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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似有水光荡漾,杜深缓步前行。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杜深望见尸骸遍地的战场。空气里弥漫血腥味,脚下的土地似乎因为血水的浸泡,变得松软。杜深一个踏步,就感觉地面微微下陷。
四周的尸体似乎没有尽头,延伸向昏暗的夜幕深处。杜深一眼看见,前方数米外,半跪一道人影。人影如此熟悉,杜深也不诧异。这个秘境里呈现的景象,本来就是从时光长河中截取的片段。
杜深并不理会,前方那道正在竭力挣扎起身的人影。他转身远眺,尝试寻找泰瑞莎等人的身影。借助昏暗的月光,杜深只看到遍野的尸体和淡淡的烟尘。
杜深早有所料。这处秘境,原本就是某个巫师组织的外围防线。进入这里的人,初始都会被分开。不过,只要按照感觉不断向中心处行走,迟早会相遇。
杜深跨步,走向那道始终没能站起身来的人影。距离接近,人影停止挣扎。她右手拄剑,抬起头来:“杜深,救我!”
杜深驻足一看,眼前的女人,赫然就是前世的战友林彩英。眼前的林彩英,样貌约在三十左右。这并非真实的年纪。因为继承战争之神的衣钵,眼前的人影实际已经存活更漫长的岁月。
眼前的林彩英看起来很不妙。她的头发凌乱,面无血色,嘴唇苍白。她虽然身穿银白全身铠甲。大量的甲片却已经破开或者缺失。甲片下的衣衫同样残破,暴露绽开的血肉。血水从铠甲破损处流淌、滴落下来,已经染红她的大片身躯。
林彩英单膝跪地。她以左脚支地,右手扶剑。她欣喜,虚弱的恳求:“杜深,你总算及时赶到。快救我啊!”
杜深摇头。眼前的林彩英,只是来自记忆中的影像,而且经过剪辑。杜深岂会上当?杜深踏步,绕过人影,继续前行。
“杜深,”背后的人影顿时惶急,“别走。再不救我,就来不及啦!”
杜深毫无停顿,不紧不慢的行进。
“杜深,”人影绝望的怒喊,“你就是个骗子。你不是说过爱我?为什么现在又无动于衷?你想故意害死我,以解心头之恨?”
杜深不疾不徐的前行。
“何其狠毒,”身后的人影咆哮起来,“就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所以你就故意来迟,害我死在战场上?”
杜深猛然驻足,缓慢的扭头看向身后的林彩英。
林彩英伸长左臂,向杜深微微招手:“现在还有机会!只要你现在救我,我就原谅你!”
杜深微微瞪大眼睛,暗自惊心:“眼前的秘境实在可怖。自己似乎仍然小觑它的威力。”杜深突然担心泰瑞莎等人的安危。以秘境此时表现出来的抓取人心弱点的能力,泰瑞莎等人只怕根本没法看破。
若非前世就曾数次探索此处秘境,杜深说不定就会转身去救眼前的林彩英。而一旦去救,杜深必定越陷越深,最终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杜深心惊片刻,无视身后面露欣喜的林彩英。他回头,继续向前迈步。
“杜深,你混蛋,”身后传来女子沙哑的嘶喊,“我是骗你的。其实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不要丢下我。我爱你啊!”
杜深脚步一缓,继续前行。他听到身后传来女人衰弱的抽泣:“我骗你的呀!我喜欢你……我一直都在等你……为什么你就看不出我掩藏的心意?”
杜深摇头,越走越快。身后的埋怨声渐渐消失。好半天,杜深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战场。
杜深停下脚步,短暂歇息。他四顾远眺。身后是荒芜的原野,前方绵延稀疏的树林。杜深笔直前行,钻入树林。
杜深没走几步。一道人影从某棵大树背后走出来。还是林彩英。女人身穿雪白的连衣长裙。她的身体完好、无伤,精神饱满。她缓慢的走向杜深,略带羞涩:“杜深,我已经考虑清楚。我决定,接受你的建议。让我们找个偏远的世界隐居。再也不理会那些邪神引发的争端和灾难。”
林彩英已经走到杜深跟前。杜深驻足,猛然挥出拳头。藏青色的铠甲覆盖杜深的全身,也覆盖住杜深挥出的拳头。那是激活的幻想武装。
杜深的拳头,狠狠的击中林彩英的心房。女人的身影仿佛玻璃,骤然碎裂,向后飞溅。溅开的碎影眨眼消失。
杜深冷哼,继续跨步前行:“都是假的。”
行走一阵,没等杜深钻出树林,前方再次出现林彩英的身影。女人更换另一套装束,幽怨的道:“杜深,我甘愿放弃力量,和你做对普通的夫妻……”
杜深一个纵身,落到女人跟前。他再次挥拳,砸碎眼前的幻影。杜深冷笑:“如此低劣的拼凑,也妄想骗住我?”杜深大踏步的向前走。
或许是知道,骗不住杜深。秘境里再没出现林彩英的身影。杜深前行良久,前方才忽然出现另一道女人的身影。
女人身着古装,头梳飞仙髻。她妆容朴素,相貌精美。女人气势汹汹的堵住杜深,却也不失飘逸:“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杜深微微眯眼,只看女人一眼,笔直的同她擦身而过。
“负心汉,伪君子,懦夫,”身后传来女子清脆的怒骂,“你就是个胆小鬼。呵,世人都是资源?杂草罢了。割掉一茬,很快又会重新长出来。杜深,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爱不爱我?”
杜深充耳不闻,只是大踏步的前行。
“呵呵呵,”身后的女人冷笑起来,“你会后悔的!是你逼我的!”
杜深迅速行进,渐渐听不到女人的威胁。
没多久,杜深猛然停下脚步。前方,再次出现古装女子的身影。女子衣饰华美,妆容妖媚、艳丽。女子微微抬手,张开十指,任由指间的殷红血水缓慢滴落:“你来晚啦!这里的人,已经统统被我杀死。如今只剩死人,我看你还怎么收集原力?”
杜深微微皱眉,抬脚跨步,想要绕过眼前的女人。
女人轻笑:“你走到哪里,我就杀到哪里。等到杀光所有人,正好只剩我俩相伴终生!”话说完,女人抬起左手。她将手指凑到嘴边,张口吮吸手指上的人血。
杜深皱眉,跃至女子身前。他奋力挥拳,穿破女子的胸膛,使之碎作光影,眨眼消散。
杜深面无表情的跨步前行,低声道:“都是假的。”
行走一阵,杜深再次看见古装女子的身影。未等对方说话,杜深纵身落到她的跟前。杜深挥拳,顷刻将女子的身影砸成碎片。如是几次,女子再也没有出现。
杜深渐渐放松下来,越奔越快。他的前方,逐渐出现其它的人影。杜深一概无视,笔直的冲撞,撞碎无数拦路的人影,使之消散。
幻想武装已经消失,杜深的速度却没有多少减慢。渐渐的,杜深在前方尽头看到模糊的影子。那是一根细针,仿佛树立地平线的尽头。
杜深面色一喜,知晓自己已经快要抵达秘境的内层。一旦抵达内层,如果杜深仍然保持清醒,就不会再被来自时光长河的幻影纠缠。
或许是知道杜深即将脱离控制。外层的秘境出现变化。杜深陡然感觉身子一沉,好似有隐形的人正在周围把他向后拉扯、推搡。杜深看到两个人影出现自己的左右,正是林彩英和古装女子。
林彩英身穿破烂的盔甲,满身血渍。她的脸庞同样残留干涸的血渍。她不停幽怨的呼喊:“杜深,救我啊!救我,才能获得原谅!”
古装女子,虽然漂亮,却形似鬼魅。她的十指尖锐,沾满血腥:“杜深,都怪你,把我变成这般模样。是你害我造下无边杀孽!我没有错!”
两名女子的呼喊,未对杜深造成任何影响。他只是咬牙奋力的往前冲。杜深感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但他移动的速度,好似龟爬。
好半天,汗水已然打湿杜深的全身。杜深感觉突然挣脱束缚。他收力不及,整个人前冲、栽倒,翻滚好几圈。
杜深仰卧地上,休息片刻。他心有余悸的起身,向后张望。因为茂密的树林遮掩,杜深看不到来路的景象。他扫视一圈,选中一颗附近的大树。杜深脚踩树干,爬上树梢。他站在顶端观察。
远方,地平线的尽头,矗立一道笔直的影子。或许因为距离太远,影子看起来很高,很细。
杜深略微收回视线,扫视附近的环境。周围的景象,好似是人胡乱拼凑而成。杜深深处密林中间。密林面积不小,前方是片干燥的荒漠,左侧是个大湖,后面是大片废墟,右侧则是宁静的乡村。乡村被辽阔的田野围绕。田野里,能看到劳作的人影和食草的牲畜。
几处迥异的景象,突兀的凑在一起。让杜深感觉很不和谐。
杜深见怪不怪,跳下树梢。他快速奔向树林右方的乡村。
秘境内层的每一处场景,都源自某位被困者曾经的经历。杜深看到附近的乡村里存在人影活动。就说明那里的被困者尚未死亡。很有可能,对方就是杜深此行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