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是武学考试,考的都是军事实战中的策略运用情况。吴二龙上过战场,答起考官的随机提问毫不费力,林玉也是口若悬河。剑离念从未参过军入过伍,平生考虑最多的还是练武上的事,答起问题来颇为吃力,好在还勉强都回答上了。
第五天放榜,名次出来。武艺武学综合成绩,林玉第一,吴二龙第二,剑离念第三,胡洋第四,殷政第五……
大周历来重文轻武,文科考试到最后考生要面见皇上的,武科考试却不能见到皇上。考生们在武英殿侯旨等待封职。
皇上的圣旨下来,一名公公宣读。
第一名林玉封为詹事府正六品府丞,辅导太子。这是个虚职啊,一些考生知道,太子自幼身染重病一直深居宫中,没什么人见过太子,詹事府职能为辅导东宫太子,一直都是虚悬着的。
第二名吴二龙封为都察院正六品都事,监察百官。这是个油水大的官职啊!一些考生惊讶,不是考在前面的考生会被派去抵御角芝国吗?怎么给封了这样好待遇的文职?大周历来重文轻武,文职的待遇比同级武职的待遇好的多的多,所以武举封官封为文职也属正常。不少考生恶狠狠的盯着胡洋,心想着要不是信了胡洋的一番说辞,全力拼斗,自己绝不会是这个名次。胡洋看着他们的目光,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他在饭馆里散播的可是他二姑夫告诉他的真消息啊!怎么封职时就变了呢?听到被封为都察院正六品都事,吴二龙也很诧异,他满心欢喜等着被封为武将再去边境抗击角部,结果竟被封了个文职。他微微迟疑,公公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慌忙跪下谢恩。
第三名剑离念与第四名胡洋均封为刑部正六品主事,断罪判案。想到以后就是同事关系了,胡洋向剑离念投以温和的目光与微笑。剑离念没有回应他,这让胡洋十分尴尬。其实并不是剑离念故意给他难堪,而是剑离念在想:武举我已经考完了,是不是快见到苏儿了?
第五名殷政封为千总,千总是武职。从第五名开始,考生们被依次封为武职,或在京或不在京,所幸的是都没有被派往边境抵御角部,考生们皆大欢喜,俯首叩谢皇恩。
丞相府。
“这帮废物,我养他们有什么用!”满头白发的季丞相坐在太师椅中把一沓子文书重重摔到地上,大发雷霆道,“角部入侵到梧桐坡,我让那帮子武将起事响应角部,他们竟然都按兵不动,若不是这些年养他们不易,又不想惊动皇上打草惊蛇,我非把他们一个一个处死!”
“义父息怒。”季相面前立着一个红衣妙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刘苏,“如今大周国力强盛,兵权又实际掌握在皇帝手中,他们有所顾忌也是人之常情。”
“武举考试怎么样了?”季相问道。
“咱们的人都被安插进去了,大部分担任武职。有两个担任文职,一个在都察院,一个在刑部。第一名叫林玉,不是咱们的人,没有查清他的底细,不过他进了詹事府。”刘苏回答。
“哼,”季相冷哼了一声,“詹事府什么用都没有,虚职而已。这次我本已跟皇上说好,考在前边的考生要分到边境从军,这样边境军队就都是我的人了。皇上临时变卦,难道他有所察觉?”
“义父放心。就算皇上有所察觉,应该也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唉,”季相叹了口气,将头倚在椅背上,“我还是老了,年轻的时候发脾气不会感觉头晕。”
“义父,您不老。”
“不老?别安慰我了。”季相摆了摆手,“我今年已经六十岁了,头发全白了。孝儿的病,谢大夫也治不好,前几日我问了其他诊治过的名医,都说已经是病入膏肓了,恐怕命不久矣,唉,我真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啦!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笑笑,老来得女,笑笑仍待字闺中,她心思单纯,你要替我多照顾照顾她。角部的计划目前是要搁置了,我年事已高,恐怕完不成大业。”
“义父不必心灰意冷,实在不行,我们铤而走险吧!武举新任两个文职的,就是我跟您提过的吴二龙和剑离念,他们武功都不弱。”刘苏坚定的说道。
“逼宫的事你想也不要想!我早跟你分析过。此一时非彼一时,当年你父亲登基后,大兴土木不理朝政,民间怨声载道,这才让夏明坎有机可乘,逼宫成功。如今,夏明坎勤于朝政,民心所向,况且他是逼宫得的皇位,自然提防有人故技重施,皇城守卫森严,逼宫只会是鸡蛋碰石头。还有吴二龙和剑离念只是两颗极不稳定的棋子,不会对大势产生什么影响。”季相拍着太师椅说道。
“自古皇上与丞相就如同夫妻,既离不开又要暗自争斗。皇权与相权之争,输赢参半。最近我想明白一件事情。”季相接着说道。
“义父想明什么事情了?”刘苏问道。
“多年来我独掌生杀大权,独断官员生杀升黜,拆阅皇帝奏折,将不利的奏折隐匿不报,不断培植私人势力,拉拢军界。这种种事情,夏明坎真的一点不知吗?我看未必。皇帝杀人不需要什么真凭实据,他之所以没有动我,一来是因为我三朝为相,门生故吏遍及朝野,许多政令都出自我手,动了我他也会大伤元气。二来是……”
“二来?”
“恩,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想留着我一直激励他励精图治!”
“什么!”刘苏惊道。
“渔夫运送鱼时喜欢在鱼中放入黄鳝,黄鳝性喜窜动,运送的鱼便会跟着动,这样运送的鱼死的就少了。夏明坎就是把我当做黄鳝了!留我这样一个祸患在身边,他就不得不常常居安思危,不会因为过上皇帝的生活而产生懈怠。他既要用我的才能治理国家,又要事事牵制我,让我没法叛他。唉,我想明白的太迟啦!我就让他这样利用了大半生!不过怪不得他,要怪也只能怪我的野心。我已半截身子入土,即使现在能拿到皇权又有何用,我儿又快去世,纵然拿到皇权,谁来继承……”季相越说越是沮丧。
“义父,您多虑了。事在人为,我一定帮你成功!”刘苏咬着牙说道。
随便什么人当皇帝都好,唯独不能是那个人!刘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