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写的其实很有感觉,但是可能有点文青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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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会是大晋的祸患么?”大晋长安城内,尚书左仆射、领军、持节、西戎校尉、录尚书事麴允在几案上敲击着手指,问索琳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索琳道。
与索琳忙于公务不同,麴允这些日子几乎很少来尚书台处理公务,一直托病在家。
也许是感受到了司马邺收回皇权的信心,也许是对司马邺日益重用,索辰、胡崧、宗敞和梁芬等“新贵”不满,总之麴允一直用这种消极的态度抵抗着。
麴允的性格与索琳不同,索琳多少有些任侠之气,而雍州豪强出身的麴允虽有勇武,性格却很宽厚,甚至对待一些风评很不好的人也不愿惩罚,甚至重用一些小人。
而且麴允性格极其固执、倔强。
这也就造成了他遇事不会采取什么过激的手段,但司马邺毕竟是至尊,就算是沉默的抵抗,也是对至尊的不敬。
司马邺现在是没有对麴允的行为作出表态,而一旦下了正式的命令,而麴允还不肯上朝,那可就是抗旨不尊之罪了。
而如今,朝堂上南阳王远遁秦州,所属势力不敢出头,荀氏一族和江左那边势力的代表在司马邺日趋强硬下也不敢再生事,而刘琨、王烈一派的人马因为索辰的关系,本就与索琳为盟,因此索琳的地位却日趋稳固。
索琳作为麴允的老友,也是曾经最坚定的盟友,自然要劝慰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坠入不归之途。
不过,麴允显然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这个雍州本地出身的豪强,一直以来就对王烈这样的外臣怀有深深的芥蒂之心,总认为他们会夺取本该属于自己的权益,甚至一直认为他们有不臣之心。
从一开始劝说就陷入了僵局,麴允根本就毫无妥协的意思。
索琳见他这副模样,也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说王烈尚算忠义,至尊更是一直很信任他麴允,所以他根本不必担忧。
麴允却是笑道:“巨秀,你又何必瞒我,如今你那三子辰,和至尊与王烈已经结拜为兄弟,至尊更是重用他为官,将来就算至尊不喜你,却还有你儿子为你保驾,甚至可延续你索氏百年基业。可是我麴氏一族,除了我,又有几人为官?就算为官,又有几人达到了你子辰的高度?”
索琳闻言,半响无语,片刻道:“那你觉得该怎样,才能让你觉得有所保障?”
“王烈会是大晋的祸患么?”麴允没有回答,反问索琳道。
“王烈,大晋的祸患?”
索琳一愣,却是半响没有回答。
其实,这个问题索琳也曾思索过,虽然不是麴允这样,但却类似,那就是王烈究竟有没有野心。
但索琳得出的结论却是:“不知道!”
虽然和王烈有过数次接触,甚至面面相对,但他根本看不透王烈的心思,王烈的行事风格与他以往所见过的任何一人皆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索琳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厚着脸皮不耻下问了一次索辰:“辰儿,你觉得你义哥为人如何?”
索辰却是立刻道:“很好啊,为人爽快,又重情义,对我和至尊都很好,我觉得比我两个亲哥哥都要好!”
索琳无奈摇头,又问:“那你觉得他有野心么?”
索辰一撇嘴:“老公(两晋时,儿子会亲昵的称自己父亲为老公),你难道觉得一个男人不该有野心么?您不是常教导我,男儿要有经天纬地之才,囊括天地之之志么?不过,说实话哦,小时候我不懂事,可现在一想这至尊代表了上天,您这话可是有大逆不道的嫌疑哦。”
索琳一听,气得老脸通红,指着索辰鼻子骂道:“你这逆子就会胡言1uan语,若不是王明扬叮嘱我要善待你,老子今天非打断你一条腿!”
索辰却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大哥说什么你就信,不过既然你信他所言,为何还来问我,真是多此一举,好生奇怪啊”,
一边念叨,还一边摸着颌下稀疏无比的胡子。、
见他这副模样,索琳气得手直哆嗦。
眼见索琳已经拿起了身边的一个玉枕,索辰却不敢再口花花,立刻如兔子一般跑了出去,边跑边道:“老公,你不用担心,等你百年后,索家自有我来支撑。”
索琳气得将玉枕放下,沉默片刻却忽然笑了出来,因为那一刻他从索辰身上看到了索家的希望。
正如今日麴允所讲的那样,索氏一族,注定会因索辰而延续。
不过,索琳当日却并没有从儿子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索辰对王烈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他这个当老子的自然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对索辰的话也只是选择性的相信。
因此,索琳今日也自然也无法正面来回答麴允的疑问。
而索辰又不是妄言的性格,眼看麴允似乎不从这里得到答案,就一副不肯就范的模样,索辰却委婉道:“允,你我兄弟jiao好三十余年,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你怕至尊重用王烈这些新人,将来危及我等地位,你不问至尊心思却问王烈的行为,更是怕将来不能和王烈jiao好,而王烈一旦成了其后,会危及你的家族,可是此意?”
麴允闻言,默然无语,但那紧绷的神色却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索琳见说中了他的心事,却继续道:“允,但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王烈不可信,我岂能与他为盟,顶多是虚伪与蛇罢了?再者,无论王烈是否成为我大晋的祸患,至少从现在看,与他为盟就不会被害,却与他的野心无关。
想那拓跋郁律,段氏鲜卑,还有最明显的陈郡谢氏,还有近在眼前的梁司徒,难道这些还不足矣让你信任么;再者,我们都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眼看一天天老矣,还有多少时间能与这些年轻人争斗?还不如趁王烈没有彻底暴露出所谓的‘野心’前,与他同进退,将来也好能延续我们的基业。”
麴允闻言,陷入沉思,片刻却道:“巨秀,你是不是觉得得长安不可久驻?那王烈真能一统北地么?”
索琳苦笑道:“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大晋中兴之地未必非是关中,至于王明扬,此子大有可为,老夫个人还是很看好他的”
麴允能从一个地方土豪,走到今日这个位置,自然是聪明人。而索琳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明白了索琳的意思:“押宝在王烈身上,而且他个人十分看好王烈。”
这也就足够了,足够他麴允也去看好王烈,因为麴允十分清楚索琳是一个不会轻易下注,更不会轻易赞扬谁的性格。
其实,这两人能如此谈话,都未免有些大逆不道的嫌疑。但两人家世都不是什么学儒出身的世家,又长期在长安朝中主管朝政律法,所以性格上更讲究实际。
若换其他两人对话,断不是这般直白,直奔利益中心而去,甚至不太避讳什么大晋中兴这敏感的问题。
麴允又思考了下,对索琳道:“巨秀,既然你有如此信心,我自然信你,可是你能帮我牵上这条线么?”
索琳笑道:“你我自家兄弟,不说这等见外的话。但是,从现在起,你必须听我几句话,先你要改变对至尊的态度,你要明白他已经不是当然那个孩童了;你那些有损你名声的手下也切不可再用,当断则断,更何况他们对你将来的基业毫无所用,甚至会牵连到你的家族,难道你想看到这样养的事情么?还有,辰儿对我说准备去幽州为使,至尊也已经恩准,你家那小子也及冠了吧,该放他出去走走了”
麴允点点头:“就依你所言!巨秀,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索琳摆摆手:“无妨,你我本就是一体,否则拿什么和那些新人抗衡?还有,王烈手下控制的岑氏商行一直不曾开辟出雍凉,尤其是秦州和蜀地的商路,我知道你和南阳王有联系,你若能行个方便,他会很感激你的。”
麴允点点头道:“这些都好办,不过蜀地艰险,李雄我的确久未与他对话,我尝试下吧。”,
索琳随后告辞回府,路上,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者,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暗叹一声:“辰儿,你非要去幽州,我拦你不住,爹爹能做的就是把路给你铺平,为你在王烈面前争取一份人资,今后你能怎么样,就看你自己的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如索琳,少年提刀杀人,壮年手握重兵,掌控朝堂,平日里何曾在乎过谁的想法?可如今,他却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儿女百般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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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算计的不只是一个人,尤其是在生死相搏的战场上,你有一个考虑不到,就会被敌人杀死。
因此,眼看纵马接近自己的王烈,在接近一百余步的时候,支雄身体的各处神经和肌rou就已经崩的紧紧的,整个人的神经都提升到最敏锐的状态,甚至都能感觉到风过耳边。
其实,并不是支雄小心、紧张,而是所有见识过王烈神箭的人,都会有这样下意识的行为,怕王烈会用他的箭术在百步外伤人。
不过,支雄却不知道,今日王烈并不屑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
王烈这一次就是要堂堂正正的,面对面击败支雄,向天下人来证明自己的勇武!
因此,支雄却是白白紧张一把,眼看十几步外就是敌人,但紧绷的身子和神经却丝毫不能松懈,因为他深知,与王烈这样的一流顶尖武将决斗,要么就暂不进入紧张状态,整个人都要放松,择机以最佳的状态与对方战斗;要么就是进入状态后,不能随意放松,否则必然会在从紧张到放松的一瞬间露出漏dong,让对方寻找到机会。
从放松到紧张,是一个弥补漏dong,挥强大攻击力的过程;而从紧张到放松却恰恰相反,如果被对方寻到机会,那最少也是在身上留下一道血槽。
三十步内,支雄的狼牙棍已经举起,左右的姿态,左手棍子却隐约护住身前,这是支雄开战以来,第一次主动做出防御的举动。
而此刻,支雄的心里更是已经算计了无数的方案,包括王烈会从哪里攻击,会在什么时候出枪,而他又该如何应对等等。
只要王烈抢攻,那支雄左手狼牙棍必然可以拦截,甚至可以左右手双棍互jiao,锁住王烈的长枪。
如果王烈不主动抢攻,那么支雄就会右手狼牙棍猛击,先给王烈一个下马威。
王烈那边却没有想太多,现在的他自信满满,不说这一年多来的勤学苦练,单就今日来讲,支雄已经是连番鏖战,气力早不在最佳状态,而他却是以逸待劳,如果这样都不能击败支雄,那他又怎么敢犯险与支雄斗将。
大枪握在手,双手紧紧攥住枪身,但却微微留出一点气力,只待与支雄相撞的一瞬间,若有不对,好能及时变招。
二十步内,王烈手中大枪已经慢慢回收至腰部,下一刻,黑龙一息间就已经跨越了十余步的距离,王烈手中大枪猛然刺出,这一枪度之快,只带起一道残影。
剩余的十余步距离,在黑龙的瞬间冲刺下,和王烈手中大枪的突刺下,瞬间就被压缩成无形,枪锋直抵支惺喉。
支雄一看王烈这一枪如此迅猛,却是不敢小觑,左手狼牙棍向外一封。
王烈知道支雄力大,但他经过这一年的锻炼,自觉力气已经是以前的两三倍,今日却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力气,因此却是招数不变,大枪竟然直接硬刺上去。
支雄见王烈如此,却是暗喜不已,他不怕王烈和让硬碰硬,他最怕的是王烈那鬼魅一般的度。
支雄以前的对阵中不是没有遇到过以度见长的武将,如白日里信都城下的荆展,但那些所谓的迅捷招式在他的巨力之下更像是一个笑话,每每都是被自己一力破十巧,轻松取胜。
但王烈不同,那简直是快似闪电越流光一般的枪,支雄心知自己虽苦练度,但也抵不过王烈的天赋,所以今日一直死死瞪着牛眼,小心提防。
没想到王烈此刻竟然放弃自己的长处不用,敢如当日初战时开始那样,与自己硬碰硬,却正中支雄下怀。,
枪棍相jiao,却是爆出一声巨响,有若火雷爆炸一般,四周的军士只觉得耳中嗡鸣作响。
下一刻,双马错鐙,王烈回面向支雄,带着鬼神面具的脸上也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何模样。
支雄瞬间就回忆起当日平舒城下的对战,王烈也是这般带着同样狰狞的面具,装神nong鬼,还高喝什么:“吾乃鬼神,誓取汝命”
那时候他明明已经受伤,但因为带着面具,自己竟然毫不知觉,还是数月后,石勒的情报组织才得到王烈曾经在那一场大战中受伤的情报,可是那时候大势已去,再想寻王烈报仇,双方的强弱对比却已经逆转了。
这一次,支雄却依旧有些摸不准王烈是否能承受住自己的力量,毕竟从外表看,王烈身体不晃,肌rou不颤,大枪平端如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而王烈胯下的黑龙更是瞪着眼睛,不屑的看着黑龙胯下那匹本还算神骏,但和他一比,身躯明显小了一圈的黄骠战马。
兽类和人不同,第六感更加敏感,对强过自己的同类却有天生的畏惧和遵从。
此刻见黑龙死死盯着自己,不断打着响鼻,马尾1uan扫,心知对面这匹同类是在威胁自己,竟然倒退数步。
黑龙一看,得意的甩了甩头,王烈也笑道:“支雄,怎么样,你胯下坐骑都怕了我,你还敢与我决斗么?”
支雄一看色,脸色气得涨红,犹豫了下,却怒道:“王明扬,你休要装神nong鬼,刚刚被我神力一震,你还有什么力气与我决斗?”
王烈一听,面具下的嘴角一咧,朗声笑道:“神力?支雄,你你为你是谁?是想让大家以为我受不了你一力之击,受伤了么?告诉你,我没有受伤,我有龙神庇护!就算没有龙神庇护,我一样可以胜你!”
说完,一催黑龙,再次奔支雄冲去。
支雄是神力不假,但王烈也同样力气不小,而且拥有支雄没有的迅捷,两个人都可以通过后天的锻炼来弥补自己的不足,但无论如何,却是不可能越对方的天赋,而如王烈这样能做到力量与度和准确俱佳的武将,可称得上是逆天,这还多亏了穿越带来的那一点点被消化了的异能。
王烈能取得这样的战绩,并不是依靠蛮横和冲顶的来的,什么事情看似爱去赌,但其实却经过了仔细的算计。
他早看准雄之前消耗了一部分气力,这才肯跟对手硬碰硬,否则否则单论力气,王烈还是差全盛期的支雄不少,至少支雄如果精力十足,双棍挥击下,王烈绝对会在三招内被震得气血浮动,甚至再次受内伤。
但是战场之上没有假设,支雄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尽失,加上奋战半日,水米未尽,此刻能和王烈拼个不分胜负,已经是当世接近一流的猛将资质了。
但经过刚刚的两个回合的硬碰硬,王烈却有了更坚定的信心,自己至少不会如当日那般,只能凭一股悍勇与支雄缠斗,而可以当着这千军万马的面前,力败支雄。
支雄是一个传说,甚至曾经是北地不败的传说,但一入江湖岁月催,他现在已经注定要被王烈取代,这就是时间的残酷,也是时间的公平,就算是王烈,将来也早晚要垂垂老矣,就算他能建立起庞大的帝国,可这世界何曾有千年的帝国?
更不论这弹指百年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