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强农很是苦恼。
按以前规矩,雇主雇佣他击杀对象的时候,通常是会把订金和对象的画像一并提交的。然而,这一次,也不知是雇主不知行规还是怎么的,居然光给了钱,其他的信息却是半点都不曾提供。
难道,是忘记了?
但是,他立刻给否认了。
五千两银子,在这个赚钱极之不容易的时世,这已经是天价了。
也就是说,出下天价收买一条人命,该对象绝非易于之辈。能够拿出如此昂贵的代价,并且一次性付清,更重要的是,连那个代理人都可以决定价格和结算方式,显然,他的主子曾经有所交待,也就是充分反映了他的主子对此事对此人多么的重视!
既然如此之重视,也就决计不可能会把这至关重要的一茬给遗忘的。
因此,很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这个对象非常出名,只需稍微花费一些功夫就可以轻易的寻找出来;再则,此人非同一般,厉害之极,这个雇主除了愿意出钱之外,其余的所有东西,都不愿意沾上,故而,连张素描头像也不提供。
本来,但凡行走江湖的人,皆知道,茶楼酒肆青楼,这几处,龙蛇混杂,最是容易打探江湖信息的。
然而,这数日以来,关于孟家之热条,被演绎的淋漓尽致,疯狂的占据茶余饭后的热搜:
孟老爷子在狱中被勒令每顿饭先喝一大海碗辣椒汤,据说是天冷了,怕他着了凉,给他热身的,然后,多年前患上的胃溃疡被治好了,不会痛了,在感激涕零痛悔罪孽之后,感觉对不起信任他的人民,羞愧悬梁自尽了——至于,牢狱里的梁那么高他是如何勾到的,至于那上吊的绳索是哪里来的,这都不是重点,反正,一百个听众会给孟老爷子补上一百种方案;重点是,当孟大公子被架上各种刑具,一轮下来,奄奄一息的他,竟然提出要见到醉红颜的春花姑娘。
哎!
都死神的镰刀贴近了他的脖子了,他居然还对女人兴趣高昂,还点名指定要春花姑娘,难道,春花姑娘的技术就那么神奇吗?
唔,敢情,这是给春花姑娘招牌推广呀!
很多男人表示,这春花姑娘虽然消费档次极高,但是,既然能够那么成功的使得生死边缘的孟大公子依然念念不忘,想必颇有异人之妙,必须好生品尝一番,验证孟大公子的品味。
哼哼,大丈夫立足于世,无非为钱权女人三者奋斗终生,当金钱充裕之后,权力或可放开一边,这女人方面,却是决计怠慢敷衍不得的!
然而,正当男人们竖起新的人生目标,点燃奋斗之火的时候,却是被一盘冷水浇灭了——春花姑娘失踪了!
对春花姑娘失踪一事,连木强农都感到不可思议。
人家孟大公子念及你的好想你的妙,即便是命悬一线,也念念不忘你,想与你见上最后一面,很可能是最后一次感受你的柔情你的美妙,你,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呢?
尤其是,那一日,木强农为了掩饰他的过于突兀引起了她的怀疑,并没有向她问及关于安无风这个人,打算混个脸熟,然后下次再诱导之,因此,那一夜,他干的很卖力,从早上到黄昏,几乎是全程没有尿点的打拼着。
在他立刻的时候,春花姑娘很满意的告诉他,她要休息一天,让他隔日再来。他也不由大起怜惜,从了她的意愿。
却是万万不曾想到,仅仅隔了一天,她竟然失踪了!
当然,木强农可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起码,他会再找其他的树。
于是,这一夜,他找上了秋月姑娘。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人家姑娘说这个月歇业,连每日至少一百两银子台费都预先交纳给了老板娘,倘若不是看在他那一日和那个俊少年一道来的,是他的朋友,连门儿都不会给他开。
额?——
干这行还有歇业一说的?
木强农蒙圈了。
他很想说,姑娘,我知晓,女人选择这一行业,无非是钱财来的较快,你这拒客决定,是无视职业之道德,那是极不可取的自断财路之行为啊!
还有,你既然开门让我进来了,难道就让我跟你长夜素聊?姑娘,你这是考验我定力还是惩罚我的人品?至少,我还没有那么无聊好吗?
等等!
看在我前天曾经和那个俊少年一起来的,是他的朋友的份上,才给了极大之面子开门让进的?
那俊少年不是才第一次来这烟花之地?
看他的表现也的确如此呀,说的他们之间好像很熟的样子,我去!
哎,不得不承认,小白脸用在哪里,都有难以估算的力量呀。分明是,这秋月姑娘中毒极深呀!
不过,他还是得承认一个事实,人家不仅仅长的俊俏,也财富充裕,人也大气,当日为他买单一百五十两银子,怨言都没有一句,这就体现出来了,人家不仅有钱,素质也很高。
从秋月姑娘歇业一月之事上面,他似乎隐隐想到了什么,该是有所关联的,否则,秋月姑娘为何平白无故的将自己搁浅,难道不知,即使是这个在很多人眼里粗俗低下的职业,竞争性同样恶劣而残酷吗?难道她不知,她闭关一月,很可能是把她的客流推向竞争对手的怀里,也就是把原本属于她的银子拒之门外,装进了他人之口袋,然后,即便是再次启动挂牌营业,昔日的客户已经大量流失,造成了莫大之损失?
这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理由,该是俊少年使用了一笔巨款,与她达成了某种协议。
那么,究竟是什么协议呢?
最合理的协议,自然是俊少年使用重金,将秋月姑娘包下了一个月。
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今夜她也不会给他木强农开门,即便是他们是朋友关系。
所以,老木真的有些头大。
更让他感到无比委屈的是,这姑娘还说到做到,只是跟他喝茶聊天,对,是喝茶,而不是喝酒。
人家姑娘说了,这些日子,胃府有点儿不适,不宜喝酒。
哼哼,怕是担心走几个后,难以控制情绪吧。
好吧,我们的老木也不是个不讲究的人,至少是对女人从来不勉强的,喝茶就喝茶呗,反正,他的来意原本就不是为喝酒而来的,由于种种憋屈原因,他也丧失了喝酒的兴趣。
良心而言,秋月姑娘也是一个美女是不?跟一个美女喝喝茶,聊聊天,岂非正是一种陶冶情操升华品格之享受?
加之,秋月姑娘极之健谈,绝对不会让她的客户有枯燥乏味,恰恰合了一向寡言少语的木强农的胃口,让他成功的做了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不知不觉间,窗外玉兔西斜,作为近乎独角戏演员的秋月姑娘显然是剧本将尽,临近落幕。
她停顿下来,喝了一囗茶,凝视着他,美目闪烁着一丝迷人光彩,轻轻问道:“爷,您跟安爷是朋友,您能讲讲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呀?”
木强农一愣,道:“安爷?”
秋月姑娘道:“是呀,就是前天和您一道来的那位爷啊。”
木强农心头霍然触动一下,故作淡然道:“安爷这个人啊,自视极高,一般女子,根本不会看上眼,与之结交,多数时候连个姓名也吝啬告知,姑娘你已非常了不起啦,至少,他留下个称呼给你,别的女人呀,怕是梦想都办不到。”
秋月姑娘微笑道:“如此说来,秋月岂非福缘深厚,竟蒙安爷告知全名?”
木强农冷笑一声,道:“姑娘,你休得感激,他这人我不知吗,哪里有那么容易与人交深,尤其是在女人一面,他年少多金,不知迷倒多少纯洁女孩子,为了撇掉麻烦,时常捏造姓名,跟姑娘说道的名字,无非也是例行故事,取一假名字罢了。”
秋月姑娘眉头微皱,掠过一丝失望,轻轻低喃:“莫非,这安无风也是虛假名字么……”
木强农一震,道:“姑娘说什么,他的名字叫做安无风?”
姑娘正处于充满失落与惆怅中,浑然未曾发现对面之人眼里闪现的震惊表情。
所以,她决计不知,这一刻,木强农有抽自己几巴掌的难受。
和自己一起***的俊少年,竟然是他多日来寻找却是毫无头绪的安无风!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