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司徒先生只觉得身体漂浮在一个奇异的空间里面。
怎么个奇异?
他明明睁不开眼睛,却“看见”了他的身体包裹在一片金光灿灿的佛光里面,更奇的是,他似乎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看见”这是一片佛光充斥的世界,他的身体却是消失了,或是与这一片佛光融合在一起了,他的意识,也许只是佛光其中的一点零星儿而已。
佛光暗涌,又似形成一些实质的气流打他的周身流淌而过,与他的灵魂交错而过时候,摩擦的震颤产生了一串串古老的低沉的悠扬的梵唱,然后,一个个一串串“卍”字迸窜而出,漂浮着旋转在这个奇特的空间里面。
随着梵唱与卍字交织一起的推动,他的意识忽然感到一阵触动,仿佛,关闭已久的门扉给敲开了,里面原本紧系着的一些隐晦难明的思绪奔涌而出,在佛光之中,随着卍字的游动和梵音的震动,居然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梳理,然后,随着心头结一一被理顺,忽然有种豁然开朗,拈花一笑的顿悟。
他隐隐知道,这梵音绕绕,极之可能,便是补全他所修习的残缺佛家法门口诀。
不止如此,最后,所有的卍字把所有的佛光吸收了,然后,无数个卍字凝成九个,然后一闪而没,分别钻进了他督脉被司徒姑娘封锁的九大穴宫里,虽然他还是看不见他的身体,但是,却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了,他那被封锁的九大穴宫齐齐一阵大震,似乎,每一个穴宫都凝聚了庞大到难以言喻的力量。
他生出一个念头,虽然,这九大穴宫依然封锁着,但是,倘若有一天,他打开了这九大穴宫之后,他的力量将是无坚不摧,甚至,是能够撼动天地的!
但是,依照他目前身体之状况而言,却又遥不可及的。
倘若,现在的他贸然强开九大穴宫之封锁,那基本与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如此一来,他体内虽然蕴藏着庞大到了恐怖的力量,却也宛如人迹全无的地方守着偌大的金库也买不了吃喝而徒叹奈何。
不过,司徒先生从来不是擅于妥协的人,即便是面临九死一生的恶劣环境,他也没有放弃过。
他坚信,总会有那么一天,他将破而后立,破茧而出,撑开他的翅膀,翱翔于天地之间。
周围一黑,他的意识也是随之一顿,然后如同坠落某个万丈深渊一般,迅速的淡化,然后消失不见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再一次慢慢的升起,然后,慢慢的清晰,第一个念头,便是,他还活着。
第二个念头他身体下面是一张舒适的软席,然后,嗅着淡淡的女人体香,他断定有一个女人与他非常的切近。为了验证他的感觉是否属实,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便立刻看见了一双柔情似水,饱满关切之意的眼睛几乎是贴着他的眼睛对视着。
四目相视,似乎都刹那间生出一种深入灵魂深处的悸动。
然后,这双美丽的温柔的眼睛慢慢的退后,而在退去的过程中,她的呼吸貌似有点粗重,那如兰似麝的呼吸轻轻飘过他的脸他的鼻子,让他冷漠的眼神刹那出现了一丝沦陷的迷离。
“你醒啦?”美人轻轻道。
司徒先生感到有点口干舌燥的,道:“这是哪,司徒姑娘?”
司徒姑娘笑了笑,柔声道:“这里,有你,有我,自然就是你的家喽。”
额,这话那个暧昧的,莫非,这个,就是传说中的,有你有我有爱就有家么?
司徒先生居然无言以对。
司徒姑娘只好解释道:“昨天你和乌达王爷去卧龙寺救人的时候,你被行德禅师留下陪他下棋,而当乌达王爷救人回到禅师那儿的时候,只看见你睡在禅师的禅房卧榻之上,禅师上山去了,据一名小沙弥说,禅师交代下来,如果王爷回到寺里,可把你以接走,并说你身体欠佳,已经服用了他亲自采制的偏方,药力将在睡眠中维持一段时间,因此不宜把你惊动,须得让你继续沉睡,使得药力更好的作用。所以嘛,你是乌达王爷亲自抱上了车厢,然后送回西风苑的。”
司徒先生道:“哦,原来如此,倒是辛苦王爷啦。”
司徒姑娘撅起嘴巴,那薄施唇彩的香唇,仿佛鲜艳的成熟的桃子,让人油生咬一口的冲动,她的眼里露出一丝淡淡幽怨,道:“昨天傍晚到今天黄昏,整整一个昼夜,我几乎没离开过,守在你的身边,难道就不辛苦么?”
司徒先生心头震动,却只能暗暗感激,脸上强作淡然微笑道:“司徒姑娘,你不是我姐嘛,姐姐照顾弟弟,虽然很辛苦,但我们是亲人呀,亲人是血脉相连,相互依靠的,即使再苦再累,甚至为对方付出生命,也决不推辞。所以,亲人之间,无需流于表面形式的客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着。姐,你认为我说的是理吗?”
司徒姑娘微微颔首,虽然眼里疾速的掠过一丝失落,却微笑着道:“是理,你说的都是理。好吧,现在,你该听听姐跟你讲理了。”
司徒先生道:“小弟洗耳恭听。”
司徒姑娘道:“吃饭。”
司徒先生道:“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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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老王准时出现在西风苑大门前。
车帘掀起,乌达王爷居然还亲自来了。
司徒先生似乎掐准了时间一般,这边乌达王爷刚刚下得车来,他那边恰好推门踏步而出。
乌达王爷满脸关切,道:“先生身体若何?”
司徒先生道:“多谢王爷关心,歇了整整一天的,精神好的不得了,老虎都可以打死几只。”
乌达王爷笑道:“还打死老虎呢,您就吹吧,反正吹牛不纳税,把牛给吹死了,价格还便宜一些,普通人家都吃得起,也算是为人民百姓谋福利,不失一桩贡献。”
司徒先生微笑道:“王爷,做人要讲究厚道不是,在下一时失言,王爷却机关炮般狂轰滥炸,教人难以招架,未免有失大家罢。”
乌达王爷哈哈大笑,挽起司徒先生的手,向马车行去,笑道:“什么大家小家的,我就是一个玩家,咦,你刚才说的机关炮是什么家伙?”
“额……”司徒先生摸了摸下巴,“当年流浪江湖时,偶遇一位精通火器的朋友,他曾经设想过,如果把连弩的箭羽换上火器远程攻击,杀伤力应该翻倍增加,尤其对攻城掠地价值很大。”
乌达王爷呵呵笑了,拍拍司徒先生的肩膀,道:“你那个朋友,应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之事的那种读书人,他的所谓精通火器,估计也就是业余的消遣罢了。”
司徒先生微微一愕:“他还真是个爱读圣贤诗书的儒士,王爷却是如何获悉?”
乌达王爷又是一阵爽朗大笑,一边把司徒先生拉上车,一边笑道:“如似你朋友所设想的连弩火器,在先皇时期便有了,那是江南霹雳堂雷家和机关世家墨家联合而成的攻城神器,不得不说,你那位朋友有点孤陋寡闻了。”
司徒先生道:“哦,原来如此。”
乌达王爷道:“不过,这什么‘机关炮’的名字倒是新鲜,有点意思,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