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烈一说要亲自上阵,领兵强攻迭浪城,众人立刻起身道:“不可,主公岂可轻易涉险。”
王烈一瞪眼:“既然尔等心有畏惧,我身为主将岂可后退?”
苏良、冉瞻等人闻言,面色羞红,苏良开口道:“我并不是怕,只是觉得没有把握,而此战又干系能否一战而下建康,故而犹豫。”
闻听此言,那边谢艾忽然摇着羽扇,起身道:“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苏将军多虑了。主公,艾不才,愿前往。”
苏良一听,脸色更红,刚要出声,那边王烈一摆手,对谢艾道:“军中无戏言!”
谢艾朗声道:“愿立军令状,两日内定克迭浪城!”
王烈点点头:“需哪位将军协助?”
谢艾一点苏良道:“非金刚力士和杜将军不能。”
一直在王烈身旁沉默不语的杜弢,一听此言,身子一凛,忙出列听令。
自正式加入狂澜军以来,虽然王烈说对他的过往罪行不予追究,可是一些狂澜军将士,尤其是那些战友弟兄死在京口之战中的,对杜弢多少有些想法。
杜弢也一直想要立功正名,他深知谢艾是王烈的亲信谋主,既然谢艾点将,他正好借此立功。
苏良闻言,也立刻拜倒道:“某愿前往,以正吾名!”
王烈点点头,深深看了二人一眼,又对众人布置一番不提。
负责摄山之上迭浪城防守的正是王敦手下心腹,大将沈充。
沈充有勇有谋,智不逊钱凤,武更是威震江左。
有他驻守迭浪,王敦才能安心固守建康。
狂澜军向建康进发的消息,早就被沈充派出的斥候探知。
沈充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命令城内军卒固守城池,同时命人急报给王敦,让他做好准备。随时派援军前后夹击。
但狂澜军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距离摄山五十余里外就扎下了营寨,并没有继续前行。
沈充知道后。再次加派人马打探,他并不相信王烈会这样放过迭浪城,以己度人,若他是王烈。不取迭浪城而直攻建康,等于始终在自己的心中扎着一根钉子。
但沈充也不相信王烈能在自己手上轻易攻下迭浪城,他早已经下定决心,此战断不会主动兵发城外,给王烈可趁之机。
只要坚守十日。王烈自然会主动退去,这就是他大功一件。
当夜,天空下起了暴雪,一直飘飘洒洒持续了半夜才稍缓,而先后派出的斥候都回报:敌军原地未动,不曾有进攻的迹象。
沈充终于放下心来,这种天气就算王烈想要趁夜偷袭,在积雪中。五十里的距离也足够他奔走一日了。那时候自己早就严阵以待,以逸待劳,王烈注定要碰个大钉子。
沈充也操劳思考了一天军务,此刻也有些疲倦,命手下人马严加防范,自去休息不提。
是夜。在风雪掩盖下,一只早就与狂澜军主力分开的兵马。在距离狂澜军大营五里外的一个山坳向西南方的摄山奔去。
这支人马只有千余人,人人双骑。但骑士并不在马上,而是几人一组坐在马拉的雪橇之上。
这正是谢艾提出的计谋,趁降雪之机,利用雪橇进行突袭。
毕竟这雪橇是王烈发明,之前只在北地之战中用过,而江左本就少雪,江左的守军更不可能想到这个时代还有人能在雪夜奔驰五十余里偷袭。,
果不出所料,行出不过两个多时辰,五十里坎坷道路就被抛在了身后。而在雪光的辉映下,摄山半山上的迭浪城的形状也出现在众人眼中。
此刻,天地间万籁俱静,只有战马偶尔发出的响鼻声,参与奔袭行动的狂澜军骑士将马匹从雪橇解下,又给马匹带好马具,自己则身披白色披风,手执利刃,静待谢艾发出攻击号令。
快速奔至摄山脚下只是谢艾计划的第一步。
谢艾也没有自大到以为这样就可以靠手下一千兵马就能杀进迭浪城。
他要做的依旧是兵行诡道骗城。
这迭浪城只有一条山路能通行,虽然道路还算平坦,但若说攻城,有一万兵马也不够用。
而且山上自有水源,采用围困断水等计策皆不可行。
谢艾在计划夺取迭浪城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杜弢。
盖因杜弢在江左厮混多年,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同僚,都对江左军熟悉无比,更何况他曾作为陶侃和那幕后黑手的高级间谍,手中有各种出自江左军的暗号与令牌,甚至以前凭借这个私自调动过王烈手下的水军。
所以,只要杜弢肯尽心配合,那么诈开迭浪城就增加了两分把握。
而剩下八分把握,一是他提议王烈故意在五十里外扎营,这样既能麻痹迭浪城守军,又能迫使对方向建康求援。
而对方一旦向建康求援,那么他正好趁机诈城,毕竟建康城距离摄山不过三十余里,只要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出援兵,那么天明前援军的先锋正好可以赶到,这也符合王敦对迭浪城的重视程度。
如此,攻占迭浪城的把握又增加的四分。
最后剩下的四分,谢艾却是寄予苏良身上。
谢艾知道迭浪城的守将沈充,乃是王敦心腹,为人有勇有谋,号称王敦手下第一勇将。
如此壮士,非万人敌不可取也。
此刻,谢艾手摇羽扇,遥望远处模糊的迭浪城,忽然豪气大发。
一直以来,除了智取襄国城那次,大多时候他都只能躲在这些将领身后布置谋划,这让他颇有壮志难酬的感慨。
他也深知,主公王烈其实对他很信任,众将也对自己很尊敬。
王烈没给他单独领兵的机会,更多时候是在培养他,甚至希望他在军事、政务上都能有所涉及。
但谢艾却真心不喜欢学习政务,他一直认为大丈夫当在马上博取功名。就算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也要亲临一线,举手间让樯橹灰飞烟灭。
“先生。小心着凉。”一件厚重的披风披在了谢艾的后背。
却是王烈的亲兵杨彦之,这次王烈特意将杨彦之一并派出,交给杨彦之的命令也很简单,保护好谢艾安全。其余什么都不用做。
这一声也把谢艾瞬间拉回现实,他看了看身边正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的众将,忽然笑道:“好了,我们入城吧!”
随着谢艾一声令下,人马转向西北。
一刻后。迭浪城下,通往建康城的大道之上,出现了一条长龙似的火光,接着响起了一阵人马嘶鸣声。
这支人马很快就来到摄山下,接着直奔迭浪城而来。
山口关卡处的江左守军放眼望去,只见对面人马身穿本军盔甲,约有百余名骑兵,其余都是步兵。身后还有近百马车相随。人数大约在三百左右。,
这些人马越行越近,眼看就到了城下,守军大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闻听这话,从来兵中走出一人,高举着令牌道:“在下中军帐下都尉刘成。奉大将军命,援助迭浪城。”
那守军闻言。狐疑道:“怎么才这么点人马?天气太暗,我看不清令牌模样。”
城下之人笑道:“我们只是先锋。大军尚在后边,快去通报你家沈将军,这天寒地冻,兄弟们连夜赶路可都冷得紧了。”
说完,让城下放下一条绳索,将令牌捆上拉了上去,做完这些还伸出手来不断摩擦。
守军仔细检查令牌,的确是大将军府所发的最高级别的令牌,而且城下的确就这么几百人马,应该不是敌人,否则断不会只派这点人马来送死。
这要是往日,这守军也就开了城门放他们进来。
但沈充临休息前一再交待,如果有人至城下。
无论是敌军,还是援军,都必须禀报于他后才可决断,否则以军法惩处。
那守军一脸歉意道:“城下的兄弟稍后,我们去通报将军,再给你们开城。”
很快,沈充就一脸凝重的走上城墙。他已经第一时间仔细查验过守军带去的令牌,这种最高级的王敦那里领取过,的确不是伪造。
到了城上,沈充放眼望去,只见城下男子在三十岁左右,面皮青白,自己好像是在中军中见过这样一人。
而且中军的几个都尉中,据他所知也的确有一人名曰刘丞。
只是中军一向归王敦亲自管辖,就算他们这些亲信也是插手不进,所以并无交集。
想来王敦之所以派中军的人马来,也有督战的意思吧?不少字
但沈充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对方人马虽少,就算放入城内,自己也有信心控制住,可对方身后那些大车却是做什么的?
想到这里,沈充喝道:“刘兄弟,你们既然是先锋,不轻装赶路,怎么带着那么多车辆同行?”
刘丞连忙道:“回将军,这些是大将军命我带来的粮草和弓弩,他叮嘱说王烈若来,就算只有一兵一卒,我们也不可出城迎敌,只可固守迭浪城,但又恐城内粮草和弓弩不够,明日王烈若抢先到来,一旦围城,这些东西可就运送不来了。”
沈充闻言,点点头。
那边刘丞一挥手,几辆马车直接被驱赶到城下,那些士兵掀开车上盖着的油布,火把映照下,只见一袋袋谷物,还有闪着寒光的箭矢出现在众人眼前。
“将军开还有疑问?”城下的刘丞语气中隐约有了怒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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