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一个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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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醒过来，我惊骇地发现被一圈人影子围住了，他们在我眼前摆手好像在冲我喊，可是声音都带重音听不太真切。

怎么回事？玄陈呢？马车呢？我在哪儿？

突然一个白影子走过来抓住我的手，我激烈反抗起来：“放开我！救命啊！救命！你是谁？玄陈救我！啊！”

胳膊上突然刺痛，我下意识一脚就踹了出去，很快我就被按住了绑了起来，挣扎了几番我竟然渐渐睡着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头虽然不疼了，但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这是在哪儿？

仔细看了看，似乎是医院的样子。

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好像是我家的老头子？

我试着喊了几声：“老头儿？老头儿？爸？爸爸？”

嘭的门一开，一个熟悉的人冲了过来：“唉哟，憨娃娃，你总算醒了！”

果然是我家的老头儿。

幸福来得太突然！

我简直喜极而泣：“老头儿，我在哪儿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个憨娃娃啊，”我爸拉起我的手背拍了一下：“这里是医院。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你说你不上学一个人跑去大龙山干啥？不怕老豹子吃了你！”

“等会儿等会儿，我一个人？不对啊！爸，顾清呢？对了，老头儿我跟你说有蛇，我们被大蛇追散了，赶紧报警！”我着急起来。

我爸难过地看着我：“乖，别着急，我去叫医生啊！”说着转身出去了。

莫非顾清死了？！

不一会儿一个老医生就来了：“小姑娘，给我说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发生了些什么事儿还记得吗？咱们聊聊天儿呗。”

我老老实实从进山开始说了一遍，老医生笑眯眯地告诉我别担心，其他同学都很好。

听到顾清没事我就放心了。可是我爸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很快护士过来打了一针，没几分钟我糊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半夜尿急，公共厕所在长长的走廊尽头，整个楼层安静得只听见护士站监护仪的声音。

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也只得硬着头皮去。这还是头一遭半夜独自上厕所。

洗着洗着手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侧头，尼玛！墙角不知什么时候立着一个黑色长裙的长发女人正在盯着我看。吓得我窜了一下。

我能感到她的视线，可我就是看不清她的脸。

神经病啊！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转身就向门口走。

抬起头看看亮着的灯，难道我是药水打多了，眼睛出问题了？

“林岚？”

“啊？”我下意识答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奇怪，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这不对啊！

“跟我回去！回山神庙！快回去！”说着怪女人就要走过来。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回去？我好不容易回来的，我才不去那个怪地方！

这怪女人和山神一伙的！肯定也是个鬼啊！

我吓得脚都软了，赶紧往门口跑。

突然她伸出手一抓我就慢慢飞了起来向她飘去，急得我吱哇乱叫大喊救命。

“怎么啦？怎么啦？”奔进来一个护士。

我突然落在地上，怪女人不见了！

“摔啦？摔哪儿啦？”护士赶紧把我扶起来。

“姐姐，救命！有人要抓我！”

“有人要抓你？哪儿啊？”护士姐姐赶紧眼光四处找。

“就是一个穿黑裙子的女人，有这么高，刚才就站在这儿呢！”我连说带比划。

护士姐姐嘴角抽了抽：“姑娘，你摔糊涂了吧？走，我扶你回去！”

难道我眼花了？

老医生又来了，还是问我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到底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糊涂了。

他刚走到门口，突然那个黑裙子女人从墙里走出来盯着我：“别想逃，赶紧和我回去！”

“啊！救命！你走开你走开！我不回去不回去！”我吓得窜到了床头抱着身子直哆嗦：“不要、不要过来！”

她伸着一双血红的利爪、嘴一咧露出了满口的鲨鱼样的尖牙怪笑着：“不回去就吃了你！”

“啊！鬼啊！”我吓得把枕头杯子手边能抓到的都扔了过去。

“救命啊！来人呐！救命！”我扯着嗓子嚎起来：“有鬼，有鬼啊！”

黑影子不见了，我突然感觉后背凉，回头一看赫然一张大嘴在说话：“回山神庙！不然，哼哼哼哼……”

我抓狂了，跳下床就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门外冲进来几个医生护士，我并没有觉得安全一点，那个声音一直在房间里回响，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儿在那儿，我吓得到处躲。

医生们都跑过来拉我，我拼命挣扎，可是很快我就被按在床上，不知谁又给我打了一针，我渐渐听不见声音了，只看见他们的嘴动，好恐怖，好恐怖……

这回醒来，换了地方，我试着翻身却发现自己被捆住了，动不了。

难道我被绑架了？

我吓得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呐！”

门一开，进来一个护士：“林岚？醒了？”

“姐姐，这是哪儿啊？”我激动地哭起来，有救了！

“医院啊！”

“啊？你们这是哪个医院啊？怎么还兴捆人的啊？”

“青山医院啊。”

“哦，青山医院。”我嘀咕了一句，觉得哪里不对劲。

青山可不是精神病院嘛？疯人院！

“不对啊，姐姐，这怎么是青山医院啊？我没疯！你们肯定搞错了，我要给我爸打电话！我要投诉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我激动起来。

神马情况？一觉醒来给弄精神病院去了！

我急得在床上拼命挣扎起来。

护士姐姐扭身出去了，再回来时举着针筒。

“我不打针！我要打电话！我要投诉你们！救命啊！救命啊！”我扯着嗓子大喊。

一针扎下去，我又睡过去了。

这样折腾了几天，我总算想明白了，我这是“被精神病”了。

想明白了之后我老实多了，每日里规规矩矩吃药、做操、吃饭、睡觉……再也不敢和医生护士乱说话了。

每天都想出院，可是又好担心出去后大家知道我是精神病会怎么看我。

时不时的还是有怪东西跳出来威逼恐吓我回山神庙，但我发现似乎对我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渐渐的，也就没那么怕了。

如果不是偶然有一天来了一只流浪猫，我觉得我一定会在这里郁郁而终。

说也奇怪，这猫来了之后，那些怪东西竟然没有再出现了。

不过，也许，是药起作用了。

做了无数次问卷和谈心之后，主任告诉我那些记忆属于大脑受伤之后的记忆错构现象，其实都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但是，今后可能终生我都必须习惯由于大脑受伤导致的幻觉，并且要学着和幻觉和平共处。

我得了精神病，在幻觉的支配下进了山出了事故摔坏了脑袋导致记忆错构，又加本来的精神障碍所以妄想出了所谓的被山神拐卖到寂空世界的一系列人和事。

这就是医生给出的关于我行为的科学的解释。

唉，也对，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玄陈那么帅又那么好的人存在呢？

这世界没有妖，没有鬼，没有神仙，我就是个精神病。

于是，我安心地吃药治病，只求早日治好自己回归家庭回归社会。

今后一直都还会有幻觉？那我是不是可以再幻想出他来？

我竟然会有点想他。

更可怕的是我越来越想他。

我真的是疯了，我竟然爱上了一个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