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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中,几人正纵马在街道上飞奔,身后是不断倒退的灯火辉煌,还有街道上诧异的人群。
这个时间,长安城中已经是戌时末,大多数的街道里虽然还有人行走,但总算不虞担心纵马时伤到行人。
而且,这等夜色中纵马,晚风扑面、胸襟敞开时,马背上的人却是自有一股豪气在胸。
一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始终在不断欢笑,却是忽然对身后之人大声喊道:“哈哈,今天朕真是痛快,那小子原来是荀组老儿的孙子,该打,打的好,王大哥,你好英勇。”
从关中月下阁出来后,那少年就围着王烈转个不停,一口一个王大哥,简直把王烈当成了亲兄长一般。
眼看惹了祸,索辰却是着急回家,本来他和少年是坐一辆马车而来,此刻车也不要了,卸下马匹,翻身就上。
可是这少年却没有坐骑,王烈却直接是把他托在黑龙的马背上,带着他一起在街道里飞奔。
少年何曾如此纵马狂奔过,更多的时候他是被人团团簇拥在马车里,四周是神情肃穆的卫士,街道边是拜倒却窃窃si语的人群。
那时候,少年就觉得自己如一只被囚禁在笼子中的鸟儿,那马车就是笼子。
而如今,少年飞了起来,飞在长安城的夜色里,而胯下的黑龙就像他的翅膀一般。
奔跑起来,夜风一吹,少年却是也醉意上涌,但这一刻那种似乎要漂浮起来的感觉,更让少年欢欣无比。
少年只觉得夜风在四周呼啸而过,人影、光影,各种影子扑面而来,又飞掠而去,这一刻他心中淤塞许久的闷气都彻底的释放出来。
奔跑了足有四五里,王烈才勒住缰绳,放缓了马蹄。
黑龙和红裳都是良驹,又都在壮年,疾驰之下却丝毫没有气喘,到时索辰胯下那匹战马,之前只是拉车的驽马,而且岁数也超过了七龄之口(等于人类的中老年),此刻却是气喘吁吁,嘶鸣一声,四蹄一软,就跪倒在地。
索辰大惊:“遭了,这拉车的马要死了。”
王烈心疼马匹,却是立刻下马查看,却是毫不犹豫扯下袍子给马匹擦拭身上的汗水,然后叫索辰道:“你牵着它慢慢走几圈,绝对不能停,否则剧烈运动后立刻静止,你这老马受不了,明日定然气血不畅生病,最少也是腿瘸难行。”
索辰苦着脸道:“奶奶的,我这出来是遛马,还是被马遛”
王烈和那少年异口同声道:“当然是我们看你被马遛。”
索辰见两人如此合拍,却是又好气又好笑道:“吴公子,我带你出来玩了这么多次,你都不曾和我这般亲近,怎么遇到阿烈,就一见如故呢?”
那少年闻言,笑道:“索辰,你让我认识了王大哥,我不会忘记你的。”
听他如此说,索辰故意拍了怕脑袋,笑道:“看来若没你王大哥,你都不认识我了。”
王烈却一咧嘴,笑道:“谁让你只带吴贤弟吃酒听曲,做哪些没有意思的事情。
既然是男人,就该玩点男人的游戏,比如骑马,比如射箭,比如打架,怎么样,改日我带你们去幽州纵马,打猎,如何?”
索辰一听,却道:“纵马我随时都可以,打猎我不喜欢,但我老爹总不让我单独统兵出战,阿烈,你若能给我一军人马,让我有打仗的机会,我就去幽州当你的先锋,如何?”
那少年也来了兴致道:“王大哥,你也带我去吧,我也想纵马杀敌。”
王烈道:“带你们去杀敌可以,但你们要从小兵做起,尤其是索兄你,哪有上来寸功未建就统领一军的?”
索辰讪讪道:“那一幢也可,实在不行一队也可,只要你能让我上阵杀敌,怎么都好。”
王烈一听,笑道:“你这性格着实爽快,武功也不错,当个队主却可以。这样,我看你就当我的‘急先锋’吧,不过你要先吃得了我们幽州狂澜军训练之苦才好,你可知道我们狂澜军为何能战胜石勒,靠的就是比大晋一般军队强的纪律和素质,而这些都是在平日训练中得来的”,
索辰一拍胸脯道:“没问题,我自幼骑射,苦头吃了不少,怎么会怕这些。”
王烈不屑道:“自幼骑射之苦不算什么,军中之苦苦在单调乏味,我狂澜军将士为锻炼意志和忍耐,需要站在那里数个时辰不动,纵然是烈日暴晒和风雪及身也不能动,你可能坚持?”
索辰一听,看了看自己白净的皮肤,愁眉苦脸道:“兄弟,我可是你兄弟啊,咱们打个商量,我少站些时辰,但我训练骑射和砍杀时肯定比他们都刻苦,你看如何?”
那少年见两人谈的兴起,却是急道:“那我呢,那我呢,王大哥,索辰怕苦,我却不怕,我能站的住”
王烈一听,面带鄙夷的看着索辰道:“你看看人家”
然后爱怜的拍了拍少年的脑袋,笑道:“兄弟,你年纪还小,而且我看你身子骨不太好,这次我来长安,偶然遇到了名闻天下的“小仙翁”葛洪,来日我求他先给你调理下,等你身子骨好了,我亲自教你骑射、兵法,然后等你到了十七岁,就送你入军建功,如何?”
少年闻言,却是猛然喝道:“停马”
王烈有些奇怪,勒住缰绳,程翯也带住坐骑。
一旁的索辰也停止了遛马,好奇的看着他们。
少年让王烈把他抱下黑龙,然后面对王烈站好。
王烈依旧是一头雾水,少年却猛然拜倒,恭恭敬敬道:“师傅在上,请受我一拜。”
王烈哈哈一笑,刚要接受这一拜,索辰却一把拉过王烈,变色道:“阿烈,你受不得他这一拜啊”
那少年正在兴头上,一见索辰出面阻拦,怒道:“索辰,你不要废话,王大哥既然肯教我骑射和兵法,自然就是我的老师,自古天地君师,这师傅与至尊与天地是排在一起的,你说我怎拜不得?”
说完,再次拜倒。
索辰一听,哑口无言,眼看王烈还不明所以,只能扭头不管。
此刻王烈也被这风吹的酒意上涌,面对少年这一拜,却是豪爽笑道:“好,今日我就受你这一拜兄弟,不管你是谁,今日起,我定尽心教你武功、骑射还有兵法,我教你时就是你的老师,平日里我就是你的大哥你有事,尽管找我说,我无论是何种身份、老师、大哥,都会对你竭力相帮。”
有了王烈开始毫无si心杂念的帮助,这少年自然万分相信王烈言语,立刻道:“就是这样”
索辰看着王烈和少年,蓦然长叹一声:“罢了,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又操什么闲心。阿烈,你为人豪迈慷慨,乃是我平生仅见。就连我这样的性格都觉得倾心于你,莫说他这样的少年了。但今后你若振翅而起,切莫忘记你前言,我可是要做你的‘急先锋’,随你征战”
王烈闻言,哈哈大笑,却是一手搂住索辰,一手搂住少年,笑道:“索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来,今日就请阿璎你给我们做个鉴证,我和索兄、以及这位吴小兄弟结成异性兄弟,今后同进同退,至死不渝,你们可愿意?”
说完,却是面对朗朗夜空,当拜倒。
索辰和那少年闻言,都是身躯微震,看了一眼王烈,却是毫不犹豫,在他左右一起拜倒,面对天地起誓道:
“皇天在上,我王烈(吴邺、索辰),三人今日起誓,结为异性兄弟,从此同心同德、肝胆相照,互相帮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有违此言,必遭天谴”
三人捻土为香,对着朗朗夜空明誓。
其时,一轮明月在天,夜色如昼,大地之上万物静籁,只有这三人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而天地间似乎也只剩下这三个高矮不同的身影。
一旁的程翯看着他们如此模样,心下也是激动万分,这种男儿只见的情谊,却是如此动人心魄。
三人明誓完了,却是互相报了生辰八字,三人按年纪排下,却是王烈十九,年纪最大,为大哥;索辰看着有二十几岁、少年老成,但没想到一报年纪也是十九岁,但因为出生在年末,比王烈小两个月,屈居老2;那吴邺却是还没到十五岁,年纪最小,为三弟。,
三人再次互相见过。
再起身时,少年吴邺竟然已经是满脸泪水,看着王烈和索辰。
王烈忙逃出丝帕为他擦去泪水道:“三弟,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哭什么嘛。”
索辰也道:“就是,哭起来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却是一副担心的模样,看着四周。”
吴邺止住悲声道:“我非软弱,只是因为大哥对我很好,心有感触而已。”
王烈路出温和笑意:“阿邺,难道你之前都没兄弟姐妹么?”
少年却是神色一黯:“有过,但很多都去了,剩下的对我都不好”
王烈叹息一声,想来这少年也是出身富贵、或者是哪个大家族的继承人,越是这种家庭,因为争名夺利的原因,往往兄弟姐妹间的情谊越淡薄,甚至可能出现手足相残的惨剧。
安抚好少年,王烈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对索辰道:“二弟,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比我大,白白叫了你许多声大兄,想来你一定早就知道我的年纪,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索辰老脸一红,他自然早听说过王烈的年纪,却固执的认为自己一定比他大,没想到王烈竟然成了自己大哥,此刻却是强自辩解道:“我天生长相老气,你又没问我,是你自愿叫的,这可不怨我”
王烈见他如此惫懒,却是无奈苦笑:“那你现在还不叫一声大哥来听听?”
索辰无奈,苦着脸拱手叫道:“大哥在上,小弟见过大哥。”
语气之慵懒,神态之有气无力若病入膏肓一般。
王烈却是毫不在意,只要他叫了就好,那自己就是他大哥,一辈子的大哥。
却是笑眯眯的扶起他和那少年,三人相对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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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索辰、吴邺结拜后,王烈送两人一直回到城南,目送他们进入里坊的大门,这才和程翯一起返回郡邸。
期间遇到几队里坊间巡逻的军士盘查,那吴邺事先给了王烈一面金嵌玉的牌子,告诉王烈如有盘查,出示即可。
王烈依他所言亮出令牌,那些军士果然都十分尊敬,却是一路放行畅通无阻,好好享受了一把太子党的待遇。
想来这吴邺的家境的确不凡,父辈至少也应该是个实权将军出身,否则怎么能有这让长安城中军避让的令牌呢?
到了郡邸,王烈把今日所遇和众人说了一遍,提起和索辰与吴邺结拜的事情,苏良等人也十分高兴。
谢艾更是直接恭喜王烈,言称今后王烈在长安城行事会更加方便。
但对于和荀隆发生争执并殴打他一事,因为怕众人担心,王烈犹豫了下,却是没有说,只是称遇到些泼皮无赖,顺手收拾了事。
荀隆若知道王烈把他当做泼皮无赖来形容,那脆弱的内心怕有药再遭受一次刺激。
如此,又过了两日,荀组那边并没有什么动静,王烈也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这一日,忽然有宫中之人传来消息,却是索琳派人告诉他,说近日至尊要集体召见外臣,到时候,太尉、领凉州刺史张寔、司空荀组、甚至江左的代表都要来拜见司马邺,司马邺将一起召见王烈、谢鲲等人。
随后尚书郎辛宾也派人送来口信,要王烈准备入宫面圣事宜。
王烈一听,心下知道是梁芬那边终于出手,协调了各方关系,总算让司马邺接见自己。
王烈也着急拜见司马邺,好能早日返回幽州。
虽然是同许多外官一起拜见司马邺,但王烈丝毫不敢怠慢,毕竟他已经决心支持司马邺,对抗江左和胡虏,因此这与司马邺的第一面却是十分重要,必须准备妥当。
王烈却不知道,朝堂之上现在却是暗流涌动,有针对麴允、索琳的,也有针对司马保的,还有针对他的,甚至还有针对刘琨的。
又过了三日,建兴三年四月十三,宜嫁娶,裁衣,祭祀,出行,迁徙,入宅;忌赴任、行猎。
不到三更天,郡邸的负责官员就送来三套官服,让王烈、谢鲲和北宫纯三人穿戴,好去拜见至尊。
而在这之前的一日,众人已经在尚书台的礼部,接受了简单的觐见至尊的礼仪培训。,
总体来说,晋时,人们还是习惯席地跪坐,因此也没有什么跪拜行礼之说,而且他们的三拜九叩也只是针对祭祀时敬重天地。而臣子拜见皇帝一般只是拜倒后,把头弯下去表示尊重一下即可,不用如何卑躬屈膝的拜服。
当然,有那谄媚之徒可能会做得夸张一些,却并不是惯例。
这一点却很符合王烈现代人的心思,虽然来到这个时代后,王烈已经是随bo逐流,此刻却是心下暗喜。
这些礼仪上的事情虽步繁琐,可那套郡邸官员送来的官服摆在王烈面前时,王烈却面lu难色。
晋时除一品官员崇尚大紫之色外,其余官员衣着色彩并无定式,而这官吏给王烈挑选的却是一身交领的玄色长袍,因为王烈尚未及冠,却是用一方幅巾把头发束起。
谢鲲和北宫纯也多是这等打扮。
这服装却是宽袍大袖,袍边拖地,脚下则是一双高齿屐,这还是王烈第一次穿高齿屐,却是让穿惯了靴子的他有些不舒服。
这一身传上去固然华美,而且玄色的深沉很适合王烈长身玉立的挺拔身姿,但穿着起来却实在麻烦,在孙安和程翯的配合下,王烈穿戴了足有近两刻,才正装完毕。
随后,王烈对着青铜镜子,甩了甩宽大可装进一个腰身的袖子,却忽然觉得自己很像戏台上唱戏之人,整个人都仿佛被包拢在了黑暗里,进入了一个大的面套里一般。
而如此看来,那整个朝堂上岂不是满是戏子?
而随后,那官员更是要按常例,给王烈熏衣剃面、傅粉施朱。
王烈一看这种情况,脸色都变了。
穿的繁琐尚可接受,可是让人为自己熏衣剃面、傅粉施朱,装扮成一个女人的模样,王烈却是绝对不能接受。
面对千军万马都不曾畏惧的他,却是转身就走。
见王烈坚决不肯修饰自己,那官员无奈,只好退出。
只是王烈这般模样上朝,明日有那主管礼仪的官员看到,肯定随后要来责问自己。
穿上官服,王烈来回走了几步,却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得劲,宽袍大袖让他浑身难受,没有那紧身却不失宽松的孺袴来的舒服。
北宫纯也是一身不自在,来回摆弄着官服道:“这一身还没我那重甲来的轻松。”
王烈却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谢鲲见他们恋人这般模样,却笑道:“朝堂之上,拜见至尊却必须穿官服,你们两个且忍耐几个时辰,等出了皇宫却随你们穿什么。”
但无论如何,这身官服一时半会是不能脱下去了。
又等了一个时辰,将近四更天,就有一辆牛车来到郡邸。
去拜见至尊,自然不能自己骑马去,那牛车也是尚书台所安排,载着王烈、谢鲲和北宫纯向城南的皇宫驶去。
孙安和一个亲卫却是骑马跟随保护。
王烈他们从西城而来,却特意绕行一圈,到了平日各地官员拜见司马邺出入东门的司马门,有中军检查了一遍牛车,又检查了王烈等人的身份名牌,这才放众人进入皇宫。
当然,孙安他们没有圣谕,却是不能进宫,只好留在门外看守牛车,等待王烈等人出来。
大晋长安城的这处皇宫并非新建,乃是在前朝大汉未央宫的基础上改建而成。
因为是临时所设的都城,名称也沿用以往。共有前殿、宣室殿、温室殿、清凉殿、麒麟殿、金华殿、承明殿、高门殿、白虎殿、玉堂殿、宣德殿、椒房殿、昭阳殿、柏梁台、天禄阁、石渠阁等。其中前殿居全宫的正中,也是那司马邺日常召见群臣的地方。
从进入宫门开始,整个皇宫的地势向北逐渐升高,而那前殿更是一处高达九丈九尺九寸的高台之上,九乃至尊之数,寓意当然是此乃至尊所在。
此刻,朝霞漫天,虽然朝阳处有些阴霾掩映,但整个前殿,在乌云与朝霞还有偶尔散射出的阳光的映衬下,却是金碧辉煌,气势恢宏,犹若山岳耸立一般。
而远远的,在皇城之外,王烈就已经看见了这片气势恢宏的宫殿群,却是禁不住赞叹:“泱泱大国风范,我大晋却是这个时代的强者”,
随着车辆在街道上的前行,王烈却离这心中的宫殿越来越近。
其时,在这未央宫的东面和北面门外有阙,称东阙和北阙。当时各地官员上朝皆入东阙,士民上书则入北阙。
王烈身为幽州官员,自然也不例外,入东边司马门后,直接被宫内的宦者引进东阙附近的一个屋子等候。
他们这些外地州郡来的臣子,要等长安城内、天子脚下的大臣进入殿内,等候皇帝宣召后,才可进入前殿。
进了屋子,王烈才发现,屋内还有十几个官员等候在此,看模样也都是和王烈他们一样,从外地州郡赶来参见司马邺的。
王烈并不认识这些人,但却是不肯失礼,笑眯眯的拱手道:“幽州王烈见过诸位大人。”
那些人一听王烈的名字,有的人面lu不屑,有的人面带惊讶,更有一个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一脸愤恨,看到王烈却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到好像和王烈有多大的冤仇一般。
而他身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是对王烈点头一笑,仿佛旧相识一般。
谢鲲一看,却是悄声道:“此为太尉荀组和他的长子荀奕,阿烈你何时得罪了这荀奕?他可是有名的小气,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因为没有把和荀隆起冲突的事情和众人说,谢鲲却是不了解他们间的恩怨,王烈忙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几日替荀奕教训了一下他那不争气的儿子。”
谢鲲闻言,障目结舌,片刻叹息一声,他也知道王烈不说是怕他们担心,而此刻就算知道了,也未免有些太晚,看来一会朝堂之上定然也不会是太平渡过了。
谢鲲这边兀自思索,王烈心里也不糊涂,心下却是冷笑:“看来这荀奕今日定然会对我下手,却不知道选在什么时机,却应该早做准备才好。”
想到这里却是对北宫纯耳语几句,北宫纯神色一凛,片刻装作要去解手、方便,却是直接又赶到宫门处,门外,孙安却一直在牛车旁守护,北宫纯把王烈交待的话告诉给他,孙安立刻拍马而去。
漫天的朝霞已经淡去,朝阳却掩藏在厚重的云朵之中不肯出现,大晋建兴三年四月十三日的清晨就这样缓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