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拿起来了一看,向春早愣着,刘志强!竟然是刘志强!
“春早,对不起,我才知道,伤没伤到你?”刘志强忐忑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有。”向春早回道。
沉默,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刘志强一时无语。
正好,省的我给你打电话,向春早生硬着嗓音:“今天下班有空吗?我们谈谈。”
“今天?不行啊。”刘志强立即回道。
“为什么?”是怕我还是怕王艳艳,真是不敢担当,怨不得老周说你不是爷们。
“妈病了,我得留在医院里护理。”刘志强带着哭腔,“爸不让告诉你,说我们家没有资格再给你添心事了。”
婆婆病了?向春早头皮一紧,脱口而出:“严重吗?”
“很严重,医生说恐怕过不了这个年。都怨我,我真该死。上次你走后,妈痛骂了我一顿,之后,就哭个不停,再就没好起来。”哽咽着,刘志强说不下去。
过不了这个年?过年?不就是下个月底的事吗?怎么会这样?擎着手机,向春早发着懵。
这是什么表情?听内容,电话应该是刘志强打来的,可说着说着怎么呆住了?王曼丽和蓝妮大气不敢出,偷偷地看着向春早。
“别哭了!一个大男人遇到事,哭什么哭!”突然,向春早冲着电话吼去。
不但是刘志强停止了哭声,就连王曼丽和蓝妮也吓得失了颜色。认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向春早发出这样的喊声,真真的出乎意料!
乖乖!真人不露相,一露吓断肠。差点儿咬了舌尖的王曼丽看着捂着胸口的蓝妮,眨巴着眼睛,不敢出声。
“快说,在哪家医院?”丝毫不知身后的目光,向春早再也无心欣赏轻舞飞扬的雪,刹那间心中已是滂沱大雨。
王曼丽和蓝妮像两个木头人,一动不动,看着向春早放下手机,开锁拿包,跑出门去。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人呢?这就飞去医院了?说好的正面交锋呢?
而奔向医院的向春早忘记了身体的伤痛,也忘记了告诉韩秋实,迫不及待的要赶到老人身边。
“春早,等一下。”刚出了电梯,刘建国就等在了门口。
向春早不禁一愣,多久未见?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怎么瘦脱了形?脚步机械,跟着老人走到一边。
“你妈现在很虚弱,已经不怎么认识人了,偶尔才能清醒一会儿。”努力忍者泪,刘建国叮嘱着,“春早啊,你要有心理准备,别吓着。”
点着头,向春早根本没有领会公公的苦心和善意。
推开门,病房里只有一张床。刘志强站起身,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迈开不听使唤的双腿,向春早眼花了。
这还是那个胖墩墩、慈眉善目、笑脸常开的婆婆吗?紧闭双眼,昏睡着,这分明是一架人骨!认不出!认不出!真的认不出!
蹲在床边,晃了晃脑袋,“哇”的一声,向春早捂着嘴,双肩抖动,哭了起来。
“春早。”耳边传来弱弱的熟悉的声音。
猛地回过头,向春早骇住了哭声:“妈,你醒了?你叫我?是吗?”
“嗯。”还是虚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声音。
轻轻的靠在了婆婆的脸边,泪水再次汹涌而来,除了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已经抬不起手,只能动着眼睛的病入膏肓的老人,向春早心疼欲裂。
“对不起,孩子对不起。”纵使万分抱歉,付丽霞干枯的眼里已经没有了泪水。
“不,是我不好,是我做的不好。”串串泪珠滚落,向春早使劲晃着脑袋。
定定的看着不是女儿胜似女儿的曾经的儿媳妇,付丽霞闭上了无力的双眼,再次陷入昏睡。
抹着老泪,刘建国走进卫生间,锁了门,“呜呜”的压抑的哭声还是隐隐传了过来。
刘志强低着头:“春早,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知道对不起了?以前干什么去了?如不是你一次又一次伤害我,伤害你的父母,他们至于这样吗?反手擦了眼泪,向春早狠狠地瞪向曾经的丈夫:“知道错了?哼,还有用吗?”
“有用。”刘志强抬起头,面色憔悴,满眼血丝,“我再也不纠缠你了,爸说得对,我没有资格。我真该死,真的。”
没有想到刘志强会说这些,向春早脑子混沌着:“你不纠缠?王艳艳呢?”
“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向你保证,收拾不了她我就不是人。”刘志强边说边上下看着向春早,焦虑不安,“伤得重不重?”
“你不是看到了?死不了。”向春早咬牙道,“希望你说到做到,要是再侵犯我,鱼死网破,我绝不让步。”
狠命点着头,刘志强早已不是以前职高气扬的那个人了,面对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强烈的负罪感彻底击中了他,他真真切切的知道错了,错的无法挽回。
“病人家属来一下。”开了门,护士喊道。
“知道了。”有些摇晃,刘志强站起身,跟了出去。
向春早趴在婆婆床边,仔细端量着完全陌生的面孔,这还是苗苗的奶奶吗?这还是我向春早的婆婆吗?怎么一点儿都不像?
“春早。”刘建国走了过来。
直起身,向春早看着公公。
“跟你说件事。”叹了口气,刘建国摸着老伴干枯的手,“你妈还清醒的时候,对我说过,她走了以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女儿。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向春早屏着呼吸。
摇着头,刘建国又开了口:“她说,只有你能和她说上话,开导她,逗她开心。”
“大姐怎么了?”向春早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
“唉,别提了。自从你妈病倒了,你大姐就没笑过,身体也是一时不如一时。我真的担心这边你妈去了,那边我大闺女也,也。”泣不成声,刘建国说不下去。
什么?向春早瞪大了眼睛,半天回不过神儿来。
“春早,我知道不该对你说这些,我们老刘家愧对你,不能再拖累你了。”终于停止了哭泣,刘建国无法直视曾经的儿媳妇。
“爸,不能这么说,你们不是说过,把我当女儿待吗?”向春早站起身来,我这就去看大姐。”
不等刘志强回来,向春早蹲在婆婆床边告了别,顾不得自己一身的伤痛,迅速奔向停车场,奔向刘芳,一刻容不得迟疑,因为她知道,深爱母亲的刘芳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很糟糕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