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突然亮起了耀眼的彩色光芒。
柳扬茫然四顾,发现身前有一片五彩斑斓的海洋。
“无名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我!”
女孩子的声音?
柳扬突然转过头,不远处有个白衣如雪的女孩,可是,为什么看不清脸?
“你是谁……我为什么看不清你?”
空空荡荡的回响着他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回应,柳扬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她的脸,可是她的脸突然乒乓一声崩碎开来,整片空间也瞬间如镜子般支离破碎。
……
“住手!!”
哗!
一个少年猛然坐起身来,愤怒的睁着双眼,大口的喘息着。
他的脸……好可怕……
似乎是烧伤的痕迹,恐怖的水泡血泡蔓延了半张面孔。
他突然痛苦的捂住了脑袋,似乎头疼的厉害。
一个村姑打扮的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裹着围裙跑了进来。
“你又做噩梦啦?我给你拍拍背,顺顺气。”
少年终于抬起头,转过头看着这个小姑娘,眼中布满了迷茫,“这是哪?你是谁?”
眼前是个茅屋,家徒四壁,非常简陋,墙上挂着个葫芦和一个兽皮包。
“这是秦家村,我小名叫小云儿,大名叫秦云依,是爷爷给我取的,阿哥,你叫啥咧?”小姑娘看着他脸上的伤痕,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我……怎么会在这……”
“是爷爷把你救回来的……”
他的脑子现在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一个身影。
“嘎吱”一声,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个身着粗麻衣的老者走了进来,取下了墙上挂着的葫芦,砸吧砸吧嘴,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一脸不快道:“小云儿,你最近这酿得酒可是越来越糟糕了。”
葫芦!
少年猛然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变,“我的葫芦呢!”
“臭小子,鬼叫什么,别搞得我老头偷了你的葫芦一样,你身上屁个葫芦没看到,反倒是手心里画了个葫芦。”
老者不满的撇了撇嘴。
闻言,少年急忙摊开手掌一看,顿时发现右手掌心有个葫芦的图案。
“这……怎么回事……”
“你这小子,不谢我救了你就算了,一醒来反倒怀疑别人偷你东西,一看就是没什么家教的娃。”
“你!”少年心中一怒,不知为何听到别人说他没家教,心中就有股怒火刷的一下就上来了,可到底是人家救了自己,便是心不甘情不愿的道了声谢。
“得了,我看你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没事了就早点滚,躺那大半个月,害得我的酒味道都不好了。”
这老头,怎么如此蛮不讲理,你是救了我没错,可是你的酒味道变差了还能怨我身上?
少年再也是忍不住,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我现在就走!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必定相报!”
可刚跨出一步,就跌倒在地,浑身上下竟一丝力气都没有。
“爷爷!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病人!你再这样,小云儿把酒坛子里的酒全给倒了!”
小云儿气鼓鼓的说了一句,老者的面色顿时一焉,她又立马扶起了少年道:“阿哥,你别听爷爷胡说,爷爷其实很好的,都怪我最近忙着照看你,没有功夫好好酿酒,爷爷才会生你的气。”
少年却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床上,失声喃喃:“没了……一切都没了……”
老者抄起一根烟杆,火柴撕拉的一下,顿时开始吞云吐雾,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
“来,阿哥,我扶你去吃饭,你身子虚,半个月没吃饭了,哪里走的动路。”
院子里,一口破败布满划痕的小方桌,几张长板凳,不远处有一口水井,一堆柴堆叠在角落,另一个角落放着一个红布塞大罐子。
桌子上,青菜萝卜有鱼有肉,可是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少年还是失魂落魄的模样,老者把腿架在板凳上,抬眼瞥了他一眼,眼中精芒一闪即逝,他抽了口大烟,用烟杆敲敲桌子。
“我说你这小子,脾气倒不小,还想让人喂你吃饭怎么滴?”
小云儿还真就要动手喂了,老者眼珠子一瞪,重重的敲了敲桌子,小云儿这才嘟着嘴,放下了碗筷。
“阿哥,你快吃吧,不吃可真叫饿死啦。”
他这才颤颤悠悠的抬起手,握住的筷子都有些颤抖,夹了好几次菜都掉在了桌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
他无力的敲了敲桌子,自己现在跟个废人一样,还不如死了。
老者突然唉哟了一声,顿时不乐意了,转过头瞪起眼珠子冲着他吐了口烟,破口大骂:“你当救你容易呢?经脉尽断,一身皆废,你当老头我愿意救你?不想活是吧?信不信老头我分分钟一烟杆敲死你!”
“爷爷!”小云儿瞪起了大眼睛,嘴巴翘的老高。
“瞪我干啥,你真当爷爷不敢敲?”
话虽这么说,老者的话语之中没由来的虚了几分,可依旧一副横横的模样,爷孙两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示弱。
瞪了半晌,小云儿突然站起身,挽起了袖口,往院子的角落走去。
老者顿时着急了,“你,你干嘛去?”
“倒!酒!”
“你你你,我的小祖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老者顿时怏了下来。
“你敲吧,反正我活着也是个废人。”少年眼中布满了死气,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小云儿,你可听到了,是这小子叫我敲的,爷爷向来是有求必应!”
老者说着抬起了大烟杆,站起身一脚踩在了凳子上,指着少年一副作势欲敲的模样。
小云儿转过身,双手抱胸,就这么冷冷的站在那。
老者讪笑了一下,眼珠子贼溜溜的东转转西转转,最后莫名其妙的哈哈大笑了一下。
“诶,哪有这么便宜事儿,老头我好不容易把他救活,这债都没还,怎么能让他死了,来来来,吃饭吃饭,丫头,来,爷爷给你夹块肉,来来吃鱼吃鱼。”
小云儿很是欣然的接受了,然后端着碗伸到了少年面前,“来,阿哥,吃鱼,吃肉。”
老者顿时一阵吹胡子瞪眼。
“你这丫头,到底是谁家的!”
“哼!”
“……”
经过了几天又是鸡汤又是药汤的调养,少年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可以劈柴了,只不过这些天,他发现了脸上的伤疤,变得更加沉默了,经常一天只说一两句话,有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我要劈多少柴才能还清?”
“看老头我心情。”
每每总是维护他的小云儿这次出奇的没有帮他说话,而接下来这几天,老者时不时的不见踪影。
他每天的事情就是早上起床,一直劈柴到晚上,然后倒下睡觉,行尸走肉。
直到有一天。
“别劈了,跟我走一趟,小云儿,带上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