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这是谁干的?"面对着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向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别问了,磊磊,快涂药吧。"向春早不愿跟侄女提及王艳艳,担心她会告诉女儿,再生出事端。
怕弄疼了姑姑,捏着药膏,向磊蜻蜓点水般不敢下手。
"想什么?涂药啊。"趴在沙发上,向春早看不到侄女既胆怯又心疼的神情。
"不行!我得知道原因,不然,苗苗妹那里我无法交待。"向磊蹲在了跟前,"姑姑,告诉我!"
磊磊说的没错,女儿的脾气可不像自己,从来都是人若犯我我必还击。还有十多天她就放寒假了,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都是母女俩一起去蒸桑拿。那时肯定恢复不了原样,若让她发现了,一是会怪罪磊磊隐瞒,凭空生出误会,二是会火烧脑门,不计后果找王艳艳算帐,两样都是自己不愿意看到的。
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女儿掺和到自己的事情当中。怎么办?要不,和磊磊一起想想对策?兴许有用,嗯,应该试试。
闭着眼睛,向春早忍着痛:"是刘志强的女人。"
"谁?"向磊一声惊叫,忘了手上还在抹着药膏。
"啊!"太痛了,向春早忍耐不住出了声。
"姑姑,对不起。"吓红了脸,向磊忙不迭地吹着泛着油光的伤处。
"没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安慰着侄女,向春早紧着身体,声音微微颤动,"磊磊,你说姑姑该不该告诉苗苗?"
"苗苗妹这几天要考试了吧?"向磊想都没想,"她知道了会不会连考试都不顾,立马跑回来找王艳艳算帐?"
"会的,一定会的。"鼻子一酸,向春早心里突觉哀伤,"看看我做的事,有多失败,颜面何在?生趣何在?"
"姑姑,不要这么想,在我心里,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见视自己为亲生的姑姑这样伤感,向磊非常害怕。
妈妈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是乳腺肿瘤,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是良性还是恶性。
原打算回家来说给姑姑听,谁承想一进门,就看见她神色痛楚,一着急,把妈妈的事忘在了脑后,只顾得心疼她了。此时听她这般说,不会是心灰意冷了吧?自己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姑姑千万不能再有事!向磊越想越怕。
"磊磊?"突然没了声音,怎么回事?慢慢坐起身,向春早才发现侄女的眼神郁结而飘忽。
"噢,姑姑。"连忙向一旁退了退,向磊躲避着看向自己的目光。
这孩子怎么了?神情恍惚,向春早眉头一皱:"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刚受过伤,需要好好调养,我怎好将妈妈的事告诉她,让她烦心,向磊闪烁其词。
一定有事,不然,不会这样。盯着侄女,向春早等着她说实话。
"我,我妈妈的结果出来了。"终究是孩子,向磊不自觉地屈服于姑姑坚定的目光。
"是肿瘤?"之前听返回家探望妈妈的侄女描述过,向春早大致猜到了病情。
"嗯。"向磊低下了头,"还得做切片,才知道发展到哪一步了。"
"磊磊,没事的。只要发现的早,及时治疗,乳腺癌不是绝症,会治好的,别担心。"尽管心里对造就诸多恶果的牛玲玲怀着深深的痛恨,向春早也不希望侄女过早失去妈妈。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声音哽咽,向磊不敢多说,"姑姑,早点儿休息,身上能舒服些。"
"去吧,累了一天,你也早点睡。"温柔以待,向春早看着侄女走进卫生间,摇了摇头,她能体谅侄女此时复杂的心情。
从小到大,挨打受骂,已是家常便饭。妈妈这个称呼对她而言,多半是恶梦,极少感受到母爱,期盼的骨肉相连的至爱之情,只能是奢望。现在,与之疏离的妈妈身患重病,让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尝尽辛苦的女儿如何选择?
唉,可怜的孩子!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脚边的小狗,向春早扬了嘴角:"宝贝,睡觉吧。太阳明天照样升起,不会偷懒的。"
慢慢走进卧室,关了门,躺在床上,向春早浑身上下散发着酸痛,眼泪不由自主的再次涌出。
这是我该得的吗?我为鱼肉的日子没过够吗?为什么要忍气吞声?难道真得要女儿为我出头吗?
不可以!
刘志强、王艳艳,井水不犯河水,在你们那里是行不通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要再避让下去,由着你们拿捏。可是,与你们两个面对面,打死我都不愿意。
那么应该通过什么途径解决?告知你们,我的立场,我的底线?尤其是要让王艳艳明白,你们的婚姻成败与我无关,若再纠缠我、伤害我,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辗转反侧,向春早夜不能寐。
玲玲,你会是乳腺癌晚期吗?若真的到了这种地步,我能袖手旁观吗?六七岁时相识到现在,你带给我一次又一次恶运,令倍受煎熬,甚至是生无可恋。我需要多么宽广的胸怀才能做到不恨你?在你孤苦无助的时候施以援手?玲玲,你肆意妄为的时候可曾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爸、妈、哥哥,你们看到了吗?
曾经影响了我们家全部运行轨迹的玲玲遭此厄运,是报应吗?我该不该这么认为?生出这样念头的我是不是忘了做人的根本,而太过恶毒?
爸,我一直都记得你对我的言传身教,为人一定要正直善良、谦恭有礼,乐于助人,我谨记并践行。并因此受益非浅,也因此束缚了手脚,很多时候显得过于软弱,而被人利用,受人欺辱。
思来想去,迷迷瞪瞪的向春早在凌晨来临之际,好不容易沉入梦乡。却再次重复曾经做过几次的梦魇,惊醒之后,身上更加疼痛,不得不找来止疼药片吞了下去。
撩开窗帘,天已现出光亮,该出去遛宝贝了。望了望摇着尾巴跑向自己的小狗,向春早笑了笑,转身换了衣服,裹得严实,昏昏沉沉的向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