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老三口口声声称图谋不轨的张雍等人是石勒安放在晋阳密探,他若是一个普通的古董店老板,又怎么能知道这等秘密?
唯一的解释,就是费老三也是某一方势力的代表。
费老三一愣,片刻嘲笑似的道:“刘大人是明白人,不过有些事情您还是不知道更好。”
刘琨笑了笑:“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为你的话改变什么初衷,你说吧,我想知道你代表谁?”
费老三苦笑一声:“其实我替刘大人您感到不值,既然比非要我说,那我就实话告诉您,我是江左哪位大人的手下,我在这里给他筹集军资,顺便替他收集情报,不让你和洛阳的至尊走的太近。”
刘琨闻言,心下掀起滔天巨*,他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被江左的那些权贵提防,甚至想让自己和洛阳是陛下分裂。
这老板说的虽然未必全部是实话,但刘琨不是傻子,自从士族南渡,政治、经济中心南移,加之有长江天险,某些人早就有了自立的野心,也曾派人拉拢过自己,却被自己拒绝。
这些人贼心不死,才册封了王浚为大将军,这也可以说是王浚和他当日决裂的一个原因之一。期间,江左的小朝廷,又故意派遣刺史、进入刘琨被册封的区域为官,如此种种手段,令人发指。
现在看,江左的某些人已经把手脚伸到了晋阳,而且随时会对自己下手。
刘琨心底悲叹一声:“难道真如阿烈当日所言,我和至尊走的太近,已经引起了他们的祸心?可是就算是为了谋害他,他们难道北地汉人的生死都不顾了么?”
但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刘琨又对费老三道:“你怎么为他们筹集军资?”
费老三犹豫了一下道:“我是摸金校尉。”
话说到这个程度,刘琨已经全明白了,忍不住骂了一声:“尔等竖子,朝堂祸乱犹在眼前,你们又居心叵测,甚至以祖宗之物满足自己的私心,我大晋江山怎么就都是尔这等败类”
其实刘琨这话并不是对费老三所发,对方虽然逐利,但也是在某些人的指示下,他是心中悲愤难耐。
想他刘琨一心为国,江左那些人竟然只知道算计自己的私立,自己独身北上,无人相随;士稚散尽家财,渡江抗胡,却也被他们所中伤。朗朗乾坤,庙堂之上,却被这些禽兽盘踞,难道天下真没有汉家重起的希望了么?
那费老三闻言,却也知道刘琨并不是针对他,苦笑一声:“刘大人,我虽小人,却有一话劝你,你是英雄,对晋阳上下,并州汉人也功高盖世。但你太过刚硬,如今琅琊王羽翼渐丰,您还是早日寻好退路,省得将来为奸人所害。”
刘琨冷笑:“你这是劝我投靠他,和他这等居心叵测的人狼狈为奸么?难道还不悔改么?”
费老三却苦笑:“我为了他家破人亡,有什么恩情都还完了,再也不会帮他做事,我现在孑然一身,还在乎什么?我对刘大人说这番话也是为您着想,刘大人若想杀我,就动手把。”
刘琨摇摇头:“你虽有罪,但不至死,而且这话你也不是第一个对我说的,算了,你去吧。”
费老三一愣,片刻拜倒:“刘大人,情深恩重,费辰永不相忘。”
刘琨点点头:“哦,费辰,你准备去哪里?”
费老三想了想:“我一家老小大都死于战乱,如今只有一个兄弟在盛乐,我想去寻他。”
徐润在旁边听到这话,却是默念:“盛乐?”
心念一动道:“费老兄,我们家刘大人的弟子王烈现在就在盛乐,我这里有封信要捎给他,你帮我带去可好?”
费辰忙道:“正应出力。”
说完,徐润找来一张棉布和笔墨,快速的在上边写了一些东西,装进竹筒,用火漆封号,再在密封处盖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印符,递给费辰。
“恩,我一定送到,两位大人,小人就此别过。”
说完,简单的把几个伙计的尸体收拾了一下,恳请刘琨帮助埋葬,店铺内的古董器物也都不要了,只带上点银钱,告别刘琨和徐润离后,独身离开。,
等费辰走后,刘琨问徐润:“阿润,你要告诉阿烈什么?”
徐润笑了笑:“没什么,我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把他引见给阿烈吧。”
刘琨点点头,明白了徐润的意思,却并不说破。
“阿烈,当你你救命之恩,我今日却要一点点还你,这小子既然擅长摸金,你雄心壮志但根基不牢,现在去了草原一定缺少军资,都是摸金,为琅琊王摸是摸,为你摸一样是摸,摸我汉家的墓穴是摸,摸草原胡人的墓穴也是摸,就便宜你了吧。”
~~~~~~~
盛乐城,王烈几人离开酒馆,很快就回到了拓跋郁律的可汗府,拓跋郁律的这个临时可汗府的确不大,不过是里外七重的院落,带着一个两亩左右的花园。
按规模算,都比不上中原一个土财主的庄园。
而隔着几条街外,却是拓跋猗卢兴建的盛乐汗宫,但拓跋郁律以自己和庄蝶一共两人,身边目前的亲卫也不过几十人,住那么大的宫殿晚上会做噩梦为由,坚决没有搬进去。
这一举动,也为他赢得了盛乐百姓的赞赏,认为拓跋郁律是一个勤俭的可汗。
王烈自然不会反对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太喜欢那看似巍峨却冰冷的宫殿,一般的宅男喜欢的多是那种小格局的房屋,因为习惯独处或者只与心爱之人相处的他们,太广阔的空间会让他们没有安全感。
但拓跋郁律却告诉王烈,他内心里是真的不喜欢那样的宫殿,因为在的他印象里,正是这些让他眼中可恶的深墙高院疏远了亲人间的距离。当年他父亲拓跋弗,独自住在广阔的汗帐,母亲和很多亲人分散在四周的帐篷,拓跋郁律就一直觉得自己的父母和那些其他可怜的女子、兄弟还没有那些拥挤在一个小帐篷里的普通牧民快乐。
而他的父亲拓跋弗住进了这宫殿后,更是不曾见在召见过他。
王烈很理解拓跋郁律这种心情,他也喜欢和兄弟姐妹们住在一起,如今,他就和程翯、苏良等人住在一个院子里,虽然是分房而睡,但每天晚上如果没事却一定要在一起吃饭的。
虽然王烈很想推倒程翯,程翯也未必能反对他,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阿璎刚刚十五岁,王烈还是就总有一种负罪感,而且现在身在草原,四周强敌环伺,也的确不是办事的好机会。
丛刻,从酒馆返回自己的院落,刚一进院子,就见拓跋郁律坐在屋内,火红的炭火烧的正烈,门帘卷起半边,拓跋郁律一边和庄蝶对饮,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王烈一见他,一咧嘴:“好小子,你不去好好的当你的可汗,躲在我这里偷懒做什么?”
拓跋郁律不满道:“阿烈,说好你帮我接待我伯父的使者,你却说要练军,可是我去军营找你,他们却说你早走了。你一身酒气,是不是和蒙浑还有阿璎他们去喝酒了?你说说你,你这还算是兄弟所为么?”
“亲爱的郁律可汗,这是对你难得的锻炼,什么事情不要总想着我,对了,来的使者到底是谁?”
拓跋郁律不满道:“你少装蒜,卫雄刚刚派人来找我了,说他在酒馆遇见了你,和你相谈甚欢。还有,今晚他要设宴,请我们过去,好特别要求你必须过去,怎么样,阿烈,陪我走一趟吧。”
王烈沉吟片刻:“酒无好酒,宴无好宴,难道卫雄大人要摆个鸿门宴,你还是自己去吧。”
拓跋郁律气得锤了王烈一下:“你少找理由,如果是鸿门宴,你更要陪我去,更何况在盛乐城里,他怎么摆我的鸿门宴?”
令狐艾眼珠一转,沉声道:“那可未必啊,三弟,相比你来说,卫雄在盛乐的人脉只高不低,他若准备数百死士,暗中埋伏,你们去后若谈的拢还好,若喝到半途若话不投机,他一发怒,你这小命可就难保了。”
拓跋郁律闻言脸色一变:“呃,那我带大军去赴宴。”
令狐艾嗤笑一声:“去辅相府上喝酒带着大军,传出去你这可汗的名声还要么?”
拓跋郁律一瞪眼,双手一摊:“怎么说你们都有道理,那我不去成了吧。”,
庄蝶在旁边虽然明知道他有演戏的成分,还是气得的掐了他一把:“郁律,你怎么就不能有点男儿气概。”
王烈唯恐天下不乱:“是啊、是啊,郁律,你是男人,怎么能贪生怕死。”
程翯却在一旁吃吃的笑着,轻轻掐了一下王烈的胳膊。
拓跋郁律看向王烈,愤恨道:“怎么我一说不去,大家都要埋怨我;你偷懒不去,大家却不说什么。”
王烈一咧嘴:“因为你是可汗,我只是个小兵。小兵可以怕死,可汗却要勇于牺牲。”
拓跋郁律气得吼道:“我不当可汗了”
王烈无奈道:“羊真大巫,您看郁律。”
拓跋郁律忙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才醒悟这是在王烈的院子,大巫羊真早就去与什么草原之神沟通去了。
咬牙切齿的看着王烈:“阿烈,我去可以,但你也不能再偷懒,必须和我一起去”
王烈一咧嘴:“去就去,怕个球,这卫雄文武双全,委身在猗卢大汗身下实在可惜了,不如就趁今夜劝他来降,如何。”
众人一听,目瞪口呆,片刻令狐艾叹道:“首领,你越来越像胡大海那厮了,怎么如此能痴心妄想、乱说疯话。”
~~~~~~~~
宴会的主人卫雄,此刻却端坐别院之内,面对屋外渐渐飘落的雪花,一脸沉思。
像他这样的鲜卑重臣,在旧都盛乐自然有自己的宅院,而且无论是拓跋普根当政还是拓跋郁律上台,却无人敢轻易来惊扰他宅院的清净。
他在拓跋猗卢手下为官将近十年,十年来为拓跋猗卢开疆裂土,也让拓跋猗卢重用汉人,更促使他和刘琨结盟。
可以说为汉人立足代地,与拓跋鲜卑和平共处费尽了心思,可说是汉人在拓跋鲜卑的一面旗帜。
但这些年,随着拓跋猗卢的性格愈发暴烈,变得愈发的多疑起来。加之朝内一些鲜卑旧势力贵族,依附拓跋普根、拓跋六修以及拓跋比延等人,分庭抗礼,内斗不断,对汉人官员百般打压,卫雄作为汉人官员的中坚,自然承受了不少压力。
尤其是迁都到平城后,每日勾心斗角,身心俱疲,如今咋一回到这老宅,独坐静室,面对漫天风雪,却忽然有了一种难得寂寥。
老宅内很安静,卫雄的家眷和家仆大部都已经随他搬去了新都平城,这里只留了一个看门的老者,却是跟随他叔父一起来到盛乐的老仆,因为年岁大了,加上思念旧主,就一直独守在这老宅里。
卫雄平日对老者很尊重,而且为了照顾他,特意又在宅院内留了两个护院和两个婆子,至于老者,就权当老宅的管家,每日检查下烛火、门窗,也没什么事可做。
今日,老者一见卫雄归来,却是十分高兴,但又不想打搅卫雄静思。
直到雪花飘落近室内,这才悄悄进来,拿着一件棉袍披在为兄弟肩上。
卫雄回首,见是老人家,却是微笑起来。
老人拉着卫雄的袖袍来回的看着:“公子,你瘦了不少。”
卫雄是个极其注重边幅的人,否则也不会在拜见完拓跋郁律后,还穿着一套很正式的深衣去喝酒。
平日里,别人想要碰他一下,他都厌烦,但被这伺候了自己叔侄两代的忠仆却是极有耐心想当年,这老者卫恩也是卫操身边一员虎将,亦将亦仆,于危机中数次救过卫操的性命,被卫操当做亲生兄弟一般,卫操临死前更叮嘱卫雄,一定要对老者以父辈之礼待之,为其养老送终。
也因此,老者拉着他,他也不躲,反而起身扶着老者的手臂,搀他一起坐在厚厚的床榻上,然后笑道:“恩伯,这次我回来,走的时候咱们正好一起去平城,这座宅子我想处理掉,您看好不。”
老者卫恩一听,眼睛一瞪:“公子,为什么要卖掉这宅子,你是嫌老汉我不中用了么?照看不了这宅子了么?这宅子可是老爷来盛乐就置办下的,当年少公子你才十几岁,满园的跑,还说喜欢这里,喜欢这个家,现在你却想卖掉它”
卫雄顿觉头大无比,比在平城拓跋猗卢的王府里,与鲜卑贵族争斗夺权还要头疼。,
但是老者也是好意,可是恩伯毕竟年纪大了,过年就要六十有八了,这样的年纪在古代已经算高寿。
因为年轻时习过武,身子骨还算硬朗,没有什么疾患,但毕竟是行将就木的老人,将他留在这里,卫雄真的不放心。
想要开口去劝,却知道老人一辈子是个倔脾气,既然一直不曾答应,那么今日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想来想去,却知道这事情急不得,老人如果不同意,自己身为小辈也无法硬来,只能在这三日内徐徐图之了。
想到这里,卫雄叫来两个婆子和留守的两个护卫,加上自己带在身边的两个亲卫,叫他们去采办些酒菜,晚上他还要在府里宴请拓跋郁律和刘琨的代表王烈。
卫恩却是摇头,说要亲自下厨,还说少公子你多久没吃老汉我亲自做的菜了,今日既然是家宴,就该我做几样拿手菜。
卫雄无奈,只得答应,叫两个婆子给老人打下手,却让两个护卫去是楼居买些火龙烧,再去买两个老者做不了的菜肴。
~~~~~~~
北地的冬天黑的很早,申时刚过,天就已经黑透。
卫恩在院子的大小角落都掌起了气死风灯,桔黄色的灯光映照着落雪,配合着院落中的假山、树木,和门旁那一株寒梅,一时间这个久未有人来往的院落竟然也多了几分喜气和温暖的感觉。
老人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卫雄自然将这情形看在眼里,心底暗自叹息:“恩伯看来是真舍不得这里呢。”
却也高兴老者能高兴起来。
又等了几刻,酉时一到,拓跋郁律的车马来到卫府门前。
卫雄早就得到消息,和四个侍卫守在门前,待拓跋郁律下车,深鞠一躬:“卫雄见过郁律可汗。”
拓跋郁律不敢托大,忙还礼:“叨扰辅相大人了。”
卫雄忙拱手相让,待拓跋郁律进门后,自己却并不往院里去,打量了四周一下,有些奇怪:“难道可汗的兄弟王烈不和您一起来么?”
拓跋郁律假装不快:“辅相大人究竟是为了请我,还是请我的兄弟。”
卫雄笑了笑:“琴瑟之友,相携而来,却是最好,也省得我再出府迎接。”
拓跋郁律这才笑道:“辅相大人不用着急,阿烈去给你准备礼物,一会就到。”
卫雄有些惊讶:“来我府上还带什么礼物?”
正说话间,只听得一阵马蹄声响,街角转来一匹坐骑,马身漆黑高大,在雪地之上却如黑龙一般雄健,坐骑之上正是少年王烈。
王烈胯下坐骑奔到门前,轻轻翻身下马,然后对卫雄一拱手:“卫大人,我们又见面了,今**请客,我却要好好喝上几杯。”
卫雄却笑道:“嗯,不知道这次小郎君你能带给我什么惊喜。咦,小郎君这马却生的如此高大,力气一定很足。”
王烈一咧嘴:“辅相大人不用夸赞,您现在心里一定在笑这马看似高大,实则笨拙,却和我一般粗鲁,是不?”
卫雄没想到王烈这般直接,却是一愣,然后苦笑一声:“嗯,你这少年如此惫懒,我是觉得这马适合挽车,但应不适合征战,不过你若没好马,我到可以送你一匹。”
王烈也不恼,笑道:“卫大哥好眼力,这马看着是粗笨了些,一般人也的确看不出它的好来。”
这话说的却等于说卫雄有眼无珠。
黑龙闻言,立刻不满的一甩马鬃,身子一拱,就要扬蹄证明自己的价值。
王烈忙安抚道:“黑龙,你休要恼怒,我这是谦虚客气,你可别乱动,打破了给卫大哥的礼物,回去我罚你和红裳分圈而睡。”
黑龙闻言,嚣张气焰顿时被打落,别的它不在乎,但却已经和红裳不能分开,立刻低眉顺眼的拱了拱王烈,然后一动不动,老实的有若石雕一般。
卫雄睛一亮,他文武双全,又在草原生活了十余年,也见过很多好马,但却还从没见过这般通晓人性的良驹,不禁赞叹起来:“好马,竟然可通人言?”
这次却是真心无二。
片刻反应过来,有些诧异道:“小郎君,你刚刚叫我什么?”,
王烈也一副惊讶的模样:“卫大哥啊,你比我年长,我尊称你为一声大哥,不正应当?”
见王烈如此壮糊涂,卫雄无奈,摇摇头:“你却会套近乎,也罢,今日是私人家宴,你我兄弟相称亦可。”
堂堂的代部鲜卑辅相卫雄,平日里不苟言笑,对敌人心狠手辣,如今却与一个少年称兄道弟,若被平城他的敌人知道,恐怕会笑掉大牙。
随后,卫雄将王烈和拓跋郁律让进内院。
内厅里早就摆下一桌酒席,菜式简单,但很精致,大部分都出自哪老仆恩伯之手。
众人落座,三人半跪塌上,举起酒杯,遥遥相对,卫雄客气了几句,众人一饮而尽。
又吃了几口恩伯做的菜,众人之觉得唇齿留香,赞不绝口。
然后,拓跋郁律才道:“阿烈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弄了这么久。”
卫雄闻言也好奇的看了过去。
王烈的礼物是用藤编的篮子撞进来的,上边蒙着兽皮,也不知道里边究竟藏着什么。
见拓跋郁律询问,王烈笑眯眯的揭开篮子上的兽皮,又提出一个不大的黝黑的陶罐,陶罐上盖着一层牛皮纸,四周用泥封住。
“这是什么?”
王烈笑而不语,一掌拍开泥封,顿时一股子奇异的香味在屋子里传开。
卫雄露惊讶,其实他刚刚见王烈拿出那陶罐,就多少猜出对方准备的是什么礼物,只是没想到他午时才说完,这酉时就已经弄好,难道这小子是早有准备,故意说那番话。
如此看来,此子心意颇深,不过他既然敢算计自己,那自己也不能轻易放过他
想到这里,卫雄却是嘿嘿一笑,看向手举陶罐的王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