放心不下。”向春早拿起了手机。
“就怨我病的不是时候,跟宝贝凑一起了。”刘淼咂了咂舌头,摇了摇头,“唉,秋实叔叔也怪可怜的,两个淘气孩子,一个蔫巴小狗,真够他受的,会不会乱套?”
是啊,会不会乱套?本来就不落底的心又提了起来,向春早无限的惦记起远方的家来,女儿还未痊愈,她竟然归心似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