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老人一定是触景伤情,站起来,摁了摁张秀云的肩膀,被林红吸引了注意力的向春早,没有观察到李明亮的微妙变化,二话不说,转身走进卫生间。
"噢,韩秋实,我还是叫你秋实吧。"看着气氛突然变得压抑,伸出手轻轻拂了一下李明亮,张秀云连忙招呼道,"我也没过你,前些日子,从苗苗那里了解了一些你的事,带着两个孩子,也真是不容易。"
"照顾孩子是我应该做的,对了,随着春早姐,我也叫你张科长吧。谢谢你能理解我。”感觉到了李明亮面色一沉,韩秋实提醒自己小心说话才是。
“话是这么说,你做到了。只是你那前妻和她妈太过分了,听那老太太的声音,我心里就烦,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她太强词夺理了,这辈子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号人。”递给李明亮一杯水,张秀云眯了眯眼睛。
张科长已经引出了话题,我是不是该用好这个机会?太多的疑问纠结着,让韩秋实想立即揭开谜底,心中一急,脱口而出:“我想冒眛的问一句,这件事是你说给李局长听的吗?"
"哈哈哈",张秀云并未开口,这回爽朗的笑声来自李明亮。
愣了一下,韩秋实转过头来,刚才李局长面色并不好看,想必一时间心情不好,我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失去控制,如此直接,是不是本末倒置,太过唐突?
迎着韩秋实惴惴不安的目光,等服务生上过菜,退出去,李明亮笑着道:"想来你知道,我调任不久,想起春早姐正好是一个系统,原本想找个机会见见她,又怕失去踪迹多年,突然出现吓到她,就一直犹豫着。"
之后,却突然沉默。
"可不是吗?秋实,不瞒你说,白云去世后,我和明亮的联系一直没断。前些年我在外地,只知道他外派进藏了,今年过年回来,才知道他竟然成了春早的顶头上司。"瞥了一眼关着的包间门,张秀云接过了话岔。
说着话就卡了壳,张秀云心里明白,对于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的向春早,李明亮之所以犹豫不定,是因为他心里如终放不下。
当年白云的意外离世,一夜相隔,让他失去爱妻,以及没有命来这世上啼哭一回的儿子,同时失去的还有他的弟弟。突然而至的灾难,令他痛不欲生。只是念着自己是父母活下去的唯一力量,才熬过了那段非人的日子。
多少个夜深人静,他无法安眠,不肯原谅自己。因为出事的那夜,他是临时调的班,他一直认为,如果他在家,悲剧就可以避免,可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可吃,所以他的心病无法治愈。多年以来,只有张秀云一个人知道他的这个心结。
真是命运弄人,说着缓和气氛的话,心里却开了小差,看着李明亮,脑子一乱,张秀云也卡了壳。
进卫生间半天,怎么还不出来?不要紧吧?瞥了一眼快上齐了的菜,不知道张秀云心事的李明亮有点儿坐不住了。
这时,门开了,林红眯着有些红肿的眼睛走出来:"不好意思,人老了心也撑不起态了,对不住。"
搭着手,跟在身后,向春早的眼睛也红着,显然刚才也哭过了。低着头坐在张秀云旁边,微微红着脸。
"春早姐,多年未见,今天能聚在这里,是云儿在天之灵为我们牵的线,我心里感触颇多,我们多喝些可以吗?"拿着一瓶白酒,李明亮站了起来。
"我,我酒量不行。"是啊,真的是白云派你来帮助我的,我真该多喝几杯,可是,不胜酒力啊。慌忙站起身,向春早下意识的瞥了韩秋实一眼。
"不用看他,今儿高兴,人人有份。"坐在儿子旁边的林红嗔着向春早。
"李局长,我来倒吧。"见娘俩这么说,想必是要开怀畅饮的架式,恭敬不如从命,韩秋实连忙站了起来。
摆了摆手,李明亮笑道:"都是自家人,别局长局长的,听着生份。叫我明亮或是李大哥好了。秋实,你先坐下,我做东,第一杯酒自然我作主了。"
"噢,那我叫你李大哥吧。"秋实?这就叫改口了,真是个没有架子,很随和的人,可传言为什么都说他言语不多,难以接近呢?眨了一下眼睛,韩秋实坐下身来。
倒了酒,简单开场白之后,几个人有说有笑,有两个老人穿针引线,韩秋实不再拘谨,一会儿的功夫,三四两白酒下了肚,和李明亮也熟络了许多。
"李大哥,真的很感谢你,说实话,这次我己经做好了各种坏的打算。"接过李明亮手里新开的半斤装白酒,为他斟满杯,"甚至连被免职我都想到了。"
"给你自己也满上。"指着韩秋实的空酒杯,李明亮笑着道,"你得感谢张科长,要不是她,我不会第一时间就了解这件事。"
"感谢我干什么?那是我们有缘。等春早电话没等来,心想着反正闲着没事,就找去,结果,没见到人倒是遇到事儿了。"看着韩秋实,张秀云点了点头,"当时你一定是气急了,不然,就照你现在这个样子,那冲天的气势,根本就划不上等号。"
仿佛触碰到了妈妈的目光,心中一热,韩秋实脸一红,湿了眼眶:"谢谢你帮了我。"
"那是你自己的造化。"多规矩的孩子,比老刘头家那个混小子强百倍,心里认可,张秀云不由得多看了韩秋实两眼。
"他自己的造化?为什么这么说?"被酒精蛰得忘记了嗓子疼的向春早不解道。
"当时我路过,只听到屋里吵架的声音,并不清楚到底是谁。第二天一早,我去找明亮办事,他正忙,我就在一边的空办公室里等着。"看着服务生走进来,张秀云停了下来。
"你怎么能联想到我?"事情已经被渲染的没了本来样貌,头脑混乱的向春早更加理不出思路。
听到服务生关了门,张秀云拍了拍向春早放在桌子上的手:"谁知,外面有两个人嘀嘀咕咕,我仔细一听,不但把昨天的事连上了,还听到了你的名字,你说,我能任由她们轻贱你吗?更何况你并不是她们嘴里说的那么不堪,我能不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