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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天青,一道银翼,雷霆脚下生风,扬尘而去,如雷电一般疾驰在宽广的大道之上。
秦羽涅的青丝在空中与风纠缠,道路两旁的景色一闪而过,与他擦肩,一一退去,渐行渐远。
秦羽涅从苏府离开原因有二,其一是因方才在苏府,苏辰砂在他耳边悄声道:宫中传出消息,皇上下旨将永和公主秦袖萝嫁予荆漠王凤祁,择日完婚,随凤祁远去北漠;二则是他看得出苏辰砂有话要单独与刀鸑鷟说。
一路上,秦羽涅都在疑惑为何他父皇会突然下旨让袖萝远嫁荆漠,他记得父皇曾与自己说过不会为了政治原因而牺牲儿女的幸福,还是说难道凤祁与笛笙的事情已经暴露而被迫以此来解决了吗?
在去往皇宫的道路上,他将所能想到的缘由皆一一分析了一遍,当所有的可能都被推翻后,唯有一个真相盘旋在他心底,那也是一个他最不愿去相信的真相。
他在宫门前翻身下马,加快脚步匆匆地朝宫中走去,得知皇帝正在养心殿中,于是他便径直朝养心殿去了,却不想人还未到养心殿外,便已经碰上了此次事件的主角之一——凤祁。
“凤祁。”秦羽涅远远地便见看了凤祁与银决的身影,看样子他们也是要去往养心殿中。
待他们转过身来,秦羽涅发现他们也是神色匆匆,他再不用多加询问,也大致知晓了其中原因。
“慎王。”凤祁蓝眸流转间已猜想到秦羽涅为何会在此时进宫,这消息怕是很快便要传遍大街小巷了,他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有些焦灼。
“慎王殿下。”银决随在凤祁身后,见了秦羽涅即刻恭敬地行了礼。
“怎么回事?”秦羽涅手一挥,单刀直入,此事已是一刻也不能耽搁。
凤祁自然清楚他所言为何,沉默了片刻才道:“是公主。”这件事情着实太过棘手,甚至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与笛笙的事情还未缓和,眼下更是应了他们南朝的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秦羽涅剑眉一蹙,霎时间便明白了凤祁言下之意,真相大白,果然如他所想,是秦袖萝自己将自己推上了联姻这条路。
“你在父皇面前打算如何说?”秦羽涅问到,“可知道袖萝为何要如此做?”
凤祁沉默片刻,“本王虽不知公主为何要这般,但见了皇上,本王只将心中所想所出,本王已有心悦之人,万不可耽误公主一生,难道这样皇上还会执意将公主嫁予本王?”
凤祁对这桩婚姻怎能满意,且先不说这是一桩政治婚姻,再则他心中已有心悦之人,又怎能如此不负责任地去娶秦袖萝为妻呢?
“不可。”秦羽涅当下便制止了他,这让凤祁一愣,又听他接着说到,“本王先去找父皇谈谈。”
“为何?”凤祁在他将要离开之际抓住了他的胳膊,追问到。
秦羽涅蹙着眉,却未有丝毫不耐,解释道:“父皇他既能同意将袖萝嫁予你,一来说明他定是询问了袖萝自己的意愿,有他的思量,二来袖萝是他最为疼爱也是南朝唯一的公主,父皇舍得让她远嫁,便证明了我南朝对与荆漠国家关系的重视,更是不可能轻易收回成命,若你此刻表明心迹,只怕会适得其反。”
凤祁听后觉得确有道理,便不再冲动,“那么本王就在此处等待慎王你的消息。”
秦羽涅点点头,转身离开,谁知今日这养心殿的道路却是远远不如往日那般好走了,他才行了两步,还未到檐下,竟是看见秦袖萝从殿中走出。
而秦袖萝自殿中走出,方抬首,便见秦羽涅就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果真是逃也逃不掉了。
“皇兄......”她颇为心虚地低下头去,眼神飘忽,绝不敢轻易地与秦羽涅对视,她知道她此刻最不能够看见的便是秦羽涅的眼眸,若是瞧上一眼定然让自己瞬时跌入寒潭。
“为何?”秦羽涅薄唇轻启,只吐出这两个字来,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却让秦袖萝不寒而栗。
“不明白皇兄在说什么......”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颇有底气不足的意味。
“说!”这一次秦羽涅的声音里带着愠怒,那强大的压迫感让秦袖萝无处遁行。
“我说就是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都已经败露了,大不了就是再挨她皇兄一巴掌就是了,“是我自己要嫁给凤祁的!我此生非他不嫁!”
秦羽涅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早已怒意升腾,“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秦袖萝不甘地说到,“皇兄你总觉得我还没有长大,还小,做事总是欠考虑,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胡闹,可是这一次我没有胡闹!”
秦羽涅微微一怔,他眼前的秦袖萝在用一种往日里从来没有过的认真与他谈话,是那样倔强,那样决绝。
“皇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关心我爱护我,但这一次我一定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她顿了顿,“皇兄,你知道吗?我之所以这般义无反顾,都是你交给我的,我想要像你一样选择自己心之所向,哪怕往后的道路千难万险,我也绝不后悔!”
秦羽涅凝蹙的眉峰一直没有平展,他静静地聆听着秦袖萝这一席肺腑之言,这才惊觉,不知何时开始她早已从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小公主长成了今日这般坚强倔强的模样。
“皇兄,我知道凤祁他心里爱着的人是笛笙,我知道他或许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上我,但是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能够在他身边,只要能够在他身边,这就足够了。”秦袖萝的一字一句,不禁清晰地传入秦羽涅的耳中,也清晰地传入了秦羽涅身后的凤祁耳中。
凤祁听闻她说这番话,内心是震惊的,甚至是震撼的,他不能想象秦袖萝是用怎样的决心做出这一决定的,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未来,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固执,飞蛾扑火?
他不懂。
所以他无法认同,也不能接受。
“本王不愿!”他直接高声道出这句话,秦袖萝这才发现了他,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秦袖萝这才意识到哪怕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迎接着残忍的结果,但她高估了自己,她的心在这一刻已生生地被撕裂成了两半。
“本王心爱之人唯有笛笙,此生不渝,再分不出一丝一毫的爱来给予公主你,还请公主重新考虑。”凤祁的话利落直接,也最伤人。
秦袖萝努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形,“荆漠王当真不愿吗?”
“不愿。”依旧是这般的干脆。
秦羽涅在一旁不好插话,只蹙着眉静静地看着二人,这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多说无益。
但他却是十分欣赏凤祁的,杀伐果决,丝毫不拖泥带水,他对秦袖萝无儿女之情,便是不能草率地接受她。
“当真不愿吗?”再一次道出此话时,秦袖萝可说是咬着银牙,面上的神情已是极力地隐忍。
“不愿!”凤祁再一次回答到。
银决为这焦灼的局面感到不安,却不知如何才能劝说自己的王。
“好!”秦袖萝竟是有些疯癫地大笑了几声,敛去笑意后,说出来的话却让凤祁大惊失色,也在秦羽涅的意料之外。
“你若是执意不愿娶我,那我便只能在父皇面前说出你王妹刀鸑鷟的真实身份!”秦袖萝被逼上了她自认为的绝境,所以她便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父皇他为了两国的和平,绝不会让联姻之事就此了解,届时她嫁予谁未可知,就算皇兄他能救她,但她的身份却要昭告天下,话已至此,你好好考虑吧!”言罢,秦袖萝竟是长袖一挥,盛气凌人地从凤祁身旁擦过。
“袖萝!”秦羽涅高声喝斥,却是没有让她停下步子。
凤祁当即愣在了原地,他没想到秦袖萝会用刀鸑鷟的事情来威胁他,他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的狠决。
“公主,做事切不可太绝。”凤祁启唇,缓缓道。
“太绝的人是你,凤祁。”秦袖萝停下步子,顿了顿,“我已委曲求全,不求你的爱能够从笛笙的身上分给我一些,只求能够呆在你的身边,但你却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你说是谁更决绝?”
秦袖萝狠戾的眼神映入凤祁的眼帘,凤祁发现那眼底深处竟有着那样浓重的怨恨与凄厉,他很难将那眼神就此忘记。
她言罢,拂袖离去,甚至将秦羽涅的呼喊抛诸脑后,这一次便当她不择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