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刺史大人不打算起兵了?”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韩言看着面前的来人,若有所思的说道。
就这数月以来,韩言在孔融这里是住下了。一来二去,青州刺史焦和也知道了韩言的存在,隔三差五地就来派人邀请韩言过去做客,后来因为韩言不答应也就作罢了。今天来的,便是青州刺史府上的宾客陈宫。
“是!刺史大人因为身体有恙,因此不能成行,不过考虑到少师的存在,此时大人愿意赠兵五千,以壮君行!”
陈宫开口说着,对于自己口中的刺史大人可谓是一点的恭敬都没有,不过在看着韩言的时候,双眼之中不时地显露着一丝炽热。
“这样啊!”
点了点头,韩言明白了过来。
说白了,青州刺史焦和是不想掺和这档子事。虽然说桥瑁发信各州郡说洛阳三公来信,但是任谁都知道这是假的,只不过给大家一个起事的名义罢了。而青州刺史焦和,想来谨小慎微,虽然说坐拥青州,但是对于领兵一事实在是没什么才能,再加上焦和年纪也已经不小了,明哲保身倒也不是什么令人瞧不起的事情。
只不过……谁说过自己要去了?
微微一笑,韩言立刻就想明白了,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刺史大人的成全了,只不过这样一来虽然人手充足了,但是粮草军械却是要好好的筹备,如此一来,就不能向刺史大人辞行了……”
“无妨,无妨!刺史大人已然说过,少师为国奔走,礼数方面的事情不必太过挂怀,有心了即可!另外军械粮草刺史大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不出意外,三天之内必然运到!”看着韩言答应了下来,陈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揖了一礼,然后才开口说道:“既然少师有意,那陈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少师可否答应?”
“嗯!先生请讲!”
面对着陈宫的请求,韩言自然是不可能像揶揄祢衡一样,不仅如此,韩言还端正了神色,把腰背都挺直了。
“在下想随少师一同前往,不知少师可否应允?”
陈宫略显削瘦的脸色出现了一抹刚毅,显然是下定了决心的。
“这个……先生若是有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听完陈宫的话,韩言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两下,连续深呼吸了几次,才强忍住了心中的难过。
“既如此,那在下就现行回刺史大人哪里复命,等待来日,陈宫必然与粮草军械一同回来!”
虽然不明白韩言那一丝的迟疑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是陈宫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当下也不含糊,一拱手,起身就要离去。
“先生且慢,待我送送先生!”
面对陈宫这么一个‘行动派’,韩言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这相送是必要的,不然也显示不出自己对人家的重视。
“谢少师!”
道了声谢,陈宫没有推辞,只不过双目之中,已然隐隐地透露出了一丝激动。
韩言站起身来,直到送着陈宫出了府门,这才转回身来,回到了自己的客厅之中。
看着满座的胡敏等人,韩言一抖手,长叹一声,“唉!坏了!”
“嗯?主公这是何意?”
胡敏有些不明白韩言的举动,连忙开口问道。
“这是何意?”重复了一遍胡敏的问题,韩言的脸上显露出一丝苦涩,“本来我都没打算去掺和这档子事的,可是这陈公台这么一闹,我这不答应也不行了……”
“不想去?主公您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
在孙观看来,此次的事情可谓是一个天大的机缘,如果做得好了,说不准会连升几级,因此对于韩言的这个态度,孙观是很不理解的。
“这档子事明显就是桥瑁搞出来的,而我跟桥瑁共事虽然不久,但是对其人也是有些了解的,此事必然不会是他的意思!”
皱着眉头,韩言回想起自己与桥瑁相识的那段时光,在记忆之中,桥瑁可不是这么莽撞的一个人,如今这样,其中的问题可谓是大了去了。
“既然公子您不愿意去,那回绝了不就成了?何必这么纠结呢?这可真是……”
咂了咂嘴,黄忠却是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作为跟着韩言数年之久的‘老人’,有些话还是她说最为合适。
“嗨!主公为什么要回绝?那可是五千的人马啊!还有那军械粮草,这不都是我们需要的吗?公子又怎么可能拒绝这么一份大礼呢?”
微微一笑,胡敏立刻就明白了韩言的心思,无他,那五千人以及军械粮草实在是太过诱人了。
“哈哈!还是通达明白,只不过,这原因你只说对了一半!”连笑了几声,韩言这才长出一口气,神色凝重地说道:“通达,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陈宫的时候你跟我说的话吗?”
“第一次见到陈宫的时候?公子您是指?”
时隔数月,胡敏的记忆力还真是没有那么好,最重要的是,胡敏也不清楚韩言问的到底是哪方面的话。
“那第一次见到陈宫的时候,你跟我说,此人性情刚直,足智多谋,虽有贤名,但是少与海内之名之士联结,这可是通达你跟我说的!不知道,通达你可还记得?”
对于自己特意记下的事情,韩言自然是知道的,因此也没用多想,直接就说了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看来主公所图,是那陈宫啊!”
说不上嫉妒,胡敏的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总归是收敛了起来,没有变现在脸色上。
“呵!通达你虽然胸怀千万策,但是始终是擅长规模大略,虽然在这方面少有人及,但真要说起排兵布阵、布局谋人的事情,你可是要差得太多了!”
已然身为‘主公’很长时间的韩言,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胡敏心中的那丝不快,也不用等着回头,直接就开口开解起胡敏来。
韩言的话,有褒有贬,但是更多的还是对于胡敏的肯定,因此胡敏立刻就释怀了,仔细想想,如果自己真的擅长布局谋人,那怎么可能让一帮东莞的富商给算计了呢?
“主公有意,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这陈宫为人过于的刚直,就怕……”
话到最后,胡敏没有说,也不敢说,但是双眼之中流露出的那丝担忧,却是怎么也瞒不住人的。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所以我才在刚才答应陈宫的同时,下决心去那洛阳看一看了,不然的话,我何必给自己找没趣呢?”
轻轻点了点头,韩言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不过仔细想想自己的行为,韩言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在韩言与胡敏等人说话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有信?你可在里面?”
“嗯?是太守大人啊!仲台,快去开门!”
一听门外的声音,韩言就知道是孔融来了,不用说,这是看到陈宫直接来找自己,有些坐不住了。
招呼了孙观一声前去开门,韩言自己坐的却是稳。
“是!我来看看你这边是有什么事没有。”
透过打开的房门,孔融向内扫视了一圈,确定已经没有别人了之后,这才抬脚走了进来。
“有什么事?自然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已经决定要离开的韩言,自然也懒得跟孔融客套了,这段时间以来,看着这孔融的老脸,实在是让人有些厌烦了。
“没什么事?那陈宫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刺史大人又请你过去做客?”
见韩言不愿意跟自己多说,孔融的嘴角一撇,有些不悦地责问起来。
“哦!太守大人说的是陈宫的事情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韩言猛地一拍脑门,说道:“您早说啊!那陈宫来是来送人马粮草来的,现在已经走了!”
“送人马粮草?是怎么回事?”
一听韩言说的这两样东西,孔融的心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之前的时候还好说,虽然韩言手下有四千多人,但是孔融手下却是有近八千人,如此庞大的人数自然是给予了孔融极大的信心,但是现如今如果焦和做点什么手脚,那孔融真的是不敢想了。
“太守大人不必多虑!刺史的意思,是想让我代替他前往洛阳会盟,共同讨伐董卓,因此才会如此行事。”
这些事情瞒不住,因此韩言也懒得遮掩,直接跟孔融交代了实情。
从韩言的口中得知了实情,孔融的小心思反而活跃了起来,眼珠一转,嘴角向上咧了开来,“那个,有信啊!你说说,这段时间你在我这里住得如何啊?”
“多亏太守大人的照顾,我这段时间过得极为舒适!”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孔融是在打什么算盘,不过韩言依旧装着糊涂,慢慢地跟孔融聊着天。
“嗯!是这样,天子有难,为臣子者必然要殚精竭虑,誓死以报。你看,我这……出多少人合适?”
说到底,孔融还是不太懂治军方面的事情,但是现在再去找宗宝也来不及了,无奈之下,孔融只能是拉着老脸跟韩言商量起来。
“出多少人?太守您这是要跟我一起前去啊!”
故意做出满脸震惊的样子,韩言看着面前的孔融,心中忍不住一阵感叹,真是个‘有意思’的大儒啊!
“那是!那是!”
连说两声,孔融脸上也有些红晕了,毕竟为官这么多年,跟个小辈如此低声下气,这还是头一次。
“嗯!北海之内,黄巾贼余孽依旧肆虐,太守大人您留下足够守城的人也就是了。对了,刺史大人派人过来的时候也提过,青州黄巾贼的数量还是不少,您要是不留下足够的人手,恐怕到时候刺史大人那边也是不能帮您的。”
事不关己,韩言随意地给孔融分析着,至于如何决断,那边是孔融自己的事情了。
“这……这……”犹豫一阵,孔融咬了咬牙,说道:“既如此,那我便留下两千人守城!”
“两千人?这也太守了吧?”
虽然明白孔融心中想要立功的急切,但是如此激进,韩言真怕他回来之后连老窝都让黄巾贼给端掉了。
“这个,有信啊!我这人手不多,你看你是不是能帮忙留下两千人来,帮着我守一下呢?”
多年的饭不是白吃的,虽然不懂治军,但是孔融很快就找到了给自己减轻压力的好办法。
“啊?我留下两千人?”
此时的韩言,是真的有些吃惊了,这孔融这是干什么?不怕自己吞了他的北海国吗?
“是!留下两千人!”
孔融的目光坚定,重重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样啊!”
微微点了点头,韩言明白了孔融的意思。
诚然,孔融手下的两千人跟韩言手下的两千人比起来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同样留下两千人孔融这边的纯粹就是被碾压的命,不过算起来是这样,但是考虑到现在天下还没有大乱,这两方是不可能动手的。
除非说董卓那边篡权了,不然天子仍在,韩言就就算是占了剧县也是没有丝毫用处的,因为他没有朝廷的任命。当然韩言也不是不能找董卓要一份任命,不过那样就相当于把自己绑在对方的阵营里了,在各地官员都开始表态的情况下,悍然站出来跟大多数人作对,韩言相信自己应该活不过十天半个月的。
沉吟一阵,韩言明白了对方的打算,眉头微皱,开口说道:“虽然太守您这么说,但是这两千人我也只能是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另外我手下的将军可是一位都不会留下来的。”
“这是自然,有两千人壮壮声势也就够了,真要留下两千精锐,那讨贼不就费力了嘛!”见韩言表态了,孔融自然是眉开眼笑,向着屋内的众人挥了挥手,笑着说道:“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先下去安排了啊!”
“太守大人慢走!”
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韩言已经是满脸的不高兴了。
而韩言的不高兴,与孔融的高兴已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