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刀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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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忽然从燃烧的高台上跃下。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问：“你后悔了么？”

女孩无力的笑笑。

她又怎么会后悔。只有小夏记得，那个沉重的夜晚，一个女孩出于好奇混入了一个不该混进的人群，在那里她看到一个哭泣的孩子。而就在她和孩子对视的瞬间，那个孩子停住了哭声，并且笑着向她伸出了手。

于是她说：“所有人都是我杀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黑脸男愤怒地一挥大袖，踱下台来，然后将一只燃烧的火把扔到洒了燃油的荆棘上。

他拍了拍手，两个随从忽然架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走了出来。孩子惊恐地瞪大眼睛，眼泪鼻涕流作一堆。

他颤抖着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要你们放了姐姐……我就什么都告诉你们……”

黑脸男得意地哈哈大笑。

“不许说！”小夏忽然吼到：“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要是胡说……我就……我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姐……”小男孩被吓得浑身一抖，脸哭泣也忘记了。

“文书……”小夏说：“星魂是我的孩子，他叫我妈妈阿……你明白吗？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他从来没做错过什么……所以都是我的错，是我偷走了神祭司的巫典，是我为了得到巫祝的神力而献祭掉了那些孩子……你明白吗？”

李文书吸了吸鼻子，犹豫着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高台上的火焰忽然炸开，瞬间吞噬掉那道瘦弱的身影。

小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四年前，神祭司。

碧草成荫，山顶的风带着淡淡的花香和凉意，星月女巫惬意地靠在一株百年树下，宽阔的大袖包绕着一个白生生的孩子。

袖子的面料很软，男孩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痒，咯咯地笑了起来。

星月看着孩子脸，她注意到他笑的时候眼睛是不会笑的。这个孩子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得无忧无虑，但是只要她的视线一离开他，他脸上的表情就没有了。

他的心里充满了太多的悲伤。

星月不禁亲吻他的额头，和他讲起了两个女人的故事。

关于火，关于千万里外的国度和一段凄凉的感情。

在故事的结束，男孩离开了她的怀抱，坐在青草地上低着头，沉默着。

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泪水无声地落在青草上。

她最后抱了抱男孩，说了一个千年前发生的故事。

关于蔚蓝色的星，关于月夜下仰望星辰的少女和一段传奇的旅行。

“……十九年之后，一道电波跨越过几亿公里的星际响彻蓝色行星的每一个角落，而没有人知道的是，当那个人孤独地飘向遥远的太空，再没回头看一眼渐行渐远的故乡……她从未想过死亡，因为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进行一场漫长的旅行，她也不曾告别，因为她知道所有旅行的最终目的都是回到故乡……”星月轻轻地说：“为了那些爱与被爱的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巫女语气中诀别的意味，男孩仰头说：“你要走了么？”

星月遥遥头说：“我永远不会离开这里，因为这是我为自己设下的诅咒，作为获得‘灵’的代价……但是我却要死了……”

“死？”男孩的眼睛里充斥着疑惑。

“死就是再也没有人能看到我，再也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再也没有人记得我……”星月悲伤地说：“我会变成这树下的一朵花，变成星阙门前的一株草，变成银杏树上飘落的一片黄叶，但就是不是人……”

男孩依依不舍地注视着星月的脸：“不要死，你死了就再也没有人听我说话了……”

“人都会死，但是我知道我会永远活在一个地方，永远地陪在你身边……”星月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放在男孩的胸口：“在这里……”

两年前，星都，无名区。

汗水如雨点撒落。

十二岁的少年赤着上半身，浑身都是青紫色的伤痕，斑驳的竹影落在他的背上，少年大口喘息着，漂亮的蝴蝶谷因为用力而凸出来。

白色衣裙的女孩追逐着风中的纸鸢渐渐远去，纸鸢的线忽然就断了，女孩焦急得跺脚，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悄悄地追了出去。

少年收回视线，从地上爬起来，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深深地吸了口气，说：“继续！”

对面的女人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总是这个样子，穿着鲜红色的大袖，带着轻薄的面纱，这样的装束本不适合击剑。但是女人握着竹刀随意挥出，犹如一位书法大师挥毫泼墨，极具观赏性的同时杀机重重，稍不留意就会被击中，在胸背部上留下青紫色的伤痕。

虽然她很好地控制住力度，但男孩不得不小心应对。

略微一思索，他决定率先发起进攻。

两柄木剑的剑尖相隔数寸，男孩双手执剑，剑尖微微颤抖，女人单手轻松地握着剑柄，剑身稳如山岳。

木刀的剑端一触即分，如此反复试探了几次后，女人还是一动不动。

男孩陡然发力，竹刀呼啸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向着女人肩部斩下。

男孩心里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得手了。

当男孩的木刀和女人的木刀交错而过，女人仍然没有动作。就是说，男孩几乎完成了整个斩击的动作，而女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就在男孩的木刀即将触碰到女人肩部的时候，女人突然震动鲜红的大袖，挥刀迎击对手。

场中响起木刀和肉体接触的声音，男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脸色忽然变得苍白。

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自认为得手的瞬间。

女人确实是迎着他的木刀斩下，但是并没有交击的实感，仿佛女人的剑变成虚幻的光影从他的木刀中段“穿”了过来。

她用的是双手。

女人用竹刀靠近手腕的部分顶在男孩竹刀的中段压着他向后退去，然后再度发力。

男孩踉跄着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到在地上。

略一思索，他就明白女人用了什么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