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中原大战反蒋决议(五)
阎锡山话音一落。孙楚、赵承绶、杨效欧、王靖国几人互相用目光示意,几个人都有话要说,可又都不敢先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还是王靖国实在忍不住,犹豫了一下说:“总司令,我们坚决支持总司令反蒋,只是对那个作战方案有看法。。。。。。”
阎锡山不用等王靖国说完,也知道他后面的意思,甚至他也知道这些将领都和王靖国有一样的疑问,那就是宋哲武的原第四路军作为总预备队的问题。只是,他毕竟是晋绥军的领袖,而第四路军已经加入晋绥军,也就是说已经没有第四路军了,现在只有晋绥军,都是一家人了。虽然暂时还免不了有亲疏远近之别,可是这话不能当众从他这个晋绥军领袖的口中说出。
不等王靖国说完,阎锡山站起身,一边捶着自己的腰,一边很显疲倦地说:“蒙从今天子时就坐车去五台,坐了一天的车,都快把蒙的骨头颠散了。蒙很累,要先去休息了,有什么话你们跟煜如说吧。”
走到门口的阎锡山想了想又回过身来,对着恭送他的众人一脸严肃,郑重地说:“不过,蒙要提醒你们,文戈举全军加入我们晋绥军,使我们晋绥军立刻就成为全国最强大的一支武装力量,文戈对我们晋绥军有大功,任何人都必须要向对待蒙一样对他,如果谁要触怒他蒙可是不讲情面地。”说完,再不管众人,一个人走了。
阎锡山这一走,众人的情绪都放松下来,可满肚子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让自己的部队上去拼命,却让宋哲武这个外来人在后面等着吃肉,这可不是阎锡山的性格,让他们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承绶首先急不可耐地问:“煜如先生,虽然宋哲武的第四路军已经加入我们晋绥军,可是现在还很难说他也会向徐主席那样没有一点私心,总司令把第四路军放在后面,倒让我们自己的部队上去拼命,这总司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景德从政的经历虽然很长,可以上溯到民国初年,然而由于幕僚地位使然,在过去的一个相当长时期中并没有什么正式的官衔。北洋政府时期。只在一个短时间内担任过山西省北路观察使和山西省行政公署政务厅长,前后加在一起还不到三年时间,到现在列入南京国民政府职官序列的第一个职务也是唯一的职务,只是阎锡山任主席的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太原分会委员。虽然如此,可是众人都知道,阎锡山所有大事都会和贾景德商量,晋绥军上下对阎锡山影响最大的非贾景德莫属。
贾景德笑着说:“印甫将军,我可要提醒你,从今以后再不可直呼宋副总司令的尊讳,否则总司令怪罪下来,就是你这个悍勇将军也吃罪不起。”
赵承绶毫不在意地说:“这里都是我们自己人,总司令又不在。”
第一军军长孙楚的军衔在内北厅内的将领中最高的,已经是上将,算上阎锡山晋绥军中只有四个上将,当然,他这个上将是阎锡山私授的,并没有得到南京中央政府的批准,不过这也能看出阎锡山对孙楚的重视。孙楚正色说:“印甫,煜如先生说的对,以后不管在人前还是背后一定要称呼副总司令,如果因为我们对副总司令不敬。让他和总司令心生怨隙那可就坏了总司令的大事了。”,
对于孙楚的告诫,赵承绶连连称是。正想接着问他的问题,贾景德却看着郭宗汾和楚溪春两人说:“载阳和睛波,你们二人都是军中智囊,素为总司令所看重,对于这次反蒋的把握,你们二位看有几成?”
载阳是十九师师长郭宗汾的字,睛波是二十五师师长楚溪春的字,他们两人也是参加今天会议仅有的两个师长,这两个人能以师长身份参加这样的会议,足以说明阎锡山对这两人极为看重。
郭宗汾不是山西人,是河北省河间县人,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九期生。1923年郭宗汾以优异的成绩从保定军校毕业。随即,经保定府同乡、时任晋军第一混成旅旅长的商震介绍,进入阎锡山的督军署。先在督军府参谋处任少尉参谋,负责军事档案的管理事宜。那时的郭宗汾虽然阅历不浅,但却仍是翩翩少年年仅22岁;既年轻气盛,又满腹兵学。天赐良机,使他得以一出校门即踏进名震一时的地方实力派阎锡山幕府之中,少年郭宗汾踌躇满志,决心干出一番事业。
很快,郭宗汾就凭借他的勤勉、机敏和精于本职,很快得到了阎锡山的关注和重视。阎锡山习惯于突然索取档案资料,郭宗汾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出来,即使是在夜间也不例外。郭宗汾成了阎锡山最能够依靠的参谋之一。
因此,在一年的时间里连升几级,1924年已是督军署参谋处的中校参谋兼作战股长。1925年,郭宗汾奉阎锡山之命负责调查山西省的兵要地理。接受任务后,他跋山涉水。进行实地考察,几乎走遍了山西境内所有的险要关隘。在深入细致进行考察的基础上,郭宗汾理论联系实际,执笔编写出了《山西兵要地志》。
郭宗汾的突出表现有力地证明这个年轻人是堪担重任的,基于这样的认识,阎锡山对他越来越放手。1925年、1926年山西相继发生两次大的战事,这就是抗击樊钟秀建国军和“讨冯”。这两大战事都是以晋军的胜利宣告结束的,而其作战方案的具体制定者就是年轻的作战股长郭宗汾。两次战役下来,崭露头角的郭宗汾在晋军中已经小有名气。1927年,郭宗汾再升一级,成为阎锡山北方国民**军总司令部参谋处中校处长。两次北伐讨奉,郭宗汾都以参谋处长的身份,随阎锡山在前线指挥作战,出谋划策,并因此而赢得“智囊”的美名。现在已经是第七军第十九师少将师长。
楚溪春也是保定人,保定军校第五期毕业,曾任保定军校任第8期学生分队长、第9期步科第4队队长、直系的陆军第20师中校主任参谋兼军官教育团大队长、段祺瑞执政府卫队旅上校参谋长。27年1月,军校同学张荫梧出任山西军官教导团主任,以收容训练编余军官和轮训在职军官。楚溪春应其邀请,才来到山西出任该团教育长。现任第二十五师师长。
这两个人,不仅都不是山西人,而且加入晋绥军都很晚,能成就今天的地位。完全是凭借自己的才干得到的。楚溪春还有一个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事,那就是在后世1946年大同防卫战中,以一个基干步兵师为主力,坚守大同45天,抵挡住了聂荣臻、贺龙两部十万人的攻击,比之傅作义守涿州毫不逊色。一时名声大震。当然,这是后话,这个时候楚溪春的名头还不是那么响亮。,
因为资历和外省人的原因,郭宗汾和楚溪春本不想多说,可贾景德点名要他两说话,不发表意见是肯定不妥的。郭宗汾要楚溪春说。年长的楚溪春经历得多,这个场合他可不想多说话,苦笑着说:“载阳,你这个智囊就不要再推辞了,还是你来说吧。”
第七军军长关福安是徐永昌的旧部,他这个吉林人在晋绥军里多少还是受些排挤,虽然有阎锡山照看,还是有些不得意。这时也很想让郭宗汾这个他第七师的师长出出风头。关福安用带有浓重东北味的语调说:“载阳,煜如先生要你说,你就把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给大家说说,也好让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郭宗汾不好再推辞,斟酌了一下说:“从现有的情况看,就我们和蒋介石的兵力对比上说,我们占有绝对优势,按照总司令的方案,利用兵力远远多于中央军的优势,在四个方面同时展开进攻,中央军在兵力方面肯定捉襟见肘,不敷使用,我们胜算的把握极大。现在关键是东北张学良是否会出兵,如果东北军出关,我们有九成胜算,可是。。。。。。”
王靖国一摆手,不耐烦地打断郭宗汾的话说:“这些都是摆在桌面上的事情,即使张学良不出兵,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取胜也是一定的。”
接着又对贾景德说:“现在的问题是,为什么把宋哲武的部队作为总预备队,总司令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贾景德不易察觉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笑着说:“其实,载阳刚才已经回答这个问题了。”
“回答了?”王靖国有些不明所以。
贾景德微笑着说:“我在军事上并不在行,甚至不客气地说绝对是一个门外汉,不过方才载阳说我们占有绝对优势,这一点我想大家也一定会这么认为。其实即使张学良不出兵,甚至也不算宋副总司令的部队,我们依然占有优势。总司令的意思是要西北军主攻平汉线,以西北军的凶名。蒋介石必然会派重兵部署在湖北,既要阻挡冯玉祥,又要对付李宗仁,甚至还要防备何键、程潜,甚至还有广东方面。这样能用在津浦路和陇海路东段的兵力必定不多,最多也就二十来万,以我们晋绥军为主力,加上韩复榘以及石友三、万选才等诸多地方势力的部队有近四十万,要取胜并不难,到时津浦、陇海两个方面的大军会攻徐州必定之日可下。”
“现在,就是中央军方面也有人同我们一样,对蒋介石心怀不满,只要拿下徐州,甚至不用我们进逼南京,蒋介石下野就成定局。”
贾景德故意停下,看看众人的反应。见众人都在竖起耳朵仔细听他讲,贾景德有意味深长地说:“那时,中央军以及依附中央的部队就会纷纷倒戈。谁在前线,谁的部队的力量就会大幅壮大。”
沉默了一会,王靖国恍然大悟地说:“你是说我们晋绥军会因为接受这些倒戈的中央军而得到发展壮大?”
见贾景德微笑点头,王靖国又有些遗憾地说:“我明白了,总司令这是怕宋哲武的部队继续壮大,我们不好控制,让他的部队做总预备队,看似关照他,实际上是怕他站了便宜。可是,这样冯玉祥的西北军也一样会壮大,倒是便宜了他。”
楚溪春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虽然阎锡山很看重他,可是这些山西将领一直看不起自己这个外省人,这个时候还是少说为妙。他承认贾景德在政务上绝对是出类拔萃的,可在军事上就是一个外行,他的这些话一定都是阎锡山的意思,阎锡山可是把这场大战想得过于容易了,战事还没有开始,就开始算计别人。
贾景德笑着摇摇头说:“不会是这样的,治安将军多虑了。你说有谁会甘心受冯玉祥这个严苛的家长管束?又有谁会愿意跟着冯玉祥吃粗茶淡饭,甚至饥不果腹?”
贾景德看了楚溪春一眼,叹了口气说:“未战先就算计自己人,这也是总司令不得已出的下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在我们晋绥军内,是原第四路军较大,而我们这些正宗的晋绥军较弱,这样是不行的,搞不好不是我们晋绥军吞并第四路军,而是第四路军吞并我们晋绥军。不过等到蒋介石下野,这个局面就会彻底扭转过来。”
贾景德接着又叮嘱众人道:“诸位将军,我有一句话提醒大家,今天这些话除了内北厅再不要说起,也不要对副总司令有丝毫的不尊重,否则总司令可是一定要怪罪的。”
已经安排梁璧布置李大勇等人收拾行装,准备第二天赶回涞源的宋哲武已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吓得叶青急忙让卫士又给宋哲武的卧室里加了一盆炭火后,才放心地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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