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谅愣了一下后,脸上不禁露出欢喜的笑意,总算遇到个明白人了,其他人要么是畏惧于希北风的滔天势力,要么直接就跟他是一伙的,全部都颠倒黑白扭曲是非,差点让他觉得人间没有正义的存在,幸好,还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跟他站在一起,若是以后能有进一步的深入了解就好了。
希北风眼皮跳了跳,这大小姐该不会是准备直接现场打他的脸吧,拜托,要打脸也回去私下打好不好,跪榴莲都没有问题,在外人面前好歹给留点面子啊!
茅依依玩味地看了看希北风,随后回应沈谅的期待:“他的方式很粗暴,当然不对了,但是他的看法,我却很赞同。”
“怎么会?!”沈谅难以置信地道。
觉得自己被耍了的希北风还是松了一口气,以胜利者的姿态道:“沈公子,现在你总该放弃了吧。讲道理,我人比你多,讲实力,我人还是比你多。”
“你,无耻!”
沈谅气愤不已:“你等着吧,我相信终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一日,你不可能一直只手遮天!”
希北风微笑道:“我并不是只手遮天,而是你自己一叶障目。”
沈谅大袖一甩,掉头就走,与这种人讲道理,他还真是脑袋进水了。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希北风幽幽一叹。
“你刚才废话真多。”茅依依不留情的数落道。
“换了别人我才懒得说这么多,不过这位沈公子嘛……”希北风意味深长地道。
“你对他倒挺有好感的,可我怎么觉得他比你还恶心。”茅依依坦然地道。
希北风感觉自己受到了相当大的伤害,片刻后才缓过气来道:“什么有好感,我只是觉得这种人能产生的危害太大了,所以明知道讲不通,还是忍不住想改造一下。要知道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也许不是自以为恶的人,而是畅快淋漓作恶却还自以为善的人。”
茅依依怔了一下道:“明白了,所以这就是你耍流氓的理由?”
希北风无言以对,让一帮手下去把自己的窝拆到附近来,便和茅依依一起进入帐篷内。
虚弱的虞静抱着孩子躺在床上,见他俩进来后,眸子中的羞愧之色愈重,甚至有点不敢抬头看两个人。
希北风蹙眉道:“静姐,外面的人都被我清掉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你跟安安的生活,你不用太担心。”
“哎——”
虞静叹了一声,抬起头:“是我太自私,连累你们了。”
“如果追求自己向往的生活,也算是一种自私的话,那就自私自利到底好了,宁教我负了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负了我!”希北风笑着道。
茅依依好笑地摇摇头,希北风行事太过极端,不过还真有点让她羡慕,尽管在别人看来她也好像无所顾忌的样子,但其实她都一直有一个底线,不敢给爹爹惹什么真正的大麻烦,也不敢让城主府的名声受损。
虞静叹气道:“我是有罪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追求向往的生活呢?未来我还是要回去张家的,毕竟我早已经被卖给了他们,能被纳为妾室已是万幸,不该再奢求更多的。”
茅依依蹙眉道:“姐姐无需担忧,万事总还有我,似姐姐这等不慕权贵的人,就不该活在一个牢笼之内。我是安安的干娘,名字都是我给取的,总要让她快快乐乐地长大!”
“没错!”希北风安慰道:“我是安安的干爹,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总要给我的可爱宝贝撑开一片天才是!”
“好个干爹,敢占本小姐便宜是吧,等有时间了咱们再把这笔账算一算!”茅依依咬牙切齿地道。
“没事,慢慢算,算一辈子。”希北风继续占便宜。
茅依依威胁地看着希北风:“还从未有人敢这么调戏本小姐的!”
“这是我的荣幸。”希北风无耻得让茅依依无话可说。
虞静好笑地看着斗嘴的两人,她和希北风只是萍水相逢,充其量是帮了点小忙,可是希北风却直接把她当成了姐姐,而大小姐茅依依更是为了此前素不相识的她和孩子付出了惨痛代价,如今不仅无怨无悔,还打算继续插手,这叫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两人的帮助呢?
她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道:“关于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我终究是要回到张家的。”
希北风蹙眉道:“静姐,张高武都被我送进禁闭区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老实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等他什么时候被放出来,我跟张家之间必定水火不容,届时你还回去的话,少不了要受我的牵连,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一下吧?”
虞静面露纠结之色,对此头疼不已。
茅依依瞪了眼希北风道:“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自作主张那么做的话,事情怎么也到不了这个地步。”
虞静苦笑道:“要怪也只能怪我,明明不是自由之身,还产生了不该有的妄想,若不是这样的话,北风他也不会那么做。”
希北风道:“都放心好了,既然我敢这么做,就有把握让张家闭嘴。”
茅依依扶额道:“你还真当你是什么大人物了?这事情要是早跟我说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希北风笑道:“那大小姐你又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我可记得你们城主府需要保持中立,不能过度干涉别人的事情,总不能强压他们放人吧?”
茅依依没好气地道:“说是这么说,但真到了必要的时候,该做什么还照做。”
“嗯,然后呢?”
希北风道:“你该不会要跟他们讨一纸休书吧?到时候孩子怎么办?他张家休人的时候总不会把孩子也休掉吧?”
茅依依蹙眉,虽然一纸休书到手就能离开张家,但是那个名声却很不好听,以后碰上什么喜欢的人,说不定也会因此而吹了。孩子的问题就更加严峻了,即便是个女孩子,但那个所谓的张家,也不会让孩子跟着一个被休掉的女人出来的。
“所以说嘛,我的方法才是最简单直接的。”
希北风眼底闪过一抹狠色:“谁要是有意见的话,我打到他开不了口,说不出有什么意见。”
茅依依摇摇头:“你难道还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
“你又知道天下悠悠众口说的是我的坏话?”希北风哈哈笑道:“今天他们能视而不见,明天就能帮我颠倒黑白,后天有谁敢对我有意见,他们就会冲上去用唾沫星子淹死那个人。”
茅依依无话可说,这个人的脑子绝对有问题,不过相比而言,或许其他人的脑子更有问题,当然了,会思考这个问题的她,说不定才是最有问题的一个。
虞静看着希北风这走火入魔的样子,眼里不禁充满了担忧:“妄想离开张家是我的不对,这一点即便是我也不能否认。”
“有什么不对吗?”
希北风道:“难道仅仅是因为一纸卖身契?”
虞静眼里满是痛苦之色:“既然张家已经把我买了,我就是张家的人了,做奴婢也好,当妾侍也罢,这一点永远都无法改变。”
“错了,你不是他们的人。”希北风道。
虞静缓缓地摇摇头。
茅依依虽然有心帮虞静,但也不敢认同希北风:“你这又是哪里来的歪理。”
希北风道:“规则不过是强者为方便控制和剥削而制定来束缚弱者的,没有谁是生来就必须遵守那些不讲道理的规则的,无论是规则本身,还是必须遵守规则的这种意识,都是别人灌输而来,而所谓的别人,追根溯源就是强者。”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茅依依不屑的笑了笑道:“但是本小姐敢保证,失去了规则,弱者只会更惨。”
“没错。”
希北风笑道:“然而,我们并不是弱者,所以,规则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爽不爽。”
茅依依目瞪口呆,自以为是臭不要脸也要有个度好不好,就连她这个城主之女都不敢妄言自己是强者,而眼前这个货却俨然以一副劳资天下第一的态度去面对世界,真不知道哪一天会把自己给玩死。
虞静哭笑不得地道:“这歪理确实够歪。”
希北风认真道:“说着很可笑,但是卖身契这件事情更可笑,不过是欠了一点钱就需要卖掉一个人抵债,而且被卖掉的人还要遵守这智障的卖身契,否则就会被其他人指责,是谁告诉你这是正确的?没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欠的是债,为什么需要拿一个活生生的人还?”
虞静愣了一下,苦笑道:“因为穷得只剩下一条命了。”
“命可以卖,总有一个价格,但是自由没有价格。”
希北风道:“欠下的债跟你受到的伤害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你不欠他们张家什么,真要说的话,也是他们张家欠你的,毕竟你还帮他们张家生下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宝贝。”
虞静低头看了看女儿,久久之后才叹气道:“就算你说的都对,就算其他人都认可,也还是没有用,我总不能也卖女儿,用安安换取我的自由吧?那样的自由,我宁可不要!”
“谁说要卖安安了?”希北风笑道:“谁要是敢打安安的主意,我就先把他五肢都打断了。”
“那你还那么说!”茅依依横了他一眼,心里其实有点不开心,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娘亲。她的名字是依依,依依不舍的依依。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活下来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只留给自己一个名字和一条生命的娘亲。
希北风卖着关子道:“我那么说自然是有深意的。”