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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让他们太寒心了。
他一边思量着年后就出去避一避,眼神一边在其他几个儿子身上巡过。
老三文武兼备,在与人交际上却有些太露怯了,甚至紧张起来还有口吃的毛病。
老五呢,又被太后养的过于憨直了,他同胞弟弟老九倒是相反,满身都是邪点子,知道他向朝臣索贿的时候,连康熙都气笑了。
老七仁懦又有足疾,老十平庸,十二也不必再提,再下面的十三和十四倒是很不错,十三沉稳内秀,又胆大心细,十四虽然冲动,但脑子也很活泛机灵。
他既欣慰于雄鹰羽翼渐丰,展翅高飞,翱翔于天际,心中又不免生出忧虑,草原上日渐迟暮的狼王,要怎样面对渐渐长成的头狼呢?
第30章
来年一开春的时候,康熙就立刻展现出了一个御极四十多年皇帝的手腕,他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料理了此事。
先是将原先的事全都推到索额图身上,至于太子,那当然是对此事全然不知了,可怜太子被索额图带累了名声。
接着索额图全家被抄,两个儿子格尔芬、阿尔吉善都被立即处死,同党也被流放,但这些同党到底有多少是太子党多少是直王党的人,大家实则也都心知肚明。
朝会上,康熙还在索额图原先的二十八条大罪上又加上七条,怒斥他为本朝第一罪人。
太子只能平静地低头,和兄弟们、朝臣们一同请君父息怒。断臂求生,断的是索额图和赫舍里氏,在牢狱里死去就罢了,连家人和身后名也留不住。
汗阿玛,您容不下的究竟是索额图,还是我这个让您如鲠在喉的太子?可是自古以来,没有一个皇帝是真正能万万年的。
随后康熙便立刻再往江南出巡,顺手把直王和太子也一块带走了,这下便叫四爷和十三爷办起事情都轻松起来。
据说万岁的御船到山东的时候,数十万百姓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执香在道边跪迎,直到御船已远远驶离仍在原地瞻仰不已,无不感激涕零。
盖因康熙多年蠲免税赋,活山东亿万民生。
康熙知道此事后,不但嘉奖了当地巡抚,甚至派人给沿道的百姓分发钱粮,百姓无不跪地呼诵万岁圣明恩德。
太子和直王在御船里听着外头震天撼地的山呼万岁,不由呼吸急促,二人对视一眼,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闪过的野心与贪婪。
至于这些夹道欢迎的百姓究竟是发自真心还是唱一出好戏,康熙不在乎,他们也不会在乎。
宝月瞧着四爷大年初二就开始继续办差,办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日日早出晚归,到了四月也没歇口气,就知道圆明园的事自然是泡汤了。
不过眼看着圣驾即将回銮,户部的账册也基本理清,各地的亏空一目了然,细细盘算下来,亏空总计竟有800万余两。其中光是江宁织造曹家便独占200万余两。
如今的江宁织造曹寅是康熙幼时的伴读,他兼做两淮盐漕监察,内兄李煦现任苏州织造,他们二人的母亲还做过康熙的奶嬷嬷。
他们一家把持着江南为京城供应丝织及各项御用物品的生意,和内务府多有勾结。据他所知,从前同太子也有些瓜葛。
曹家恩眷之浓,的确令朝野侧目,算上这次,已是他们第五回接驾南巡了。
宝月也是江南出身,四爷问她这个她倒是很能答得上来,“他们是皇商么,但也不止如此,他们应当是有做贩盐贩铜的生意。”
这些私下里的事四爷虽不知晓,但也早料到了,如今这些皇商,哪有不做些违法生意的呢,曹家是万岁的亲信,更是给万岁搂钱的奴才。
“若要说别的,那就是他舅舅是顾景星,他常与江南文人交好,其中不乏有些前朝遗民。“宝月细细回忆,想起从前她额娘给她提过一两句。
顾景星是江南一带极富盛名的前明文人,在文人间有极高的声誉。
若要说曹家有什么反清的思想,这样的出身是不可能的,更不是他有多么礼贤下士。大约是出自万岁的授意,笼络南边的文人士子,控制反清势力。
宝月又拿了一本曹寅的诗集给四爷看,四爷翻阅一番后指着其中一句诗冷笑道,“汗阿玛待他们如此深恩,不感激涕零也就罢了,倒还敢哀怨不满。”
宝月探头去看,瞧见那一页正是‘枣梨欢罄头将雪,身世悲深麦亦秋。’一句。
宝月倒是很能理解曹寅的心态,既是汉人,却又是内务府包衣,虽是官员,却又是奴才,若甘心从此在铜臭里打滚就罢了,这人偏偏又是个满腹诗才的文人。
“我听闻曹寅出门坐在轿子里,从来是只低头看书,就为了不要百姓向他行礼。这一番做派,我想倒并非矫饰。”
宝月想想《红楼梦》一书,就觉得还是得给他们说说好话,她眼前这位抄家皇帝可是将来把曹家李家抄了个底儿掉。
四爷语气稍缓,但到底还是不悦,合上那书嘀咕道,“一面伤春悲秋,一面还能搂钱亏空呢。”
宝月这下也没话说了,只好干干一笑,“毕竟要接驾么。”开销也是挺大的。
曹寅这样矛盾的心态自然不止四爷看了出来,只看万岁回京后,八爷府里那多出来的六个江南侍女就知道,这一回南行,最善体察人心的八爷必然是收获颇丰。
四爷知道了更是不悦,这曹寅还是个首鼠两端的,曹家倒向老八还不如对太子忠心呢。
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心思再管邻居的闲事了,他和十三爷辛辛苦苦查了一年多的账,好不容易理清了,现下只等万岁看了一声令下,便可以叫各地官员还款以补国库亏空。
如今折子已递进去了几日,却也不见有个回响。
四爷心下已觉得有些不对了,这日便和十三去乾清宫求见万岁,可才张口就被粱九功客客气气地请了出来。
“这几日万岁爷龙体欠安,还请两位爷多体谅担待。”粱九功笑眯眯地。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总不能去拆皇父的台子,俱默默低下头来请罪。
“汗阿玛圣躬违和,儿臣等竟还用外间庶事使汗阿玛忧心,实在不孝,”四爷脸上一片懊悔,“还请梁总管替胤禛代为传达。”
“这是当然,这些日子两位爷辛苦,万岁都放在心上呢。”粱九功到底是透了句话出来。
这话必定是康熙授意粱九功说给他听的,四爷心下稍安,磕了头便和十三出宫了。
“四哥,你说汗阿玛这是什么意思,原先咱们声势浩大地查,可是把朝臣都得罪了,如今汗阿玛若是撒手不管了......”
十三到底没沉住气,自他接手索额图的势力以来,颇觉心力交瘁,上上下下污糟不堪。每日都要给他们到处擦屁股,好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