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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墨蝶便挨着小窗子和他说话,木窗间还隔了两条木条,于正看起来就像是牢里的囚犯;墨蝶将馒头割了三道,放了些脯醢,或是将肉末、蔬食卷入团子中,才勉强能穿过窗缝中。
「爷爷这次真得太过了!怎么说也不该将一个大活人关在房里,可、可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墨蝶小心翼翼地说着。
于正将右腿挪下床,扶着床缘说道:「算了吧!」
「你不生气啦?」
于正扶着墙面,一面试着走路、一面冷冷地说着:「我哪那么??小心眼」
「欸,欸你当心点儿啊!」
一日、两日他还受得了,但随着十天半月地过了,于正腿伤亦逐渐痊愈,对一个二十岁的大男孩来说,这种圈禁,无异于是一种酷刑。
「小蝶姑娘,拜托行行好吧?」
「不行的,爷爷房里的机关那么复杂,再者,人家对机关术是一窍不通的」
于正突然一股无名的怒火袭上心头,踹着门厉声喝道:「他妈的,这什么鬼地方?早说了老子不是什么鬼天上人,一开始把别人当成天上人也就算了,没来由的又把人关在这五、六坪左右的鸟地方,这叫软禁、非法居留妳知不知道?对,我是很感谢你们救了我,但如果要在这里关上一辈子,还不如当初放着我死掉算了!我也有亲人、有朋友,我的父母都还在等我回去,可是现在可好了,生不生、死不死的,这地方连只电话也没有,只有他妈的这扇踹不破的烂门!」
「父母吗….....?」墨蝶背对着墙面,坐了下来。
于正气吁吁的怒气未平,恨不得将内里的家具全杂个稀巴烂,但他忽然发现,来到这里这么久,他也从未见过墨蝶的父母。
「妳,妳干嘛不说话?说,说我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烂人什么的啊?欸,妳还在吧?」
「你,你知道回去的方法了吗?」
「怎么突然说这个」于正挠了挠头,才说道:「我想,我想只要回去晕倒的那个地方,一定就能回去吧?」
「这样啊」
「嗯…」
两个人隔着一道墙,却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墨蝶揉了揉眼睛说道:「于正哥,明儿个回去以前,能不能陪我去个地方」她顿了一顿,续说道:「你说过要听我的话的,好嘛?」
「你真的要放我出去吗?别说一个地方,一百个都可以」于正抓着木窗喜出望外地说道,但他还是礼貌性地问:「可,可是你爷爷」
「放心吧!明天便是予能祭,爷爷一早定会去一趟神农圃,届时本姑娘自有办法!」
待墨蝶离开后,于正喜孜孜地在木墙上刻下一笔,这些记号,代表着他来到这儿的天数,而这将是他最后一笔了。
果真翌日清晨,墨老伯便出门去了,墨蝶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不消多时,她便拽了个少年过来;只见他发长齐耳,玻璃珠般褐色的眸子仍睡眼惺忪,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
「就他?」于正轻蔑地上下打量,就连宿舍外一般的锁匠,也都三四十左右的年纪,眼前这连个吃饭的家伙也没带,两手空空、乳臭未干的孩子,能有多大本事?
「少瞧不起人了!他可是村里第一神匠,白世常,白叔叔的儿子,是吧?」墨蝶说完,便转头看着少年。
「唔」少年羞赧的挠了挠头。
「那我们快点开始吧!」
「瞧你急得咧!」墨蝶咯咯地笑着,接着便转头对少年说道:「昊天,咱么快些开始吧,要是一会儿爷爷回来可就糟了」
「等,等会儿,里面关的可是谁啊?」白昊天怯生生地问。
「你管他是谁,只管开门便是了」
「妳,妳是说,妳没经过墨爷爷同意?」
「这要是他同意了,叫他来开便是,人家干麻还要拜托你帮忙?」
「啊?那、那不成的」
「为什么?」
「你爷爷和我父亲感情历来不睦,要是,要是被他知道,那可就糟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更不会说,又有谁会知道呢?要是爷爷真怪罪下来,就说是我一人做的,爷爷最疼我了!」
「还是别罢!这,这不妥的」
墨蝶气急败坏地顿足说道:「你,你这不是摆明要我失信于人吗?」
「我没这个意思」白昊天的声音,几乎小到连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
「我知道了!其实你是不会对吧?」
「才,才没这回事」
「那便撬开来看看便是?」
「不行的,这…」
「算了算了,早知道你不会,我一早便拜托白叔叔便是,也不至于在外人面前颜面尽失」
「谁说我不会了!」
于正见他傻楞楞地上了钩,暗暗觉得好笑,这年纪的男孩果然是激不得的!只见白昊天右掌抚着木锁,不到一眨眼的工夫,六道木锁便「喀」地一齐打了开来!
「挖塞,真有你的!」
白昊天虽然内心感到几分神气,但仍不忘怯生生地叮嘱道:「我可提醒过你们了,到时候可别把我给供出来」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回去。
「挪!换上吧!」墨蝶递了一身黑衫白衬底的袍子说道
于正看了看自己这身破烂的牛仔裤、T恤,也是该汰旧换新了!便顺手地脱下上衣,正当他要解开裤子的时候,才发现墨蝶仍晾在一旁。
「妳…我在换衣服」
「可是,你会穿我们的绣繻吗?」
「我,我,我当然会,而且、而且那不是重点吧!」
墨蝶耸了耸肩,才转身出去。
但她可真的说得对极了!这袍子究竟该长得什么样儿?他平时看墨爷爷穿得稀松平常,想不到这内衬有三条带子,外衫又有两条,谁和谁该凑成一对,于正
上比下比、左拼右凑的,可仍是一点头绪也没有!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又将墨蝶唤了回来。
墨蝶嗔怪道:「早说了吧!」
她的手无意地处碰到他的肌肤,这感觉甚是奇妙,有那么一瞬,于正感觉就像是妻子为丈夫系上领带似的。
「嘻,好了,果然合身」她全身上下审视了一遍,才满意地点头说道。
于正见她穿了一袭桃红间白的料子,衬得她的肌肤格外地白里透红,本来脂粉未施的她,淡妆罗黛后,别有一番美态。
「快些走吧!」墨蝶拉着他的手说着。
于正只觉她的手掌好小,细滑如凝脂,起先本有些迟疑,但见她毫不介意地份上,便不自主地握得更紧了。
这是他半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出了这木屋。只见屋外土地平旷、屋舍俨然,良田、美池,桑、竹一类映入眼帘,田间小道、阡陌交通,村人往来种作,各执其份。再望远,对街熙熙攘攘地好不热闹!墨蝶抓着于正的手,便赶了过去。
街上林立的摊贩都还在准备工作,架棚地架棚、炊米的炊米、搭戏台的搭戏台,似乎一切都还未准备就绪,只是庆典的心情早已感染了两人;墨蝶拉着他的手,告诉他哪家的馅儿好、哪家的手艺好,古玩珍奇在小方台上一一展示,待于正回过神来,大街上早已挤得水泄不通了。
「你在这儿等会,我去前面买些麦饼,沾白糖,挺好吃的!」
「唔」于正应诺了一声
就在这个时候,锣钹管乐之声四起,像是庙会还是古装片里娶亲一样,原本摩肩接踵的道路,行人纷纷侧于两旁,于正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簇拥着向前挤。
「咦?于正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