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酸枣到城皋,如果按着韩言平日里行军赶路的速度来算,那少不得要走上三五天的。只不过此时有曹操开路,他手下有个叫夏侯渊的,着实让韩言吃了一惊,也不知道这夏侯渊使了什么办法,整个先锋军在他的指挥之下一日行进怕是要有百里了,却是比平时快上了不止一筹。
当天起行,到了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城皋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了。
看着远远矗立着的城墙,韩言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胡敏,轻声说道:“这便是城皋了!”
“嗯!”
胡敏沉声应了一声,只不过脸上凝重的神色却是丝毫的没有缩减。
而跟在胡敏身边的孙观等人,也是一个个的都面带愁容。说起来,倒也不怪他们发愁,这城皋的城墙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三丈多高了,比之洛阳的城墙都没有矮上几分,如此的高墙,想要强攻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双腿轻夹马腹,韩言驱马来到了曹操的身边,开口说道:“兄长,我们已经到了城皋了!”
“嗯!我知道!”看着面前的高墙,曹操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然后稍微往韩言对测那边转了下头,冲着紧跟在身边的曹洪说道:“传令下去,就近伐木砍树打造器械,准备攻城!”
“兄长!连日的急行军已经让手下的将士们累得不行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修正一下,等待明日孔北海他们来……”
本来是想跟曹操商谈一下安营扎寨的事情,突然听见曹操的这个命令,韩言的脸色顿时就变色,连声劝阻起来。
但是,曹操却是十分的坚决,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韩言接下来的话,“有信,我知道你行事稳重,但是你想没想过,现在我们人困马乏,一旦停军修整那便是真的毫无战力了,此时城皋出来人你我该如何?”
“我们可以找远一点的地方安营!”
韩言紧盯着曹操的双眼,毫不退让地争辩起来。
“远一点的地方?能有多远?哼!”不屑地哼了一声,曹操拿手指着城皋的城墙,冷声说道:“你看着高墙,城内的屯兵想必不少,如若不趁现在给他们宣示一下武力,他们必然要对我们有所动作的。等到我们修整开始,他们一旦出兵,我们必然会完全丧失了退路!”
“可是……”
虽然明白曹操说的话,但是韩言总是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行险了,因此还想争辩一下。
“哈!如果少师要是害怕的话,那便由我和奋武将军攻城,您在一边掠阵,如何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鲍韬驱马凑了过来,在看清楚状况之后,开口讽刺起韩言来。
“你……”
眼看着鲍韬在这时候给自己添乱,韩言心中立刻燃起了一团怒火,抬手就想打人。
不等韩言进一步动作,端坐在坐骑上的曹操开口了,“好了,就这样吧!有信你在一旁掠阵,我带着鲍韬去攻城!”
说完话,曹操一抖丝缰策马离开了,鲍韬在挑衅一般地看了韩言一眼之后,也跟着曹操离去了,只剩下韩言,一个人愣在了原地。
眼看着曹操与鲍韬带着人走了,只剩下韩言还留在原地,胡敏等人立刻驱马来到了韩言的身边。
“主公?怎么回事?”
看着曹操与鲍韬等人远去的背影,孙观皱着眉头,很是担忧地问道。
“他们……想要攻城……”
韩言双眼闭合,微微有一丝颤抖。
“什么?他们想要我们攻城?他们疯了吧!”
等着韩言一说完,昌豨立刻就暴怒着开口了,声如雷震,似乎是说给谁听的一般。
“不是,他们没想让我们攻城。他们是想自己攻城,然后让我们给他们掠阵……”
微微摇头,韩言开口解释起来。
“让我们掠阵?倒是也可以。”
等韩言解释完,昌豨倒是立刻冷静了下来,换了一副面孔。
“可以?可以什么?就知道胡闹!”胡敏颇为恼怒地瞪了一边的昌豨一眼,然后向着韩言一拱手,沉声说道:“主公,此时已经天近黄昏,且不说此时攻城是否会有意外发生,单单说我们自己。连续赶路两天有余,确实要承认那夏侯渊整治行军是有一套,但是这两天一来大家都没怎么休息,我们有坐骑的还好,那些走路的普通兵士可是已经承受不住了,此时要强行攻城,只怕……只怕……”
胡敏后面的话犹豫着没有输出来,但是韩言却也能胡敏后面要说什么了,只不过,韩言却是无可奈何。眉头微皱,韩言看向了一边的孙观,“仲台,你怎么看?”
“我?”被问到的孙观先是一愣,紧接着正了正身形,开口反问道:“主公,我且问您,对于那二位的决定您能改变吗?”
“嗬!不能!”
轻出一口气,韩言的神情有些沮丧,却是只有这个答案。
“既然主公您不能改变他们的决定,要我们还在这里呆立着做什么?早些把我们的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才是正事!”
确定了答案,孙观变得严肃起来,十分认真地提起意见来。
“仲台,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先把我们的人带到一边,省得一会被波及,如果万中有那么个一他们攻城成功了,那么我们也可以优哉游哉的进城;如果他们输了,那我们也好及时搭救。只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是我这心里……”
说着话,韩言的手慢慢地抬到了自己的胸口处,轻轻按压起来。
“主公,您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一会真的出事的时候可就晚了!”
眼看着曹操等人都已经有所动作了,胡敏也忍不住了,与孙观一同开口劝说起韩言来。
“汉升,你看……”
眼看着好几个人一同劝说自己,就像是在寻找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韩言忍不住看向了一边的黄忠。
“公子,走吧!”
心中明白韩言的心思,但是考虑到现在的情况,继续在这里纠结实在是没有意义,因此黄忠还是选择了与胡敏等人站在一边。
“你们……唉!好吧!传令下去,全军向北三里歇息,稍微发些干粮和用水,让将士们喘口气,一会还要用他们!”
手下的人已经统一了意见,韩言自然是不好再坚持自己心中那仅存的幻想,心中一横,下达起命令来。
“是!”
得到了命令,孙观等人面色一正,齐齐抱拳拱手,答应一声转身便离去整军了。
“呼!”
长出了一口气,韩言神色复杂地看着正在整军的曹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跟曹操,始终是越行越远了啊!
就在韩言独自发呆的时候,身边的黄忠突然凑了过来,“公子?”
“嗯?怎么了吗?”
听过到了黄忠的呼喊,韩言立刻惊醒过来,转头看向了黄忠。
“孙观等人已经将人带到三里之外了,您看您现在要不要过去?”
顺着韩言的目光,黄忠也看到了曹操那边,因此说话也忍不住轻柔起来。
就在另一边,因为鲍韬的关系,曹操整军还在混乱地进行着。韩言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唉!走吧!”
说着话,韩言拨转马头带着黄忠还有胡敏往孙观那边赶去。
等到韩言赶到了孙观等人的身边的时候,那三个人已经点起了一堆篝火,烤起了干粮来,当然,还有那么一只血淋淋的兔子挂在了一边。
“这是……”
翻身下马,韩言指着那个已经被扒皮挖腹的兔子,看向了孙观。
“哦,这个啊,刚才整军的时候正好看见的,昌豨随手打来给主公您尝尝的。”
啃着手中硬邦邦的干粮,孙观毫不在意地解释着,似乎对于这只兔子丝毫没有想法一般。
“呵!将士们都是冷干粮配凉水,你们倒好,让我来只烤兔子?这是想干什么?孤立我不成?”
转身坐在了孙观的旁边,韩言跟孙观等人开起了玩笑。
“哈哈!您是主公,自然该吃些好的了!”
昌豨一边笑着,一边将身前不远处的烤兔翻了个面。
“昌豨,就你话多!”
可能是觉得昌豨的话有些不合适,孙观开口就是一句斥责。
“好了好了,无妨的!”韩言倒是不在意昌豨的失言,毕竟他这个人平时就很是没心没肺的,不过,对于兔子韩言却是没什么胃口的,轻轻摆了摆手,这才接着说道:“我还不饿,这只兔子你们分食了吧!”
“主公……”
很明显的,韩言有心事,而看到这种情况的胡敏,也忍不住开口呼喊起来。
“公子您是在担心曹大人那边吧?”
黄忠跟着韩言日子久了,自然明白此时韩言的担忧,一开口便直指问题的要害。
“是,也不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韩言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又摇了摇头,等着众人一头雾水之后,韩言才拿手指着远处的城墙,开口说道:“你们看,这城墙虽然说是高大,但是却也并非是不可逾越,如果我是城皋的守将,那此时兄长他们还未整军完毕,正是一团混乱之时便是我最好的出击时间,不然一旦等他们准备妥当,那势必有一场恶战,而这样,却是没有必要的。”
“主公,也许是城内驻守的将士不多呢?”
像是开玩笑一般,尹礼随口说道。
“如此重要的地点,紧靠着旋门关,而往东又有荥阳这等城镇,只要不是三岁的孩童,那边知道该在这里多多的驻军。可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他们没有出来攻击呢?”
拿手点指着城皋,韩言心情沉重,但是却开始慢慢地分析起来。
久经战阵的孙观,在听完韩言的话之后,脸色也阴沉了起来,沉吟一阵之后,开口说道:“该出来却没有出来,如果不是城内守军不多,那边只有一个可能……城内的守将对自己极为的自信,他相信凭借我们着一些人攻不上城皋的城墙!”
“那这样一来……城内……到底有多少人?!”
韩言的双眼之内开始流露出惊惧,望着城皋的城墙,神色阴晴不定。
“公子,要我说您想这些其实都没有用,不管城内有多少人不都还是要打吗?不管一会战况如何,该您出手的时候您会收手吗?与其想这些没用的,还不如赶紧吃点东西,一会也好有气力。”黄忠说着,从篝火旁拿起了一块干粮递到了韩言的面前,“那边已经整装待发,攻城器械也基本成型了,您现在要是再不吃,等一会真要动手了,可就没有功夫吃干粮了!”
“嗬!你啊!”
微笑着结果了黄忠手中的干粮,韩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黄汉升,还是要比其他人更明白如何劝说自己。
就在离韩言有三里之远的地方,曹操看着面前高大的城墙,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怎么?奋武将军是怕了不成?要不要我来为您打头阵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鲍韬驱马来到了曹操的身边,听着曹操吸气的声音,忍不住开口嘲讽起来。
“哦?你来打头阵?”正对着城墙发愁的曹操,听见鲍韬的话之后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鲍韬一下,紧跟着双手抱拳,朗声说道:“既然你都请愿了,那这先锋一职自然是不好再给别人了,墙高势险,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啊?你!”
鲍韬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可是现在曹操如此大声地说出来,实在是让人没有防备。
不过,不管鲍韬如何想法,说完话之后的曹操,已经一抖丝缰,驱马往别处去了,只留下了鲍韬愣在原地。
“大哥,这样不太好吧?”
曹洪紧跟在曹操的身后,回头望了一眼愣在原地的鲍韬,忍不住低声劝阻起来。
“不太好?那让我们的人冲上去送死就好了?”瞥了一眼身边的曹洪,曹操紧接着就是一声叹息,“唉!这刚赶到城皋就攻城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决定,只不过现在没有办法必须如此,不过有人愿意给我们趟路,这样对他不好,对我们……却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