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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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啊！”在他转身前看见的画面里，迦楼罗反握住匕首，猛地冲向影虎，一如执剑冲向千军万马的勇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拿着什么致命的武器而非一把小刀，而他的对手也不是什么机械傀儡。

这一幕看上去颇为滑稽，两个无论是身高和武器都天差地别的对手都是一副置对方于死地的姿态，迦楼罗只握着一把小刀，而他的对手浑身上下每个部分都可以杀死他。

“你以为自己拿的是什么？是斩杀巨龙的宝剑，还是神话里不达目的就永远不会停下来的圣枪？”阿留斯在心里默默地说。他想要笑，却笑不出来。

这一幕太过于悲壮了，一个小孩子就算握住最危险的武器，又怎么会打得过一个巨人呢？无非是送死罢了。

看似软弱的亚美人在生命的最后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面对吓得他们屁滚尿流的敌人，他不仅没有一丝怯懦，反而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别演戏了好么月华？”

几百米外，芙雷亚再一次调转枪口迎向月华，“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吧？你根本不关心他的死活！”

月华正对着自己的老爹张牙舞爪，闻言悻悻地放下手，说：“也许只是因为我对他有信心！”

“什么意思？”芙雷亚问。

“不要看不起那个小鬼头，虽然在我看来他只是只弱鸡，但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那种会为了活下去拼尽一切的人啊……”月华话锋一转，没皮没脸地说：“不过要真死了也不能怪我！老头子有句话说的没错，想弄死他的人可太多了，在这样的世道，如果连靠自己活下去都做不到，他又有什么资格站到那个位置上呢？”

芙雷亚默默地把手指放到扳机上。

“冷静，冷静！”月华匆忙躲到铁巨人粗壮的大腿后。

风中忽然传来悠悠的风铃声。

“什么人？”

钢铁巨人放开月华，拔出一柄至少25毫米口径的单发火铳，把枪口对准巷子的另一边。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拿着风铃木杖的女人从黑暗里走出来。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女人，体态丰满，一头栗色的长发高高地盘在头顶，上面还插着三根木簪。她带着白色的面纱，美目流转间，自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魅力。她穿着红白相间的长袍，又宽又长的袖子垂落下来，看上去倒和老人的穿着有些相似，像是处于不同时空的远古人物。

“督爵大人就是这样欢迎老朋友的么？”女人淡淡地说。

“百夜？已经很多年没见了吧？”极为难得的，老人的语气里带着缅怀的意味。，

同样把枪指向女人的还有芙雷亚。几乎所有丰都的大人物的名字她都知道，但她认识的人里绝对没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话说百夜这个名字本身就很奇怪，意义不明，发音也很别扭，第一次听见的话根本不知道是由那哪两个字组成的。

这倒是不能怪她，毕竟是大同时代，早已经没有了国家和民族之分，现在的通用语言叫火星语，是种由符号、繁体冷僻字、数字和字母组成的文字，最先只是在年轻人当中流行，后来渐渐变成了主流文字，偶尔也被用于军事用途。芙雷亚的火星文还用的挺熟，反而是对古汉语的发音有些搞不明白含义。

“是啊，多少年了呢？”百夜淡淡地说。

“是百夜大人么？哎呀呀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月华兴高采烈地朝女人扑过去，看样子是想……给她一个拥抱。他说：“百夜大人的名号不知道被人在耳边说过多少遍，真没想到您是这么美丽的女人呢……小子可是对您仰慕得很呐！”

芙雷亚目瞪口呆地看着花花公子饿虎扑食般冲向女人，月华一脸鬼迷心窍的样子，嘴角恨不得流出哈喇子来。

“是小月华么？你的‘英勇’事迹我也听过不少啊……”也不知道女人用了什么手法，木杖在她手中旋转几圈，尖端正中月华的膝盖窝。她没好气地说：“我已经是一个老的可以做你阿姨的人了，对一个老女人你也兴奋得起来么？”

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家伙顿时摔了个狗吃屎，倒在地上恬不知耻地说：“哪的话哪的话……在我看来百夜大人风华正茂啊！”

老人忽然冷笑着说：“我们足足找了你十六年，十六年你都不愿意回到丰都，现在又是为什么出现的呢？难道也是为了那个孽种？他对你们来说有这么重要么？”

“百夜……大人？”芙雷亚似乎想起什么，猛地一惊，急忙收起枪，单膝跪地说：“原来是您么？第二骑士团现役副指挥使，芙雷亚·帕米尔见过大人，刚才不知道是您，还请大人恕罪！”

“芙雷亚么？你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百夜对着芙雷亚温柔地笑笑，这才转过头看着老人，“哪有什么重要不重要的，都是命罢了……欠人的总是要还的，你说对么，督爵大人？”

“这么说我该还他一条命了，是么？”老人继续冷笑，“可惜他今晚就要死了，就算给他他也没有命来拿！”

“督爵大人严重了，以督爵大人的威风，那孩子要杀你还太早了些，再过个三五年还差不多！”百夜淡淡地说：“不过如果真的要还，以督爵大人一条命，恐怕还不够！”

芙雷亚和月华面面相觑，百夜和老人之间火药味十足，搞的他们都有些插不上话，也不知道二人云里雾里的说些什么。

“他如果复仇，第一个要杀的人应该是你吧，百夜？”老人说：“不要忘了十几年前你做过些什么！”

“那也是我的命……”百夜说：“我欠他的，终究会还给他……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用不着再拐弯抹角了吧？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可以放过他，”老人说：“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影虎弹出短刃对着迦楼罗的头顶一刀斩落，就在短刃和他的头即将接触的瞬间，阿留斯和安东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轰然一声巨响，被击碎的石块飞出几十米远，二人睁开眼睛，都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