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闲聊片刻,韩家四口人上楼午睡去了,偎在沙发上,想着刚才韩秋实磨磨蹭蹭,却又找不到借口留下来的样子,向春早禁不住掩口而笑。
笑意尚未收拢,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拿起手机一看,哟,竟然是王曼丽!
怎么回事?既是周末又是大中午,记忆里这个时间,她从来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今儿是怎么了?破天荒头一遭,难不成真的惹祸上身了?
愣了一下,向春早脱口而出:"遇到麻烦了?"
未卜先知?王曼丽眨了眨眼:"你会算了?"
"你真的惹出麻烦了!"一下子直起身,向春早睡意全无,"快说说怎么回事!"
这么大嗓门,吓了一跳,看着空荡荡的家,王曼丽才猛地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周六:"哎呀,我这一天都魔怔了,你那里说话方便吗?他们都不在?"
"都不在,就我自己在家。"向春早当然知道王曼丽顾忌什么,直接让她放下包袱。
果然,话音刚落就听到王曼丽既兴奋又迫不及待的声音:"太好了!春早姐,你肯定想不到,我找人帮我查了一下,那个女人不是个正常人。"
"什么?怎么叫不是正常人?"不知道哪条筋短路了,向春早突然想到了王秋花,她嫂子牛玲玲去世了很多年的疯妈妈。
那样的人才叫不正常吧?不然,会是哪样?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耳边又传来王曼丽的声音:"她叫赵红,可没几个人记得她大名,都叫她千层浪。"
"什么?千层浪?怎么还有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就…"皱了眉头,向春早话说半截。
"可不是吗?听起来就不是正经东西。对呀,就是因为她逮谁跟谁,跟了就睡,才落了这么个名号。"咬着牙,王曼丽就这样续上了后半截。
逮谁跟谁,跟了就睡,多难听、多不堪啊!心里重复着,眼前再现那晚吉普车里的一幕,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哼"了一声,向春早没有说话。
"哼什么哼呀,是吓到了吧?我也没想到她会是这种货色,这不是人尽可夫吗?"瞪着眼睛,王曼丽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有些疼。
"怎么还会有这样的人?"女人若是没了廉耻之心,是不是就剩下了一具空壳,做什么都无所谓?看不到王曼丽的举动,向春早沉浸到自己的思绪里。
"听说,她十六七岁的时候,让人给骗了,还打过胎,不久后,沾上了毒品,瘾头还很大。闹得家里人不理,朋友们不睬,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辍学混社会了。"呲了呲牙,王曼丽接着道,"不管什么场合,遇到有兴趣的男人她就上,更不管那男人值不值得。反正是上过了就扔,到现在为止,都扔出一火车皮了。"
天呐,什么上不上的,也忒恶俗了,我听都不好意思听,她怎么好意思做得出来?从不喜欢唠荤嗑说浑话,红了脸的向春早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这不找人查吗?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都不用我伸胳膊伸腿,她自己就没几天蹦跶头了。"王曼丽大着嗓门。
顾不得向春早怎么想,面对这样不堪一击的对手,王曼丽很是心疼自己花出去的那些打点钱,要知道是这么个破玩意儿,还费这鸟劲干什么,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为什么这么说?"高分贝也没起多少作用,向春早还是糊涂着,她觉得午睡时间就该午睡,不然,脑细胞供应不足,整个人都迟钝着。
"那不是吗?她前些日子上了一个男的,过后,那男的又纠缠了几次,她也干了。可能是那男的没什么大不了,她自己都没当回事儿…"也许是情绪太激动,说到这里,王曼丽一声连着一声,咳嗽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从四肢爬行到独立行走,白进化了吗?男男女女之间,像划了颗火柴一样,光凭感观,不附带精神因素,身体上的享受真的就那么上瘾吗?两个人能达到共鸣吗?
看着电视机黑色的屏幕,心口不一,向春早觉得自己有些分裂:"慢点说,急什么急?"
"她是想干就干了,可人家老婆不干了!你是不知道,这份老婆可不是个能招惹的主,不知怎么搞的,竟联络了曾经着了千层浪道儿的几个男人的老婆,组成了讨伐团,就差直接…直接把那千层浪给灭口了!"王曼丽的咳嗽还没好,就又忍不住开了口。
"这样的话,有人出头收拾她了,不是省得你费神了吗?怎么说麻烦了呢?"话至此处,向春早的脑子终于清醒了一些。
"什么呀!我也是想着千层浪那里没我什么事儿了,我不想再掺和进去,可我让她老娘发现了,还缠上腿了!"正说着话,王曼丽听到走廊里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哎呀,先不说了,他们爷仨洗完澡回来了,我挂了。"
老娘?怎么又冒出个老娘?千层浪,不,是赵红的老娘,不认不识的,她怎么又能和曼丽扯上干系?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向春早一头雾水。
算了,别在这里胡猜了,就他们那些花花肠子、幺蛾子,我这走直道的脑子怎么会够用?还是等上班了,再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吧。
放下发烫的手机,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想着刚才的对话,说不上来困不困,向春早只觉得脑子里乱作一团,像灌了浆糊。直到半个小时以后,迷迷糊糊中再次被王曼丽的电话唤醒。
趁着家里的三个人都睡着了,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忍耐不住的王曼丽滔滔不绝,和盘托出。
原来,王曼丽委托帮忙的人不小心露了破绽,不但被赵红的妈妈撞破,还抓了把柄。得知她不想再追究下去就跳将出来,非要她坚持到底,加入到修理赵红的老婆团里去。
可王曼丽怕掺和进去,惹出更多事来。
她说,自己觉得无聊是小事,伤了王进的自尊是天大的事,她不想因一时痛快坏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刚抽身而出,轻松了没三个小时,就被赵红的妈妈一个电话打进来,要挟着,进退不得。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女儿不正常,妈妈更不正常啊!不过,能是真的吗?是误会吧?
向春早刚要追问下去,王曼丽扔下一句"我儿子醒了,不说了,挂了",随即挂掉。
我在做梦吗?现实当中会有这样的妈妈?怎么可能!一定是做梦!翻转身,闭上眼睛,向春早再次陷入半睡半醒的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