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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无双见了这般情形,脸色也有些变了,却依旧带着陈诺,和形形色.色的客人们谈笑风生。
她高挑的个子,配上那身淡金色旗袍,就象一只金色蝴蝶在人群中翩翩起舞
陈诺跟着聂无双穿梭在人群中,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些温暖和感激。
他终于明白了,刚才聂无双的脸上为什么会有种决然的表情。
这些人虽然是权贵,但以往聂无双一直是高高在上地俯瞰着他们,并不会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上。而此刻聂无双的身份急转而下,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是扭头就走、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的。但此刻,一些人象躲瘟神一样地躲着她,她却厚着脸皮去和他们搭讪。放在以往,这绝对是不可能出现的场面……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显然是聂无双早已料到的了,所以当她决定豁出脸皮时,才会有那种奇怪的表情。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还没有离开聂家,一向趾高气扬的聂无双便变了,变得低声下气起来。
而她所做的这一切,显然都是为了陈诺的未来着想。
这让陈诺很有一些感动。
当聂无双走到西北角时,她介绍了一些司法系统的实权人物给陈诺认识,包括市政法委书记余听枫、南区政法委书记李嘉清、金沙市公安局局长项松、副局长刘世、南区公安局局长罗国旭、副局长何友根、市中级法院院长关艺、副院长夏东兴等人。
这些司法系统的人,笑容大多很矜持,说话也是一口官腔。只有罗国旭和何友根对陈诺格外热情,并拉下正在吃的早餐,把陈诺拉到一旁,对之前起诉他故意杀人一事表示抱歉,说了些大水冲了龙王庙之类的话。
陈诺倒没想到这两个公安局的局长、副局长认识自己,也就低调地笑了笑,说那都是一场误会,不必介意。但他心里却有些感慨,若不是和聂无双搭上这层关系,这些人恐怕是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的吧,哪怕自己有天大的冤屈,对于他们来说,也只是草民的小小悲欢而已,照样来一个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李嘉清是个面容清秀的中年人,笑容很温和,和陈诺重重地握了握手。
从聂无双对他职位的介绍上,陈诺知道他就是李欣的父亲,在自己以前的官司中,他曾暗中帮过自己不少忙。
陈诺心里十分感激,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地和他握手寒喧了几句,就此作罢。
很多时候,隐藏着的关系网,比摆在明处的关系网更有效果,在关键时能发挥重要作用,陈诺自然也不会将这层关系暴露出来。更何况,这层关系里还隔着一个要命的小冤家李瑶。
幸亏和李欣一样,何笑、李瑶他们都没来,否则陈诺见到他们,难免会有些尴尬。
聂无双带着陈诺结识权贵的过程中,聂子木就一直坐在一张沙发上,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笑容却有些冷,似乎心里有些恼怒。
或许是受了聂子木阴冷笑容的影响,客人们的早餐都吃得格外地快,聂无双只来得及为陈诺介绍了一小半人,众人便作鸟兽散了,纷纷向着电梯涌去,就象躲瘟神一样地躲着这对小恋人。
朝阳腾空而起,把第一缕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了天台上,显得格外耀眼和温馨。
这本应是温暖的一幕,陈诺和聂无双的心里却有些发冷。
看着冷冷清清的天台,想起分蛋糕时的热闹场面,陈诺和聂无双互视一眼,都微微地苦笑了一声。
阳光是无私而公平的,它给予世间的总是同样的温暖,并不会因为贫富贵贱而多给或少给一丝半缕。
人心却是冷暖不均的,只要沾上“利益”二字,刹那间便会分出春夏秋冬。
这就是人类进化千万年后的结晶吗?
除了聂无双和陈诺,天台上只留下了一些工作人员正在清理吃剩下的早餐,聂子木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天台,一副人去楼空的冷清模样。
就连这些工作人员,也似乎得到了某种命令,或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都不怎么搭理陈诺和聂无双,只自顾自地忙活着。偶尔经过聂无双的身旁时,也只是点头微笑,没有人吭声。
陈诺和聂无双,这两个刚才的焦点人物,这时就象被海潮抛上岸、又被人取掉了珍珠的贝壳,成了无主的垃圾。
曲终人散之后,聂无双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了。她呆呆地站着,一时间有些茫然。
就象童话中落难的公主,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当各方面条件极不对等的两个人谈恋爱时,总爱幻想着和爱人在世外桃源中厮守一生,不理会世间任何人的议论。但一旦跌入现实,她们便会知道人言可畏,就会知道冷漠人心的可怕之处。
当四周都是一片反对声和蔑视眼光时,这样的恋爱往往难以持久。毕竟,谁都不是生活在一片孤岛中,无法长久地承受这种压力。当压力大到一定程度,她们往往会选择离开。
而聂子木,无疑正是想给他们这种压力。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点,陈诺并不能算作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而是一个早就尝遍了世间冷暖的过来人,对于这些局面的处理,他有着丰富的经验。
“无双,我们回家吧……离开这里。”陈诺有些怜悯地看着聂无双,轻轻地说道。
“回家?”聂无双有些茫然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展开了笑颜,叫道,“对,我们回家!”
她的眼神里虽然有一点失落,但更多的是企盼,还带着一些如释重负的欣喜。
陈诺的那句话虽然简单,却异常有力,不但给了她一个新的家,还提醒了她——一旦离开这里,她渴盼已久的自由就会降临了。
于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把聂无双的魂给叫回来了。
“好,我这就带你回家。”陈诺微微一笑,握住了聂无双的左手。
她的小手儿冰凉。
或许是被客人们的态度所刺痛了,或许是因为身上的旗袍有些薄,聂无双的小手,一直从手背凉到了手心,带着秋的寒意,而且寒彻入骨。
陈诺怜惜地揉了揉她的手,然后握着她的左手,插入了自己的裤袋里。
聂无双愣了一愣,显然有些不习惯这种亲昵的方式,却没有拒绝。
陈诺的裤袋很温暖,此刻也是她唯一的归宿。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陈诺低声地吟道,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戒指呢……难道你准备用鱼骨头编一个戒指?”聂无双脸上的笑容顿时阳光灿烂起来,还带着一些俏皮。
“别嬉皮笑脸的,今晚我就给你来个就地*!”陈诺嘿嘿一笑,低声说道,同时色眯眯地瞄了瞄聂无双饱满的胸部。
“去你的!你要死啊?”在那温暖的裤袋里,聂无双狠狠地掐了一下陈诺的手心。
“死在你怀里,我乐意。”陈诺嬉皮笑脸地说道。
“呸!”聂无双狠狠地白了陈诺一眼,脸上满是娇羞,却又带着些欣喜。
有多少年了,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永远是令人窒息的尊敬和客套……
“走吧。”陈诺不露痕迹地牵着聂无双的手,向着电梯走去。
被陈诺这么一开玩笑,聂无双脸上的失落顿时无影无踪,她看了看红红的朝阳,满足地叹道:“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与子偕老”和“夫复何求”这两句诗,都是《诗经?邶风?击鼓》中的经典诗句,正合此时的意境:一条光棍抛弃了单身,找到了老婆;一个富家女抛弃了财富,收获了爱情。
两人一直快走到电梯旁时,才忽然发现了一直站在电梯附近的聂忠。
他仍然戴着那副宽大的墨镜,穿着一身黑衣,笔直地站在电梯旁的阴影里。
在人去楼空的天台上,他依然站得那样挺直,随时等待着聂无双的召唤。聂子木的隔离命令,似乎没对他起到半点作用。
“聂忠,你怎么还在这里?”聂无双有些诧异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